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洵！上官怎么了？”安静空荡的楼道里突然传来林轲清亮的声音。
上官奕妤一下子松开抓着谢行知手腕是那只手，后退两个台阶转身看回去。
只看到一堆脑袋快速缩回走廊。
她无语，拐过拐角，看到赵嘉鸣拎着林轲的后衣领，刘洵捂着林轲的嘴，两人都满脸救不活了的表情。
“叫什么叫，我好得很。”上官奕妤早就擦掉了眼泪，只是微微泛红的鼻尖和眼角却出卖了她。
看到走廊尽头匆匆走远的身影，上官问道：“曹澍他……”
“他去找小椿。”齐硕在一旁拦着旁边同学的肩膀大大咧咧答道。
一众人看向他们。
上官奕妤：“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谢行知：“还？”
齐硕等：“……啊，讨论题目啊讨论题目！”
“这小花园就是不一样吼！”
“头脑都清晰不少！”
“要我说以后考场就应该设在这里啊！”
众人：“……”
接下来的两天，大家基本上都过着这样在高中阶段来讲可以算是悠哉的日子——白天上课，两天一小测，晚自习自愿，进出校自由。
“如果整个高中都能像这样过下去，不敢想象我会多爱上学。”
齐硕在座位上发出感叹，周围有同学笑嘻嘻应着。
“咳咳。”
门口传来非常刻意的一声咳嗽声，郝老师卷着教案走进教室。
他笑眯眯地开口：“周五啦同学们，都还适应集训生活吧？”
“简直要爱上附中了老师！”
有别的学校的同学耍宝道。
“那很好啊，希望你的爱可以一直持续到结营考试哦。”郝老师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他装模作样观摩了下教室前贴着的成绩记录单，已经小测过两次，两次的成绩都在上面。
“目前为止的满分选手居然只有两位啊，你们得加油了，毕竟才只是小测而已。”
第二次小测谢行知没有失手，和上官奕妤一样满分，并列第一。
“老师，什么叫只是小测啊？”齐硕正要抱怨出题难度。
郝老师一双眼睛看向齐硕，冒出精明的光：“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每一周，你们会有一次小型模考，题型，分值，开始时间，全部参考联赛。当然，包括难度。
“联赛题型到现在这个阶段不用我来重复了吧？据我观察你们应该早就刷烂往年的题了。
“当然，有些题目难度确实过大，一些同学啃不下来，我呢也就不做要求。”
他扫过全班同学，继续道：“但是一试的所有题目，我要求你们每一个人都啃下来。咱们省不比竞赛强省，只要你基础打得足够牢，依旧有机会超过那些眼高手低的‘天才’，获得省队入场券。”
联赛分一试和二试，一试考核内容基本全是高中范畴内的，只是难度会比高考高，没有选择，八道填空三道大题，总分120分，考试时间80分钟。
在一试结束后20分钟，紧接着就是二试，二试的考核内容基本上全然脱离了高中范畴，虽然只有四道大题，却结结实实地占着180分，考试时间更是比一试多出一个半小时。
“老师，具体什么时候考啊？”有同学问。
“明早八点。”郝老师又是标准的老顽童式狡黠一笑。
像是一颗炸弹，整个逸夫楼二楼仿佛都被殃及，教室瞬间发出崩溃的感叹声——
有同学直接炸了：“不是，现在！晚上六点！马上就要享受晚饭的时间！告诉我明早模考？！！”
也有全然呆滞当场表演生无可恋的：“附中还是有点东西……”
还有孩子精神状态良好，貌似已经疯掉的：“哈哈哈哈！同学们！备考十二小时，看我创造奇迹！”
上官奕妤看着这些平日一个个像刷题机器一样的同学突然集体生龙活虎地在教室里手舞足蹈地吐槽起来，突然有些想笑。
她语气里带着激动，同身旁的谢行知道：“你们附中确实有点东西啊，这小测和模考在安排表上都写作测验，玩这出文字游戏呢？”
自从那晚过后，两人虽默契地没再提起那事，关系却不觉间缓和了许多。尤其是谢行知，上官奕妤现在回想起两人夏令营刚见面时对方冷冰冰的样子，总觉得恍如隔世。
谢行知也笑道：“老节目了，尤其好达，他惯爱突袭。”
上官奕妤好笑道：“很符合我对好达的刻板印象。不过他刚刚说大部分人往年题目都已经刷烂了，你呢？刷了几遍？”
谢行知转着笔答：“也没几遍。”
“没几遍是？”
“两遍。”笔转出漂亮的圈，而后扣在桌上，他朝她比了个手势，看得上官奕妤简直想给他吹声口哨。
“呜呼，耍帅对谢神来说可真是易如反掌。为什么是两遍？还有谢神第一遍做拿不下的题？”
这话就捧得有些过头了，谢行知轻轻翘起椅子腿，无奈应她的吹捧：“我还是人，又不是真神仙，难道你一遍拿下了所有的联赛题啊？”
上官奕妤挑挑眉，她还真是一遍拿下，但要接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终于出面主持纪律的郝老师打断。
“好了，你们也不用这么激动，一次展示自己实力的机会而已，这么兴奋干什么。”
谁兴奋了？全班同学现在精神状态都有些微醺，没有一点求生的**，全是反正都要完蛋那就更完蛋一点的癫狂。
“还有一件事。”受不了台下同学们的眼神攻击，郝老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今晚有一位同学，在座的应该有不少同学认识，他刚刚打完信竞，插班进入咱们夏令营，大家互相介绍着认识一下啊。”
说完，一个笔挺的身影从教室门口走上讲台，好像带着夏日晚风一起卷着蝉鸣涌入教室。
少年额发微扬，露出眉尾一道两公分左右的淡色伤疤，耳垂处空荡荡地留着耳洞，双肩包被他用一侧肩膀背着，修长的手指抓着背带。
“陆闻？！”上官奕妤看见来人瞬间坐直了身子，她轻声道。
一旁的谢行知看到她的反应挑了挑眉。
“各位好，我是附中高一P班的陆闻。”台上少年简单介绍道。
谢行知、夏椿包括齐硕等是在附中T班，所谓T班，并不是T大的意思，而是很直接的Top的意思，而P班取自Pioneer，也是强班，不过P班相对T班会更“鱼龙混杂”一些。
T班学生基本上都是要走高考，最终留在国内的。但P班就不一定了，他们会接触更多课外的资源，却又算不上国际部那边锚准国外名校的感觉，只能说多一些选择。
那些资源说有用，但要是走国内统招却又不会起太大作用，说没用，却又是切切实实的综合能力提高，适合想要走申请制上学的学生。
“我靠！陆闻！那个全省唯一一个高一年级就选入NOI省队的成员！”齐硕突然举着手机从座位上站起来。
郝老师循声望过去，轻悄悄地扔出一段粉笔头，那粉笔头却精准地落在齐硕抬起的额头上。
他本来就瞪着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默默摸摸额头坐回去。
“把你那手机收收，光彩吗就明晃晃地举起来，一会儿招来你们教导主任看你怎么办。”郝老师开玩笑似的训他。
“好了，今天就这样，大家吃饭去吧，明早咱们再见~”郝老师施施然走出教室。
往常吃饭时间天涯海角各自飞的同学们这时候却没急着走，都或多或少有点想探探插班生底子的想法。
“陆闻！”前排曹澍一伙被上官奕妤这一声惊得齐刷刷转过头。
上官奕妤什么时候会这么热情地叫男生名字了？还是个“插班生”。
“你也太像个人了吧！”上官奕妤看着他一步步走到最后一排，语气真诚。
“哇塞，这是人话吗？”陆闻吐槽她。
“太难得了！你小子竟然能这么端正？连耳钉都没戴啊！”上官奕妤盯着他继续道。
教室里一开始就已经两两同桌刚好凑完，并没有单独剩下的空位，郝老师在陆闻来之前让几个男生帮忙去旁边的空教室搬了两套桌椅来放在上官奕妤她们这排的右边。
陆闻拉开座位坐下，连带着空荡荡的右桌霸占了两个桌子。
“好歹是来上学，我有那么为所欲为吗？”陆闻回她，身上的校服被他穿出一种POLO衫的松弛感，“倒是你，高中竟然没来附中读，我还以为你小子高中就润了呢。”
“润什么润，我要留国内的。”上官奕妤好笑道，“NOI国赛打完了？怎么样？”
身边本来就蠢蠢欲动的同学们立刻竖直了耳朵，只听陆闻一声长叹：“我靠，你一点不关心公告啊，彻底投身数学事业了？”
他说着，低头在手机上划出一个页面“第六十二，银牌。大佬太多了，只能明年再战了。”
这话一出，周围不少同学开始扒拉出手机搜索起来。
齐硕从前排激动地冲过来：“久仰大名啊大佬！”
陆闻看着他夸张的动作，也学他的语气：“不敢不敢。”
齐硕收起那副夸张的傻样，疑惑道：“不过你已经拿到那么漂亮的信竞成绩了，为什么还来打数竞啊？”
陆闻耸耸肩：“来凑热闹的，其实我不擅长数学。”
林轲插了进来：“不擅长数学能走到这一步？你装装的。”
陆闻被他逗笑了：“真不擅长，等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上官奕妤还一脸新鲜地看着陆闻，她开口道：“银牌对你来说也够用了吧？有签约吗？”
陆闻转过身来，在她面前竖起食指，左右摇晃着：“不敢苟同，还是想拿保送，保不了我就润。”
上官奕妤被逗笑，吐槽道：“嘴脸。”
这边正闹得火热，旁边的谢行知拿起桌角的水杯，起身往后门走去。
“借过。”他路过时带起一阵薄荷味的风，有种不属于这个夏夜的不真切感。
刘洵回过神来，突然扯着林轲道：“晚餐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结束了。”
赵嘉铭在一旁闭眼无语：“亏你们还能想起来吃饭。”
林轲着急起来：“吃饭吃饭吃饭吃饭！诶陆闻，你要一起吗？”
曹澍和刘洵本来都已经准备齐步跑出教室，又硬生生刹住车。
“哦，我吃过了，你们去就好。”
众人闹哄哄得来又闹哄哄地散开。经此一闹，集训营的晚自习第一次出勤率达到百分之百，就连上官奕妤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研究题目。
“噗嘶噗嘶。”陆闻朝过道左边的上官奕妤使眼色，“这题怎么证啊，你快帮我看看。”
上官奕妤正给夏椿写一道很刁钻的证明题的证明步骤，她把写满各种符号的A4纸折了两折，接过陆闻手里的题，把纸递给他，让他先帮忙传给夏椿。
“连通分支数量突破豪斯多夫维数了。”谢行知在旁边突然悠悠来了一句。
上官奕妤一愣，刚准备思考这两个概念怎么能扯到一起，随即嘴角一弯，明白了他在暗讽自己帮别人解题太多，用气声道：“你，好，冷。”
毕竟问她题的也就曹澍四人外加个夏椿，谢行知那边就不一样了，感觉整个附中的都像他的孩子。
不过男生好像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频繁打扰，总是一眼看出对方卡壳的地方，写几个关键式子送回去，给自己留出了很多学习时间。
陆闻递完纸条扭回身看见这两人不知在说说笑笑些什么，对上官奕妤这种不看重自己问题的态度很不满。
他用笔戳戳上官奕妤的胳膊，用自己那张和委屈搭不上边的脸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我题呢？”
谢行知被这烧包表现惊到了，他皱皱眉，低头扫了一眼被陆闻勾勾画画、到处列满式子的题面，淡声道：“这题用傅利叶变换很难往下推，改用勒让德多项式试试。”
上官奕妤低头看了眼题目，冲谢行知比了个大拇指，又把题递回去，朝陆闻点点头：“他说得对。”
从来在别人面前大佬姿态惯了的陆闻来回看了他们几轮，忽然长出一口气，郁闷道：“靠啊，敢不敢再装一点？”
敢。[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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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插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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