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燃是被周围的鼓掌声吵醒的，他半眯眼睛抬头看一眼，又趴在课桌上睡觉。
高二开学第一天，他原本没想来，以前也没来过，可老母亲逛朋友圈了解梁恒妈妈送梁恒上学的事，不知道受什么刺激，非要彰显自己的母爱，于是早上7点，他早早就到这。
不过他以为自己已经很惨，推开教室门，却看到比他来的更早的梁恒。
赵燃干脆找了个梁恒前后桌的位置，早晨七点板凳和书桌趴上去还很凉。他来回扫视了一下周围，最后把梁恒旁边的坐垫拿过来给自己的板凳和桌子擦了擦灰。
…………
窗户透出一缕光，打在男生的脸上，这个天气的太阳不暖和，反而很打扰人睡觉，周围的说话声不断穿过来，赵燃又被吵醒，他趴课桌上盯着外面还没化冰的雪堆，半晌才支起身子，右手单手托腮，左胳膊肘顶在课桌上，他安静盯着讲台。
讲台上的女人严肃认真，穿着简单的黑色棉袄，涂着过分红艳的红嘴唇。周围是哄闹声，感觉没什么特别，和他以前的班主任还有老师都一样没趣。
他的目光飘向了黑板，黑板上写的有：性别女，王舒然，然姐……剩下的有些乱七八糟，字丑的看不清。
方型钟表上显示9:37，他睡觉时才过七点没几分钟。
他还没看出那些丑字是什么时，讲台上的人又说话了，开学第一天，老师们一般会进行自我介绍，除了高一下学期分科考试，老师们知道同学们只在这里待半年，自我介绍直接敷衍过去。
“咱们班的人不许带手机……”
赵燃打了个哈欠，外面有风吹树叶沙沙的响声，他对什么事都不太专心，尤其是在课堂，现在也包括老师的自我介绍，雪还没有化完，太阳晒的房梁上的雨密匝匝的往下掉。
高二信学期重新建微信班级群聊，几个任课老师中就班主任是女的。王舒然话没说完，前面的桌子底下攸然亮了一下，梁恒很自然的拿出手机。
“不许上课交头接耳，包括传纸条！”女人厉声说。
赵燃睡完觉像电脑卡机，还没来的及反应王舒然的话，就看到他前面，梁恒笑眯眯的往右凑，视若无睹。
这家伙耳背？
“还有……我知道你们年纪不小啦。”
讲台上的女人扫视一圈，视线落在最后一排的男生身上，往右面一看，她愣神。
王舒然用手推压在鼻梁上的眼镜，严肃道：“最后一点，咱班不许谈恋爱，我逮着你，有的是法子治，有这个想法的也给我打消。”
赵燃倚着墙，抬头又与讲台上的女人对视。这不是他第一次对视，赵燃有一个预感，总觉得她刚刚说的话，是在点他。
这不……
“某些男同学头发长的跟小姑娘一样。”
赵燃把过长的刘海往后撇，环看四周，周围人都是寸头，就他一个微分碎盖。清楚新班主任内涵他，他上身坐直，浑身都懒洋洋的。
除了他妈，已经很久没有人管他，他原本挺怀念，体验一分钟，得出自由的鸟是不能被关的结论。
开学第一天挺热闹，大家还在放假的状态中没脱离出来。
妇女之友——梁恒几句话与旁边的女同学混熟，打破了先前记录。
“总之，是虎给我卧着，是龙你给我盘着。”
女同学察觉到说这句话时，班主任看的是这个方向，她扭头往后瞅，对上男生冷冰冰的脸，看见男生醒过来，她快速转过头。
往她同桌身上凑。
“他是虎还是龙啊？”女孩怯生生的问。
梁恒知道她说的是谁，坏笑扭头去看赵燃，男生此刻冷着个脸，看起来像欠了他800万元。
“你说赵燃？”
“不然呢？除了他，还能有谁？”
梁恒想到赵燃在学校的风评，对于女同学的反应也不是那么奇怪了。可赵燃是虎还是龙，这点他不清楚，想了一会儿，他感觉都不是，讲台上的这个班主任管不住赵燃。
女同学睁大眼睛，可爱的问：“我听别人说你们两个是好兄弟？”
梁恒“嗯”了一声，看着女同桌犹豫的样子，他轻浮的笑，想到是有关赵燃的事。
“想说什么？”梁恒想到什么，赵燃从不乎别人的看法，可梁恒还是硬着头皮说：“赵燃人挺好，你不用怕他。”
也许是玩熟了，女同学说话开始没有顾及起来。
“我听别人说他好凶啊。”
女生畏首畏尾的看了一下后面，发现男生没有看过来，悄悄说：“他小学的时候就喜欢和高年级的男生打架，跳起来把人家的膝盖打烂了。”
“……”
梁恒硬下心把上扬的嘴角压下，他知道赵燃风评不好，但没想到竟有这么离谱的传闻，后背被人冷不丁拍打，下意识脊背绷紧张他扭过头，男生的冷脸没唬住梁恒，梁恒没逻辑的捂着脸笑。
“笑什么？”赵燃冷着脸问。
“你太帅了。帅的我喜笑颜开。”
梁恒在女同桌诧异的眼光中，凑近赵燃。他问：“有事？”
“一会儿和我旁边这位换位置。”
“凭什么？”梁恒看着脸臭的赵燃，赵燃越不开心，他越爽。一脸得意的要上天，贱兮兮的问：“你是我大爷？你说让我换我就换啊。”
赵燃沉默看他像是妥协，凑近梁恒小声低语。
梁恒旁边的女同桌，偷摸的看着两人互动。
“我艹。”
梁恒转动眼珠，用余光暼赵燃旁边的男生。男生是简单利落的寸头，高鼻梁上面是细长的眼睛，那人的眼尾上扬，看起来很凶。
察觉到目光，男生轻抬眼眸，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安静的翻看桌子上的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梁恒收回视线，越想越觉得命运戏弄人。
“操，你什么运气？”
“你一会儿。”赵燃使眼色给梁恒，梁恒懂赵燃的意思，可想到刚刚的那一眼，他有些发怂。
“你跟你绯闻——”梁恒看到赵燃的脸又冷了几分，识时务改口：“我跟他换位置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不得问问他的意见？”
“问他做什么？”赵燃皱眉。
梁恒不想解释，简单明了对他说：“你跟他谈好了，我就跟他换。”
“我怎么跟他谈？”
梁恒女同桌听到这句话，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瞪大眼睛。
赵燃看到凑近的女同学，没什么好脸色，赏她冷眼。
梁恒知道赵燃没生气，纯粹是烦，看了一下女同桌被吓得不敢抬头，准备一会儿跟她解释，刚刚赵燃的话也点醒他，现在确实挺尴尬。
“能不能行？”赵燃懊恼说：“大不了我就跟其他人换。”
“其他人，你想跟谁换？”
男生冷冽的声音，打乱了两个人的谈话，这句话是从旁边传来，赵燃回头，刚刚还在刷题的男生，现在盯着他们，赵燃不甘示弱的盯回去，两人毫不困难的对视。
“你是在管我？”
赵燃在这个学校拽惯，说话一向不讲究什么人情世故，他冷眼看面前人。面前人沉默的看他。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诡异，明明只是在对视。
“你俩什么关系，哥，你是不知道吗？”
打破气氛的是梁恒，说实话现在调位置对大家都好，他俩做同桌的话。那还不知道掀出什么大乱子。
如果把赵燃惹烦了，眼前人的脑袋说不定会被酒瓶砸出个大窟窿。
梁恒暗示颜乐，可当事人只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他觉得还有救，继续说：
“调位置这件事，都是为你好啊！”
“班主任让我坐你旁边的，你猜一猜班主任为什么这么安排？”
男生盯着冷脸的赵燃，笑着继续道：“我知道你，在康城谁都不敢惹你，可你猜猜班主任为什么敢管你？”
“你想说什么？”赵燃的脸更冷了。
面前的人好像没有察觉到赵燃的脸色，一脸淡然回看，简单说出问题答案。
“Your mother。”
一直劝阻的梁恒，听到这句话扭过头，这人家里事，他可不好管，尤其是赵燃的家事，那就更不能管了。
“你的同桌以后都不能换，你要是不满意的话，你找你妈。”
赵燃沉默着，难怪王舒然不怕他，原来是有他妈撑腰。
颜乐含笑偷看，他的新同桌不着痕迹的没过头，比之前乖了不少。
昨天一个陌生号码打上了他的电话，他成绩不错，在学校没下过年级前二十本，运气最好的那次，考过年级第一，学校对于成绩优异的学生，校长和文、理科部长会给他们联系方式。
校长第一次跟他打电话，却是来求他。他没想到，校长第一次跟他打电话，就是为了——让他帮助一个连本科都考不上的关系户。
校长非常惜才，康城一高之所以成为重高，就是因为学校每年就会有十个以上考上北清的学子。
“为什么选我？”
“有什么好处？”
“还有……那人是谁？”
颜乐一个接着一个问题抛出来，校长短暂思考了一会儿说：“我是从上次的成绩单，从年级第一名一直打电话到你，他们都不要这个机会，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在手机里不好讲，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想法，我们可以当面聊。那人叫赵燃，他名气不小，我想你应该认识。”
校长不愧是校长，说话滴水不漏。
“如果你害怕耽误你的学习，你可以放弃。”
过了半晌，话筒里迟迟没有传来回话。在校长准备挂断时，终于传来声音。
“找个地方见？”
…………
他本应该在火箭班待着，可现在却留在了普通班，颜乐这一年的任务不是很简单，他神情冷淡的暼旁边的人，助赵燃考上一本。
梁恒凑近赵燃，偷看他旁边专心刷题的男生，想到那人刚飙出的英语，男生声音冷冽还掺着笑，很好听，可他总觉得，那句英语说的有些欠揍。
“他刚刚挺装的。” 梁恒评价道。
赵燃没说话，他扫了一眼讲台上的王舒然，赶在她发火之前，他冷脸夸奖：“你看人真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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