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被拦住，姜逢尔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而在看见他手里递上的匕首，她又明白过来，楚其卿可能想歪了。
“公子，你先放开我。”
说着，她还将楚其卿手里的匕首取下。
但许是因为她刚刚在大娘那哭的太厉害，眼下声音有些沙哑，这让楚其卿更做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可他明知道，她和兄长有婚约，她是他的准嫂嫂······
想到这，他刚放开姜逢尔，就跪下身来，“你要我如何我都愿意······”
姜逢尔闻言一愣，但很快思虑清楚开口问道：“真的都愿意吗？”
她本来还想跟他坦白的，但看他那么执著，她便也不改口了。
姜逢尔垂眼看他，凌乱的发丝让她看着有些可怜，但她手上的匕首却不经意的擦过楚其卿胸前的肌肤，这样的感觉微微疼，但并未划出伤口。
楚其卿好看的面庞因此忽得色缩一下，但他又竭力克制下来。
“那公子可愿下地干活？”
出乎楚其卿意料的，姜逢尔笑问一句。
“？”
“不可以吗？”
姜逢尔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愿意，可她都答应那个大爷了，那她也不好不领着楚其卿过去。
“可以。”
楚其卿没有犹豫，可言语落下后，姜逢尔察觉到他有些错愕，而后，她就听到楚其卿问：“就只要这样吗？”
“嗯。救你的那位大爷说等你病好了，就去帮他的忙······”
姜逢尔伸手拉他起来，而楚其卿也极其听话地站起身。
待他站好，姜逢尔就抬手摸他额间的温度，见温度比昨夜低了许多，她暗暗松了口气。
而全程，楚其卿的目光没从姜逢尔身上移开。
“公子，你歇着吧，你的病还没好。”
姜逢尔自然知道楚其卿正在看着她，但她却没什么表示，只是让他好好休息。
“我已经好多了。”
他明显有话要说，但他却扭捏地再问了一句。
“你真没其他的事要跟我说吗？”
楚其卿昨夜当着姜逢尔的面杀了人，而姜逢尔现在却是一副如常的模样，好像昨夜的事压根就没发生一般。
“没有。”
她平静的可怕，轻松地将此事揭过。
而待她转身走出山洞，她的身形却是一顿。
“怎么了吗？”
楚其卿见状跟着走出去，其后就见一个坐在石墩上吃饼的大爷。
“我刚就看你相公有醒过来的架势，但没成想醒的那么快！”大爷将最后一口饼丢进嘴里，拍了拍手站起身，“既然醒了就跟我一道回去吧。”
大爷不想招惹麻烦，但他家那个老婆子是个心善的，他若是没再管他们，她定是要担心，是故，他不如把他们带回去。
“看什么看，我不守着你俩，万一你们翻脸不认账直接跑了，那我这药草谁赔？”
大爷这刚站起身往前走，这边楚其卿就上前将姜逢尔护在身后，弯腰拱手道：“多谢您出手相救……不过您方才所言的‘相公’是何意？”
楚其卿好似只注意到那两字般，他直晃晃地问，而姜逢尔也在这时慌了神。
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解释······
“嘿，你这小子怕不是病傻了，你娘子可是亲口说跟你成婚才不久，不想看着你死，硬拉着我来救你的······”
“走走走，我们走，大爷你去领路吧，我们跟在你后头。”
姜逢尔忙打断大爷的话，打断完对他笑了笑后，还用手暗暗戳了戳愣在原地没说话的楚其卿。
“好，那你们可跟紧了。”
没看出这两人的不对劲，大爷只管在前领路，而楚其卿则是被姜逢尔叫了两遍才回过神跟上······
当他们回到村里，大娘早就将饭菜做好。
不大的方桌备着三菜一汤，四个添好饭的饭碗，四双筷子，中间点着昏黄的烛火。
“就知你会带他们回来，我碗筷都备好了。”
大娘见他们三人回来，笑着擦了擦手，上前两步就着烛光好生瞧了瞧站在大爷身后的那一对。
“好看好看······”
大娘今早瞧见姜逢尔就觉得这姑娘好看的出奇了，不成想她的相公也是出挑。
“哼，老婆子我还站在这呢，你别老往别人身上看！”
“你混说的什么呢？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能瞧上别人不成？”大娘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不想跟他掰扯，拉着后面的楚其卿和姜逢尔，只叫他们快些坐下用饭。
“你们应该饿坏了吧，先将就吃些。”
大娘看他们二人的穿着打扮就知他们是做主子的，怕他们吃不惯粗饭，素来少油水的菜，今日也豪奢了一回，菜上隐隐显了油光。
“不会不会，多谢您了。”
“你们俩可别以为这饭是白给你们吃的啊，今日休息完，你们明日可是要下地给我干活的。”大爷没让姜逢尔继续跟他媳妇客气，扒了口饭说道：“你们回来时也瞧见了，下山那处有块很大的荒地，我身子骨不好耕不动，但刚巧你男人来了，他瞧着就壮实，耕地啥的应该比牛厉害······”
大爷寻思着楚其卿已喝过他的药了，再休息一晚差不多也就好全了。
“今晚可多吃些哈，明日的饭菜可没那么多油水了！”
他说着，还不忘往嘴里多送几筷子菜，因为平日里吃的菜可寡淡了，几乎都是水上漂着一两滴油······
“大娘，这个钗子你收着，能换些银两的······”姜逢尔知道大爷说的是实话，今日这看着有些油水的菜应该是大娘特地给他们准备的。
姜逢尔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很知感恩的人，但今日他们一家救了他们，还带他们回来，给他们吃食，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况且这钗子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姑娘，这我不能收，而且我家老头子也说了，拉你们来是要你们来帮我们耕地的，不是白给你们饭吃。”大娘拒收姜逢尔钗寰的理由和大爷说的一样，“你们多吃些，也早些睡，你相公病才刚好，今夜要好好休息，隔壁的棚子我给你们收拾出来了，若是不嫌弃，我给你们铺个褥子，你们就睡在那吧。”
他们家本就是用木头搭的，虽结实却不大，住不下多余的人，而还能遮风避雨的就只有外头那个棚子了。
大娘想着，能挡风蔽日总是比不能的好的，所以就跟姜逢尔商量了一下。
姜逢尔闻言一愣，下意识的想大娘所说的棚子是什么模样，她好像没怎么见过。
她不经意地回头，却是在看见楚其卿微微泛红的耳朵后才对上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现在被昏黄的烛光照的亮亮的，细细看还能看见她的倒映。
姜逢尔不由得对着他笑了笑，好似在询问他的意思，而楚其卿见状愣了片刻，才开口道：“我没关系，倒是你······”
“我也没关系。”
姜逢尔毫不犹豫地应下。
“好，那我给你们拿褥子，你们日后就先住外头吧。”
说完，大娘又催着他们赶快吃饭，免得饭菜都凉了。
而楚其卿和姜逢尔闻言皆是听话的点头，快快吃了些饭，等饭饱后就拿着被褥和烛灯往棚子去······
可当真看见棚子里的面貌了，楚其卿和姜逢尔还是下意识地为之一振。
杂草堆成的草垛被铺上褥子，四处摆着他们说不上名的家伙，头顶上的草棚顶隐隐还透着星光······
面对此情此景，姜逢尔张了张嘴，随即笑出声，而楚其卿则摸了摸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会，楚其卿先说了一句。
“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才说我是你相公的，已经占了你便宜了，我不好再得寸进尺······”楚其卿明了姜逢尔当时的为难，也知她不是对他没有意思，所以就理所当然地说：“我睡地上就好了，你睡草垛上。”
他也不给姜逢尔反应的时间，直直往铺着薄薄一层杂草的地上躺去。
姜逢尔见状倒也没跟他争，吹灭了烛火就往草垛上躺去。
可，兴许是这草垛堆的太久了，姜逢尔这一躺倒把灰给压了出来，引的她咳嗽了一阵。
“怎么了？灰尘太多了吗？”楚其卿闻声坐起，忙跑到她那头为她扇了扇灰尘，其后似还觉不够，索性将门给开了。
“你先出去，待我把灰尘弄散了你再进来。”
他说的肯定，但姜逢尔却坐着没动。
她愣愣地看着楚其卿，只觉得此刻被月光照着的他挺好看的。
看了一会，她没说其他话，后又静静躺下了。
而这次她没有咳嗽，只是睁眼看着顶上的星光。
棚子里安静了，楚其卿便没再说话，但他也没打算再进去。
门半开着，在确保月光照不到姜逢尔那后，楚其卿在门边坐下。
好像就打算今夜在这处过夜了。
“公子，你不进来吗？”
楚其卿没料到姜逢尔会唤他。
他听到声音便起身往里头看，但却看不到姜逢尔的身影。
“门开着会好些。”
“灰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你快进来吧。”
“……好。”
最终还是没拒绝，楚其卿轻手轻脚地回到刚刚的杂草地，刚想躺下，就忽意识到姜逢尔睡的竟是离他那么近。
草垛不大，但勉强是能容纳下两个人的，但不知为何姜逢尔就是喜欢睡在外头。
她的手摆在一边，眼看着就要从草垛上落下，但却一直好好的安置在边上，要落不落的。
点点星光洒下，楚其卿侧躺着，很容易就瞧见了姜逢尔手腕处的小痣·······
近在咫尺，他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定在一处没动，而他隐在光亮下的神情也变的难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楚其卿觉得自己睡了，但隐隐约约间，他却察觉到身边凑上了一个人。
她的呼吸就打在他的耳边，而她的话语则让他彻底醒了神。
“公子跟我处在一个屋檐下，真的睡得着吗？”
她的声音柔柔的，但话语却将他拿捏的死死的。
“地上太硬了，硌得我身上疼，我躺你身上好不好？”她娇娇地问了一句，就像是在他耳边撒娇。
楚其卿闻声身子一僵，还没来得及答应，这姜逢尔就往他身上坐了。
“等等。”
他的声音发颤，伸手想将姜逢尔往上带，不想让她对那么准。
不然他会很难堪······
“嗯？”姜逢尔抿嘴看他，语气稍带不悦。
“没有，我只是，只是······”他为难地说不出话来，只能认命般地让姜逢尔坐着。
“你身上怎么也硌得慌？！”
姜逢尔刚坐下一会就开始抱怨了，她趴下身，用手掐着楚其卿的脸，“你就只有脸上的肉是软的，我不喜欢这样······”
被掐的楚其卿闻言眨眨眼，轻声问道：“那我吃多点，把自己弄的胖胖的，这样身上就软了，可那样你会喜欢吗？”
他问的认真，好似真有这样的打算。
但他这般说，姜逢尔却又不乐意了，她气鼓鼓地说：“不要，你现在的模样我瞧着喜欢，你要是胖了，变了副模样，那我就说不准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了······”
“那我不变······”
“可你身上好硬。”
“那我想想办法······”
他这回的答复应该是让姜逢尔满意了，只见她直直趴到了楚其卿的身上，脑袋就蹭到他的下巴处，过了一会，才悠悠道：“我一点也不困，你困吗？”
“不困。”
他的呼吸很沉，说话也变的有些艰难。
姜逢尔闻言点头，但随后她又便变了副语气，“你不可以抱着我的腰的，我还没说让你动······”
鬼使神差间，楚其卿的手已经攀上了姜逢尔的腰。
楚其卿收回手，“我怕你躺的不稳掉下来，所以才······”
“那是我错怪你了？”
“没有。”他应承道。
可耐心被磨损到极点，还是容易让人失控的，而楚其卿现在就处在这个极点上。
二人静默一会，但暗色下楚其卿的神色越发不好。
“我想碰你······”
他似忍不住，所以终于开始坦白，但决定权在姜逢尔那。
“碰我，要碰哪？”
是头还是脚，是脸还是腿，是肚子还是······
“······”
全部，但不止是碰那么简单······
姜逢尔虽没得到楚其卿的答复，但以他惯常的模样，她就知道他的胃口不小。
是故，她指着他的心口说了一句。
“楚其卿，你好贪心，你明知道我与你兄长还有婚约······”
楚其卿被说了，可他的目光仍紧盯着姜逢尔。
“若是这样，那你是不是该离我远一点？”
姜逢尔闻言笑了笑，没应答。
暗色下，外头开始下雨，雨滴顺着屋檐滑落，慢悠悠地滴在石磨中央，好似水再多一点就可以好好开始研磨。而石磨上的痕迹也渐渐深了，应是平日里被磨损的厉害，平日里应该是汁水顺着磨口流出的，但今日换成了雨水，眼看着堆积不住，就只能直直往外流······
*
天亮了，日光直打在楚其卿的面庞上，他眯了眯眼，其后似想起了什么，惊觉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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