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忆安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见他还是不肯说,只好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音乐会的电子票:“那行,你不想说就不说。对了,我把音乐会的座位截图发你了,你看是不是中间的位置?上次你说这里听得最清楚,我特意跟我爸确认了好几次。”
萧淮低头看手机,屏幕上的座位号和他买的VIP票正好挨着,白忆安还在旁边备注了“左边是你,右边是我”。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心里那股冷意像是被温水浸了浸,慢慢散了点。
“嗯,挺好。”他抬起头,语气终于软了点,“下午三点的光线正好,你要是想在这儿挂星空画,我让助理现在联系装裱师傅,用防眩光的玻璃,不会反光。”
白忆安见他终于肯说正事,眼睛一下子亮了,“那太好了,我还担心反光影响效果呢。”他伸手拍了拍萧淮的肩膀,力道轻轻的,“就知道你靠谱。”
萧淮被他拍过的地方,像是有点发烫。
他看着白忆安凑在画前认真讨论装裱细节的样子,心里悄悄想:就算你现在想着结婚,只要下周的音乐会、以后的展子,还能跟你一起,就算只是这样,好像也够了。
只是那股酸涩感还没完全散,他攥着手机的手,又悄悄紧了紧,屏幕上“左边是你,右边是我”的备注,被他反复看了好几遍。
午后三点的美术馆,穹顶玻璃滤过的阳光像被揉碎的碎钻,落在《星河漫卷》的画布上。白忆安指尖划过画框边缘的银线,回头时见萧淮正盯着画里的玉兰星云发怔,耳廓还带着刚才被阳光晒出的薄红。
“装裱师傅什么时候能来?”白忆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萧淮这才回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来时,锁屏是片暗纹星图,和白忆安裤脚的纹样几乎一样。
“陈默说四点到,他已经在楼下等了。”萧淮的声音比刚才软了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边缘,那壳子是磨砂皮质上印着架微型斯坦威钢琴,是去年白忆安送他的生日礼物。
看到钢琴,白忆安眼睛亮了亮:“对了,上次在你家书房看到的那架三角钢琴,是不是和我家客厅的同款?”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戳破了萧淮心底藏了三年的回忆。
三年前的深秋,白桦在城郊的私人庄园办了场世交聚会。
那庄园大得能开车绕一圈,中心的玻璃花房里摆着架斯坦威三角钢琴,琴盖敞开着,黑白键泛着温润的光。
当时萧淮正躲在花房外的银杏树下准备点烟,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喧闹的场合,直到一阵钢琴声飘过来。
是莫扎特的《小夜曲》,旋律轻得像落在银杏叶上的雪。
萧淮掐了烟走进去,就看见白忆安坐在钢琴前,穿着件Loro Piana的米白色休闲羊绒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那只简单的银色手表。
阳光透过玻璃花房的穹顶,落在他的发梢上,泛着层浅金色的光晕,连垂落的睫毛都能数清根数。
白忆安弹得很投入,指尖在琴键上跳跃,偶尔会跟着旋律轻轻晃头。
萧淮站在花房门口,手里还捏着半截没灭的烟,却忘了要抽,他见过很多人弹钢琴,有穿着华丽礼服的艺术家,有刻意炫技的富家子弟,可从来没人像白忆安这样,明明只是随意坐着,却像把整个秋天的温柔都揉进了旋律里。
“你也喜欢莫扎特?”一曲终了,白忆安转过头,正好对上萧淮的目光。
他脸上带着点刚运动完的薄红,笑起来时眼角有个小小的梨涡,像把刚才的阳光都装在了里面。
萧淮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腔,连烟蒂烫了手指都没察觉。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个“嗯”字,转身就走,他怕再待一秒,自己的心跳就会跳出来似的。
后来他才知道,那架钢琴是白桦特意给白忆安买的,因为白忆安说“玻璃花房的回声好听”。
从那天起,萧淮开始悄悄关注白忆安,他知道白忆安喜欢在花房弹莫扎特,知道他喝拿铁要加双份奶,知道他看画展时会忍不住凑得很近,连呼吸都放轻。
“萧淮?你又走神了。”白忆安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萧淮才发现自己盯着手机壳上的钢琴图案看了太久,指尖都蹭得发烫。
“没有,”萧淮收起手机,指了指电梯口,“陈默应该到了,我们下去接他。”
两人并肩走在美术馆的走廊里,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白忆安突然说:“其实我小时候学钢琴,总弹不好《小夜曲》,还是我妈教了我好几次,我才学会的。”
萧淮脚步顿了顿。
他想起晏叔叔总说,“忆安这孩子,手指长,适合弹钢琴。”
思绪万千,有些情绪,早在不经意间就扎了根。
陈默是萧淮的特助,跟着他快五年了,最懂他的心思。
看到萧淮和白忆安下来,他赶紧递上份文件:“萧总,这是装裱师傅的资质资料,还有您要的美术馆灯光调试时间表。”他递文件时特意避开白忆安的视线,眼神里带着点了然,他太清楚自家老板对这位白少爷的在意,连查个日照数据都要让他核对三遍。
对接完装裱细节,已经快五点了。萧淮看了眼天色:“一起吃晚饭?附近有家米其林,主打日料,海胆是今天刚到的。”
白忆安没拒绝:“好啊,正好我饿了。”
副驾座椅依旧调在最舒服的角度。
白忆安坐进去时,再次闻到熟悉的雪松味,忍不住笑了:“你这香薰该换了?比之前淡了点。”
“陈默说太浓会呛到你。”萧淮发动车子时,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
其实是他上次送白忆安回家,看到白忆安打喷嚏,第二天就让陈默把香薰浓度调低了,这些小事,他从来没说过,却记得比公司的项目还清楚。
餐厅在顶楼,落地窗外能看到整片江景。
服务员递上菜单时,萧淮直接报了菜名:“松露温泉蛋、银鳕鱼西京烧、海胆盖饭,再加一瓶清酒,要冷藏到8度的。”
白忆安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些?”
“上次你跟林风说的。”萧淮避开他的目光,拿起茶杯抿了口。
其实是半个月前,他在白忆安的朋友圈看到林风发的合照,配文“忆安说这家的海胆盖饭绝了”,他当天就让陈默订了位,就等着找机会带白忆安来。
提到林风,白忆安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不认识的名字。
他接起电话,语气瞬间轻松起来:“喂?怎么了?那手办你也没抢到?我还以为你能买到呢,没事,我回去找我爸,我爸会给我想办法的。”
挂了电话,白忆安叹了口气,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着:“本来想收那款《星河战队》的限量手办,全球就300个,结果开售一秒就没了。”
萧淮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想起两年前的冬天,也是这样一个傍晚,他在白忆安的朋友圈看到一张手办海报,配文“谁能帮我抢到这个,我请他吃一个月饭”。
那天晚上,萧淮让陈默联系了全球五个代购,从东京到纽约,加价二十万,终于在第三天拿到了手办。
他不敢自己送,怕白忆安觉得奇怪,只好找了林风,白忆安最好的发小,也是少数知道他“偷偷关注白忆安”的人。
“帮我把这个交给忆安,”萧淮把包装好的手办递给林风时,语气尽量保持平淡,“朋友送的,我对这个没兴趣,他不是想要吗?”
林风当时笑得一脸谄媚 “萧总,你这朋友还真懂忆安的心思啊?”
萧淮没接话,只是把脸转开。后来他在白忆安的朋友圈看到照片:白忆安抱着手办,坐在地毯上,笑得眼睛都眯了,配文“神仙朋友!终于圆梦了!”
萧淮保存了那张照片,存在手机的私密相册里,每天睡前都会看一眼,那是他第一次觉得,暗恋这件事,哪怕只有自己知道,也能甜得像裹了糖。
“以后说不定会再售的。”萧淮轻声安慰,给白忆安夹了块银鳕鱼,“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萧淮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悄悄想,只要你喜欢,就算限量一个,我也能帮你得到。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林风笑着走过来:“哟,我说谁这么巧,原来是你们俩。”他拉开椅子坐下。
“你怎么来了?”白忆安惊讶。
“刚跟客户谈完事,就在楼下,看到陈默的车停在门口,就知道你俩在这儿。”林风挤了挤眼睛,看向萧淮,“萧总,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事……”
萧淮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
林风说的“那事”,是指手办的真相,他早就想告诉白忆安,手办是萧淮买的,可萧淮不让。
林风只好改口:“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俩明天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饭,和其他人一起聚一聚。”
白忆安刚想答应,萧淮就开口了:“明天我要去公司,可能没时间。”
他怕林风又说漏嘴,赶紧转移话题,“你不是要抢手办吗?陈默有熟人,让他帮你问问。”
林风挑了挑眉,没再说话,他太清楚萧淮的心思,这是又想偷偷帮白忆安了。
吃完饭,萧淮送白忆安回美术馆取车。
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路灯下,手里拎着个爱马仕的包,正是张琪,她身后跟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她父亲张总——上次商业晚宴上,非要凑到白忆安面前套近乎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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