“言言啊，下楼给妈妈买瓶酱油。”温夜在厨房热火朝天的炒着第三个菜，9月的夏天，湖州还是热的跟个蒸笼一样，温清言每隔一周就会回家一次，温夜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是总会把很多假期时间分给温清言一个月只放两天假，一周只放半天，但她总会在星期天选择亲自炒上一桌菜厨房没有空调，厨房里爆炒的滋滋声混着油烟机的轰鸣，温夜热的满头大汗，还在忙着炒菜，时不时的拿卫生纸擦着额头掉落下来的豆大的汗珠。
温清言爸爸呢？不知道只记得小时候有个男人经常打骂他们，温夜拿了将近一辈子的积蓄买下了这个房子，没多久便辞去了之前的工作，在家里专心的带孩子选择了一份从前绝对瞧不上的工作，过去的确很不堪，但是生活还在继续温夜每天都在认真的生活着，偶尔会带他们出去吃一两顿好的，偶尔会往家里暖和一两个新鲜玩具，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一家人在一起过的总是开心。
温清言一手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小视频一边推开了厨房的门，辣椒的呛味让温清言在门口顿了顿。他看见母亲后背的汗渍在浅色衬衫上晕开，发丝黏在通红的脸上。“知道了妈，要什么牌子的？”“啥牌子都行，来这钱拿着。”温夜单手拿着锅铲翻炒着锅里的虾，另一只手随便的从围裙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50元钞票。
“剩下的钱，拿去花哈。”温清言接过那张钞票，把手机装进了兜里。“妈要帮什么忙吗？”“不用快出去，快出去，厨房油烟大。”话没说完就被油烟呛得咳嗽起来。温清言默默关门十几年前母亲连葱蒜都不肯碰，害怕油烟大对皮肤不好从来不会亲自炒菜，切菜，洗碗害怕我会破坏了自己的手，每天会精心打理自己的头发，母亲总是这样，因为有了孩子们改变自己。
温清言转身将那张钞票放进了温夜房间的抽屉里，那里躺了一堆皱皱巴巴沾着油烟的钞票。
“奶奶拿瓶海天的酱油，还是11扫过去了。”
“小言啊，又下来帮妈妈买东西呀，今天又是星期天，又要去学校了？”小卖部的李奶奶说着一口浓烈的湖州方言笑眯眯的给温清言 递过用塑料袋包着的酱油。
“是啊，一会儿吃过饭就去学校了，谢谢奶奶我先上去了，我妈炒菜还等着这瓶酱油呢。”温清言接过酱油转身走向贴着些许小广告的楼道，陈旧又清凉的风吹过楼道，带着楼下栀子花残香的风贴着汗湿的后颈滑过，像浸了井水的绸缎拂过后背，让温清言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就像小时候发烧时，母亲把浸了冷水的毛巾轻轻按在他额头的触感，这个风把汗水一分为二有些许胳膊上的汗珠滴落到了新鲜产出的伤口上，这让温清言不自觉的抖了抖手臂。
“给妈。”温清言将那瓶酱油递过去。
“谢谢言言，回房间去吧，啊，外边热。”温夜笑眯眯的接过了那瓶酱油。
“妈，不用炒那么多菜，我在学校没有饿过自己，学校什么好吃的都有。”
“那能一样吗？学校的那些都不健康，哪儿能跟妈妈做的比。”温夜做的饭并不是可以和五星大厨媲美，但，有家的味道，无法言说，那是什么具体的味道，但绝对有妈妈的爱，温清言总是配着米饭吃，下一碗又一碗，像是要把这些爱藏进心里。
“咚咚————”一阵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言言啊，你去开一下门。”温夜把最后一个菜端上了桌子。
“是不是邻居走错门儿了，谁这个点儿会来。”温清言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似乎这个房子的隔音并不是很好。
“是不是小越小声来家里找你了。”温夜转身去厨房开始做汤。
回忆过去，周越宋声会经常在星期天的中午嬉皮笑脸的来温清言家里蹭一顿丰盛的午餐，所以这就造就了每当周天有人来敲门儿的时候温夜总感觉是周越宋声来蹭饭了。
“不可能周越宋声这个星期就没回来。”温清言刚出房间门就与门口的人对上了视线，不自觉的身体一抖。
“妈妈！来了一个比大哥哥还帅的哥哥！”小小温铭澜踮起脚尖，打开了门。
“洛希盏？！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温清言震惊的问道，突然他心头一紧，直觉告诉他，他不能让人进家门，下意识的把小小的温铭澜抱了起来，然后“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小小的温铭澜像只黏人的小猫，踮起脚尖，用软乎乎的小手紧紧搂住温清言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撒娇似的蹭了蹭。
“哥哥，门口那个帅帅的哥哥真的不能来我们家吗？”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奶声奶气的，带着一丝委屈。 温清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托住妹妹的小身子，把她稳稳地放在地上，又伸手揉了揉她蓬松的头发，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柔的光泽。
“不能。”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温铭澜粉嫩嫩的脸颊，婴儿肥的软肉在他指尖微微陷下去，像块甜糯的棉花糖。 小小的温铭澜抱着温清言的脖子蹭了蹭。
“小言啊谁来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伴随着锅铲翻炒的滋滋声，空气里飘着浓郁的饭菜香。
“邻居走错门儿了。”温清言有些心虚的说道视线却不自觉的往门口看，生怕门口又响起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
“妈妈！哥哥把另一个哥哥关在了——小温铭澜突然迈开小短腿，像只欢快的小兔子往前蹦了两步，似乎想向温夜告状，却被温清言一把抱了起来。
“小东西哥平时对你不好吗，又跟妈妈告状。”温清言拍了拍温铭澜的脸故意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
“言言啊，帮妈妈拿一下阳台上晾着的干辣椒。”
“知道了妈，这就来。”温清言 把小妹妹轻轻的放到沙发上，拍了拍温铭澜的脸，压低声音说道，“再跟妈妈告状，我再也不跟你好了，听到没有？”
“不跟我好了，放学也不会给我带学校的小蛋糕吗？”温铭澜顿时慌了神，圆溜溜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雾气，小嘴微微瘪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说道。
“对，也没有学校里的荔枝肉。”
“ 那我再也不跟妈妈告状了，你这个星期可不可以给我带两个奶油小蛋糕。”
“不行。”
“妈妈——温铭澜似乎又想跑过去告状。
“你要我的命吗？小祖宗。”温清言抱起温铭澜转了一圈似乎想吓吓她。
温清言刚把妹妹放到地上，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小言？"母亲的声音混着汤锅沸腾的咕嘟声。他僵着没动，怀里的妹妹却突然挣扎下地："哥哥快放我下来，救命啊！"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桌子上温清言的手机传来了《致爱丽丝》的电话铃声，温清言向桌子上看去不出意外来电人是洛希盏。"来了来了！"温夜擦着手从厨房探身，发髻散下一缕黏在颈侧，"言言你愣着干...天啊，这是？"门缝里先递进来一盒包装精美的草莓，然后才是那张熟悉的笑脸："阿姨好，我是温同学的同桌洛希盏。"他抬起的的白球鞋恰到好处地卡在门槛处，"来送他落在我车上的作业。"
“言言啊怎么还去同学的车上？”
“妈，那是他家司机的车，他还没成年呢，自己买不了车。”温清言叹了口气，说道。
“你就是冀老师说的言言的新同桌啊，快进来，快进来，阿姨刚好做了菜来尝尝阿姨的手艺，言言可爱吃了呢。”温夜望向温清言的眼睛里充满了温馨，好像是想起了温清言吃菜时满足的样子。
“阿姨，你们这儿有鞋套吗？我的鞋子刚刚打完球回来，有些脏了。”
“ 你穿言言的拖鞋就好了。”温夜蹲下身从鞋柜拿起了一双干净整洁白色的拖鞋，上面印着一串小小的英文字母。
洛希盏看向温清言的目光充满了疑问，似乎在用眼神问“我穿你的鞋可以吗？”
“我妈有洁癖，你穿的鞋子穿不进来的，放心，你穿我的就行。”温清言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说话的言言，这不是有洁癖，要爱干净，出门在外要注意整洁，在学校里也一样，记得跟新同桌好好学习学习，人家本来就是重点学校，没准儿你好好学学，成绩就跟上了，你不比别的孩子差，就是没把心思用对地方。”
“知道了，妈。”
“阿姨你可真漂亮啊，家里的装修也非常有品味。”洛希盏又换上了他那副好好学生的样子，甜甜的夸道。
“哪里哪里，就是经常看手机比较喜欢这样的装修而已。”温夜被夸的笑的很开心，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型。
“阿姨……你们家真温馨啊。”洛希盏有些失落的看着眼前温馨的母子，似乎想到了家里的母亲。
“还好吧，你要是跟言言玩的开心的话，以后可以和小越小声一样经常来阿姨家吃饭，想吃什么阿姨都跟你做，可能没有外面的好吃，但是言言说有家的味道。”温夜笑眯眯的从厨房里拿出一副多的碗筷。
“言言啊，叫小辞出来吃饭，饭都给你们端上桌了，还不出来吃饭。”
“温辞言滚出来吃饭了。”温清言也没起身就冲着房间大声喊了一声。
“知道了哥。”门轴发出疲倦的吱呀声，一个瘦弱的身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像是从某个漫长的刑讯室里逃出来的囚徒。眼下的阴影已经沉淀成某种永久性的地质层，嘴角耷拉着，连睫毛都仿佛比常人沉重——每次眨眼都像在抬起沾了雨水的鸦羽当抬头看向洛希盏时，瞳孔里浮着一层雾，像是熬夜看完所有晨昏交界线的人特有的混沌，转眼看向温清言，突然一瞬间他眼里的灰烬被吹散了像是被一根火柴点亮了边的暖洋洋的连人也跟着多了几分鲜活的样子。
“洛希盏，这是我弟，温辞言。”温清言懒洋洋地抬起修长的手臂，随意地揉了揉身旁男孩那一头有些乱糟糟的的头发他低沉悦耳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兄长特有的宠溺。
“哇塞，原来你家有三个孩子呀，温清言哥哥，你弟弟真可爱。”洛希盏戳了戳温辞言瘦弱的脸。
温辞言那张精致如瓷娃娃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无奈的神情。当他迟钝的大脑终于处理完对方称呼的关键词时，突然像只炸毛的小兽般跳了起来说道“哥？！他刚刚叫你什么？你快说！！你快说！！你难道背着我还在外面有别的弟弟吗？我不是你唯一的弟弟，不是你最亲爱的弟弟吗？”
“这一点你们还真的是如出一辙。”温清言翻了个白眼，又生气又好笑的拍了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只到他肩膀的小孩子的脸。
“少看点儿小说，他自己瞎叫，你肯定是我唯一的亲弟弟铭澜也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咱妈又没有私生子。”
“好吧，哥，我只是担心有没有人来跟我抢位置，世子之争向来如此。”温辞言假装正经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模仿电视剧当中王公贵族的语气说道。
“神经病我都让你少看点小说了滚过去盛饭去。”温清言抬脚踹了一下温辞言。
“吃饭了孩子们。”温夜端坐在餐桌前，柔和的灯光在她温婉的眉目间洒下一层暖橘色的光晕。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瓷白的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餐桌上氤氲着袅袅热气，荔枝肉的酱香混合着清炒时蔬的鲜甜在空气中交织，勾得人食指大动。
温铭澜像只欢快的小麻雀般第一个扑到餐桌前，粉色的蓬蓬裙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妈妈今天做了可乐鸡翅！这是我最喜欢的。"她惊喜地叫道，圆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小鼻子不停地嗅着诱人的香气，伸手似乎想要拿一只盘子里的鸡翅，却被温夜拍开了手。
“小东西，能不能乖一点儿，又不是不会吃饭，去坐妈妈旁边吃去。”温清言从厨房里拿出一副蓝色的碗筷，看起来很小很迷你很明显是宝宝专用的碗筷。
温清言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他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他瞥了眼桌上丰盛的菜肴想到母亲白天辛苦买菜，辛苦做菜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妈 ，不用做这么多，又忙了半天。"
哥你挡着我了！"温辞言从温清言左边的位置站了起来，他的眼镜片上立刻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却还是固执地盯着那盘色香味俱全还些许点缀着零零散散的小葱的可乐鸡翅。
洛希盏站在一旁，有些拘谨地看着手机目光却不自觉的瞟向桌子温夜注意到他的迟疑，温柔地招了招手："小盏也快来坐，别客气，刚刚都跟你说了，留你在家里吃饭的，快来，快来。"
温清言闻言，不动声色地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朝洛希盏挑了挑眉。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温辞言的眼睛，他立刻撅起嘴："哥你偏心！"说着就要往那个空位上扑。
“起开！你有分身术吗？坐了左边不够，还要坐右边。”温清言伸手弹了一下温辞言的小脑袋。
“咳咳！”温铭澜似乎被酸辣土豆丝呛到了一直咳嗽个不停，小脸都被咳的通红，温夜在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温清言起身去厨房倒水。
温辞言趁机凑到洛希盏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和我哥到底什么关系？"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洛希盏故意轻飘飘的说道，“其实我说实话，你根本就不是他最亲爱的弟弟，我才是，我告诉你我们关系可不一般哦，他说晚点等你长大了就把你踹了。”温清言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块黄瓜："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温铭澜有样学样，也往自己嘴里塞了块黄瓜，结果很不幸拿到了最难吃最涩的一块儿，他咬了一口猛得皱起了小脸。她委屈巴巴的表情逗得洛希盏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真的是什么脑残话都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温清言无语的说道，紧接着又急忙补充道“你也是什么话都敢信，他敢说你就敢信，改天他说让你别去上学了，跟他一起去种地，行不？”
“知道了哥。”温辞言故意撇了撇嘴说道。
温夜看着，四个孩子围坐在餐桌旁，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温柔地重叠在一起。她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眼底漾开满足的笑意“吃完阿姨送你们一起去学校。”温夜的声音充满了幸福感。温夜看着餐桌上其乐融融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她轻轻放下筷子，目光在四个孩子之间流转，似乎想用眼睛记录下这一刻的美好。"妈，您怎么不吃？"温清言敏锐地注意到母亲的动作，停下夹菜的手问道。
温夜定了定，才反应过来 ，“没事儿，没事儿，发了个呆而已。抬手夹起菜放进了洛希盏的碗里，她伸手将一缕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小盏，别客气，多吃点。"
洛希盏笑了笑，点了点头轻轻说了一声谢谢，他夹了一块可乐鸡翅，却在半路被温辞言突然伸过来的筷子截住。"这块最大的是我的！不准和我抢。"温辞言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大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辞言！"温夜轻声呵斥，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宠溺。温辞言总是在温清言这个大哥哥在家的时候才会展现出自己最孩子气的一面。温清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碗里的鸡翅夹给洛希盏："吃我的吧。"
"哥！"温辞言立刻不满地叫起来，"你偏心！我不管，我也要我也要！"
"闭嘴吃饭。"温清言一个眼刀甩过去，顺手往弟弟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多吃蔬菜，少说话。”“餐桌上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想着吃饭，聊着天。温夜看着孩子们打闹的样子，眼底泛起温柔的水光。她起身走向厨房："我去把汤热一热，你们慢慢吃。"温清言注视着母亲的背影，注意到她走路时略显疲惫的步伐。他皱了皱眉，转头对弟弟妹妹说："吃完饭记得帮忙刷碗别老是想着偷懒，别让妈太累。"温清言嘴上这么说，但总是默认他们只洗自己的碗，然后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将碗筷都洗好，放到相应的位置。
温辞言撇撇嘴正要反驳，却在看到哥哥认真的表情后乖乖点头。洛希盏悄悄观察着这一家人的互动，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在餐桌上，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把这温馨的时刻永远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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