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高中年级部公告栏处，攒动的人头挤挤攘攘堆在一起。
已经快九月下旬，数学高联赛终于放榜了。
附中毋庸置疑拿下了本省团体总分第一名。今年省队一共划了17个名额，有13个都是附中的狠人。
成绩这么好，附中少不了孔雀开屏。公告栏上的榜单是用夸张的红色KT板印的，自己学校的学生都用红色荧光瞄了出来。打远一看，还真是附中占了大半壁江山。
在这种“一家独大”的压迫局势下，榜单的最上方却干干净净留着本来的颜色——
“今年咱们省第一竟然都是高二的？还逆天的满分？！”有同学挤在前面凑热闹。
另一个男生推开人堆挤到前面，听同伴这么说有些不敢相信，看智障一样地看着对方：“做梦呢？这是数学联赛，又不是什么联考……我艹！！！”
被同伴一声不吭用双手掰头看向榜单，男生直接崩了：“这还是人吗？”
平时考试满分拿到手软就算了，但这可是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多少人听了名头都得退后一步的东西，拿满分？？！
“谢行知啊，连着他的名字看，这个满分会不会合理一点？”男生捂了把同班的嘴，避免他在光天化日下丢人现眼。
挣开捂着自己嘴的手，那男生眼神都空洞了：“果然神就是神吗……那那个榜一的女生又是什么玩意？创世始祖？”
看来被刺激的不浅，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啧，就那个啊，新生欢迎大会上她们数竞营结营，作为优营学员代表发言，现场撕造谣者的那女神。”旁边熙攘的人群看他们互动都看笑了，有女生笑着开口。
“靠，原来是我女神，那合理了。”男生摸摸鼻子，瞻仰了下大佬光辉战绩，眼神定在榜单最高处上官奕妤名字神一样的位置。
而同样是这个名字，在启明国高的月考成绩单上的排位就不容乐观了。
教室大屏幕上，高二第一次月考的成绩明晃晃放着，上官奕妤的名字赫然落在排名第五的位置。
快到十月，天气已经凉了很多，同学们衣服也添厚不少。上官奕妤卫衣的帽子搭在校服外，系带垂在前面，领口露出来的一小部分漂亮锁骨还是让人看了觉得有些冷。
她早就对自己不在第一位的成绩接受良好，看了各科分数后简单记了一下就低头继续写题了。
手上的练习册是物理练习册。语数英三大科从来是她不败的高墙，语文成绩和被什么玄学力量指引一样，不论出题难易都长期和118这个分数纠缠不休。数学不用提，只有第一次考导数大题时用了洛必达被算超纲扣了两分外，再没出现过150之外的分数。英语对她来说也如鱼得水，常年140 的成绩稳定得一批。
成绩上的问题主要出在理综上——物理还说的过去，再怎么都没下过85分；化学也算正常，九十分上下来回浮动着；大雷藏在生物上，一门课可以拉她二十分。在高二这个人人生物90 的阶段，她七十多分的生物成绩像是专门为了恶心冀明德。
面对林轲他们的疑问，上官奕妤多次澄清，事实不是这样的，她才是那个被恶心的人，她甚至听不进去生物课，连带着看到生物题都烦。
赵嘉铭坐在座位上，手掩在桌肚里划拉着手机，突然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抬头朝多媒体前的曹澍道：“联赛放榜了。”
曹澍闻言调出浏览器，进入省数学会官网，榜单就这么直接弹出在大屏幕上——
除了满分进省队的上官奕妤，赵嘉铭这次发挥得很好，也擦边进了省队。剩下曹澍三人全在省一的行列里。
找完他们自己的成绩位次，林轲凑上来继续划拉屏幕，想看看陆闻他们考得怎么样。
出乎意料的是，陆闻竟然也拿到了省一，名次还不低，齐硕同样也拿到了省一，不过排位就有些低了。夏椿一如既往地争气，成为了全省四个挤进省队的高二生中的一个，名次比赵嘉铭还高。
“上官，你名字挂榜一了。”刘洵把榜单划回首页，朝上官奕妤道。
手上写的物理式不停，她淡然：“这不是很正常吗？”
收获了来自赵嘉铭的一句悠悠的三字吐槽“太装了”，上官奕妤终于破功，抬头狡黠一笑。
现在是早餐时间，教室内没多少人回来。后排有两个男生看着曹澍他们查成绩，有些插不上话，尴尬地对了个眼神一起走出教室。
“也是从大神手下先逃出来了，再在那儿待下去我要被他们的凡尔赛气息闷到窒息而亡了。”一个男生低声道。
“她竟然数竞也满分啊，怪不得那么装，我要是有这实力比他们还装。”
“所以人家成绩下滑也有持无恐，随便和冀某呛嘴，竞赛成绩在这儿兜着呢。”
“啧，我也好想和冀某光明正大地对线一次，好多话想当面骂来的。”
“你也搞个什么竞赛说不定就可以喽。”
说完他就捏着嗓子模仿起冀明德来：“某些同学不要觉得竞赛是捷径，等到高考——”
话音断在中间，他拽了拽身边还在嘎嘎乐的男生的衣服，朝走廊那头拐过来的冀明德打招呼：“老师好。”
冀明德破天荒没皱着张脸，还颇为友善地点头回应了他们，两人受宠若惊，连冀明德身边站了不认识的人都没看到，慌里慌张一起往卫生间去了。
郝老师站在冀明德身旁，难得把格子衫换掉，穿上了熨贴的西装。
两人一路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眯眯往1班教室走。
在门口探头，冀明德朝教室里道：“上官奕妤，赵嘉铭，你们两个出来一下。”
教师办公室除了他们四个没别人。冀明德扬着他那标志性的褶子笑，如获至宝般器重地拍着上官奕妤的肩膀：“看看！看看！”
“我就说这上官奕妤是块璞玉！满分的数竞成绩啊，我教书这么多年也没真的见到……”
他自顾自说着，又嘿嘿嘿笑出声：“很不错啊！嘉铭也是！”
终于想起来正事，他扭头给两人介绍道：“这是咱们省数学会的郝老师，也是你们参加附中夏令营的带队老师。”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得在好达面前装乖，两人规规矩矩地点头问好。
“我来和你们确定停课集训的事，省数学会有意着重培养这届省队，来问问你们的意见。”
赵嘉铭应该早料到有这么一趴，郝老师话音刚落，他就回道：“老师，我考虑过了，还是不停课集训了。我会自己认真备赛的。”
这是非常聪明的一个决定。他们省本就不是竞赛强省，今年决定加大力度培养肯定也是因为两个满分的旷世好苗子，停课把精力赌在这儿还不如他完全走高考稳。更何况拿到省一就已经对他助力很大了。
郝老师没有多劝：“有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第一节课的铃声拉响，赵嘉铭打了个招呼回教室上课了。办公室只剩下上官奕妤和两个老师。
看着面前规规矩矩的上官奕妤，郝老师也没点破什么，他轻咳了声，转头对着冀明德客气开口：“那冀老师，我就……单独和上官奕妤同学说明下具体情况？”
言外之意：你能不能先出去。
冀明德当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皱脸笑着，点头顿了顿道：“好，好，你们说。”
话音落下，郝老师犹豫着半伸出手想要握手，冀明德却没看到呵呵笑着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正要往回收，被上官奕妤截胡，郑重其事地双手握上。
“天啊老师，你怎么亲自来了？”
郝老师挣开她的手，尴尬但理直气壮道：“没听你们那冀老师说我代表省数学会来的吗？全省第一我亲自来下怎么了。”
看出他的不自在和言语间微妙的排斥，上官奕妤开玩笑：“老师，你们之前有过节啊？我看着都尴尬。”
被她小子猜中了。
郝老师眼神游移，嘟囔句：“在附中他就这么一副教学工作全靠他严格管教才有成果的样子，搞得我一个老师也天天被当学生似的压。”
还有这么一段儿？上官奕妤惊讶道：“在附中他竟然是你上司吗老师？！”
郝老师又开始装严肃：“瞎打听什么，你，停课主攻数竞呢吧？”
上官奕妤撇撇嘴，挑眉回他：“我记得我们数竞夏令营老师还期待我打上IMO来着。”
装不下去了，郝老师缴械干脆道：“得了，少皮。收拾收拾东西后天直接跟着我飞吧。”
话题跨度太大，上官奕妤懵了。
“什么飞？飞哪儿？”
老顽童似的笑终于又出现在他脸上，这次没再故作高深——
“首都，今早刚批下来的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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