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算是常见的，千机雪也没想太多上去抓，“嘶嘶——”
“嘶嘶——”
就像抓蛊虫那天晚上，这样的声音也围绕在耳边。千机雪瞳孔缩小，咬紧牙关，有些应激。
有些蛇是盘在竹子上的，会把身体折起然后弹射发力。人是跑不过蛇的，往往很容易中招，更别说当时为了保住那只蛊虫主动挨了好几口，根据毒性类别不同，疼痛感也不一样。
虽然那个时候千机雪不太能感觉到疼，但是影响神经的毒会让她头晕恶心，另一种则会大量出血，呼吸困难。甚至当时有蛇盘在她的脖子上试图勒死她……
千机雪呼吸有些急促，竹叶青张开嘴发出威胁的声音，已经晃到了眼前。她一下子回过神，下意识抓蛇头进行防卫。
手指好像陷入皮肉，有液体渗出来。千机雪缓缓低头，松开手。
她眨了眨眼，下手太重了，蛇头都要拧掉了。风一吹，后背寒凉。她流了好多汗，浸透了衣裳。黑衣服应该看不出来吧……
千机雪慢慢蹲下，搂住膝盖，嘴里尝到血的味道。
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人是勇往直前的，她竟不知道自己这么怕，怕到浑身战栗。她上辈子还真厉害啊，到底是怎么从这里出去的啊……
长时间蹲着会不想站起来，会没有力气挣扎。千机雪还是站起来了，靠在一根坚实的竹子上。
君寒天收起袖中的寒箭，千机雪的脸色被黑衣衬得更加惨白，嘴上没有一丝血色，脸上却只有了然。君寒天的睫毛挡住一部分眸光，转身离去。
——下次再说吧。
千机雪很快缓过来，只要还有行动能力，不被困住太久，基本后续出现影响也只会越来越小。之后剖了蛇胆，取了蛇毒，完成了今天的试验。
靠翻书已经没有什么可改进的地方了，最快的办法就是获得更多样本，下一次坐班应该也快了吧。千机雪倒有些期待，除了这个，她还做了紧急续命的药丸，很多毒拖久了会休克，一般都灌参汤，有时候也加附子。药丸就融合了几种常用的，后续再改进。
临走还砍了几段竹子，回去劈开可以用来晒药。
洛卿看着她扛着两段竹子回来，都忍不住升起一种千机雪看上去很有安全感的情绪，怎么都比……搔首弄姿的花孔雀有安全感。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洛卿又看了眼换了内搭熏香的慕瑾宸，对方正靠着门，嘴角挂着闲适的笑，像个……她嘴角抽了抽，就像等丈夫做工回家的美艳妻子一样。
这家伙，挥两下铲子都好像要不行了。
而师妹看上去像是管杀管埋还能回来做顿饭。
一号废物指使道：“小师妹，正好我想吃竹筒饭了！”
千机雪点点头，给他剁了几个大小适中的竹筒，慕瑾宸非常热心的帮忙烧火，差点没燎到头发，千机雪把他拉开，冒着黑烟也就那样烧了一顿饭。
哇哦，黑烟袅袅，不知道以为厨房烧着了，今晚的饭估计都是糊的。
“……”洛卿看了好几眼，无法忽视内心的异样感。这对吗？“师兄，师弟这么多年都不会烧火吗？”怎么没饿死他？
感觉像个美丽废物。
“引人注目的手段罢了，他还不至于……”他话没说完。
“啊——我的衣服！”慕瑾宸跑出来了，衣角被燎了好大一个洞。
君寒天：“……”也许吧，可能是真不会。
千机雪叹气，厨房本来地方就不大，灶台占一半，慕瑾宸今天还是极繁风，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不，点上了。
今天的米饭倒是现成的，把肉和菜一起填进系好的竹筒里。等蒸好再解开，掀开一半竹筒撒上盐巴和酱料就好了。
一顿烟熏风味竹筒饭。
千机雪：“来的时候看到竹林里有萤火虫，天黑了应该很好看。”
洛卿：“师兄之前抓过，不过因为太臭了就放走了。”
君寒天想起来，他那时候想验证萤火虫是不是真的像星星，师弟师妹倒是很捧场。“南园好像培育了会发光的虫子，可以要来看看。”
洛卿下意识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抬眼对上慕瑾宸眼神，挑了下眉，哦，他还挺感兴趣的。“师妹喜欢吗？”
“有点好奇。”千机雪点头。
洛卿思维发散了一下，君寒天从前就是这样看他们的吗？像看两个孩子？千机雪就算了，她真的不大。慕瑾宸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耍孩子脾气……
千机雪都比他沉稳。
被烧坏的衣服慕瑾宸还挺喜欢的，看了好久，可没有人能补得了衣服。
那件衣服一直没扔，可是不能再穿了。千机雪找了制衣的工匠问过了，是很流行的款式，不好买的。
原来谷主还会给弟子置办流行的服饰吗？千机雪没注意自己平时穿的，不过慕瑾宸审美很好，不同颜色的内搭就有很多件。
浅粉色的内衫配上深色的外衣，有一种别样的清新。好看……
慕瑾宸对这样的目光很受用，尤其千机雪很少看着他发呆，一眼看过去，是清澈的对美色的欣赏。“小师妹，今天教你制香墨。”
千机雪眨眨眼，虽然字是不咋写的，但墨是要会制的。慕瑾宸打发时间的花样太多了，鲜花饼、鲜花茶、香薰香墨……
这样的事情正经去做复杂琐碎，但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香料处理主要是把原料研磨成粉，花瓣要捣出花汁。在制墨的过程中按比例加进去，搅拌到能成形。
这里没有搅拌机，手工来确实费点力气。慕瑾宸是不会老老实实留下搅拌的，往往又有其他新鲜的事情了，一会儿不见人影，只留千机雪一个人。
“师妹这是……”洛卿倒是会停下来陪她聊天，“师弟又偷懒了。”
“做得不多，应该快好了。”只是一点调剂，当然没那么严格的要求。千机雪权当锻炼了，跟着君寒天举了几天铁，感觉自己强的可怕。
等压模的时候慕瑾宸又回来了，他剪了几支玫瑰，说摆千机雪屋里，免得下雨了小师妹又心情伤感。
倒不至于伤感……千机雪由他去了，也没解释。
“看着好像不错哎……”洛卿搭着千机雪的肩膀，看着从磨具里磕出来的几块墨，“这样晾干了就可以用了吗？”
还不规整，等干了再磨一下……“正好压出三根墨条，等做好了你们拿去用吧。”
“小师妹不自己留一个吗？”慕瑾宸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起了坏心思，“不如我们悄悄的，不给师兄，反正他也不写字。”
“……”君寒天刚好回来，听到这声大声蛐蛐。他看了慕瑾宸一眼，“师弟，如果我没有，那我会抢你的。”
“你还会缺墨用吗？”慕瑾宸一点被戳破的自觉都没有，试图讲理，“我们可都参与了，没有你的多正常。”
洛卿没说话，参与吗，动嘴那种？
君寒天思索了一下，理直气壮，“我一般不参与制作过程，我只做强盗。”
慕瑾宸嘴角微抽。不过想到某些传统，就觉得很合理了。
千机雪已经把墨条放到阴凉的地方了，至于能不能完美无瑕，那还得看运气。就听见洛卿说：“最近买话本送墨，我看到师兄有好多根了！”
千机雪：？
话本送墨？一时不知道该吐槽是书和墨谁贵，还是说……师兄买了很多话本？
慕瑾宸也不由得看他。
君寒天没什么反应，“有一批书商想从我这边行方便，总要先验验资吧。”
“有没有那个……”洛卿报出几个作者的名字。
“你自己找吧，我没时间看。”君寒天摆摆手，话题又转回来，“至于送的墨，师弟喜欢可以拿去，但是师妹做的一定要有我的。”
慕瑾宸看着他，两人目光相接好像有闪电。
噼里啪啦的。
千机雪不知道他们在绊什么嘴，不是都有吗？
后来洛卿总能看到慕瑾宸突然想要什么，然后张张嘴，千机雪便件件都依，事事回应。
“小师妹……”
近似撒娇的语气，正巧昏黄的光照着人，洒下能把人溺毙的温柔目光，散发着仅一人可见的奇特魅力。
洛卿“啧”了一声，眼熟。
这种画面总有一种既视感，好像她这几天看的话本里……
女主角想要花、想要玉、想要天上的星星，男主角眼睛都不眨一下全部应下。区别是，男主角是下令让手下去找，万事动动嘴。
千机雪是亲历亲为，别管会不会。
啧，突然觉得男主角也没有很吸引人。
希望师弟不要那么不识相，天上的星星就算是师妹也是弄不到的。
——
“小师妹，你无论什么要求都满足别人吗？”
千机雪满脸问号。
慕瑾宸虚空点了点她的脸，有一丝袖香缭绕，“若是碰上感情骗子可怎么办啊，小师妹脸这么薄，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
“又不是过分的要求，而且如果遇到骂不出口的那我也略通一点拳脚。”千机雪挑了下眉，有些少年气。
“那若是师哥这样的骗子呢？小师妹当真舍得……”
怪怪的，他们都喜欢在晚上谈心吗？千机雪开玩笑，“师哥若是做这样的事情那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脸了吧？打人可是先打脸，舍得破相吗？”
“那确实舍不得。”慕瑾宸被逗笑了，眼中好似有暖意，毫无预兆的抱了她一下，“晚安，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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