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雪已经带着公主混在人群中了，市集任何时候都是热闹的，公主稀罕极了，目不暇接，“那种糖人可以吃吗？”没有复杂的工艺会好吃吗？
千机雪拉着她，避免她被人挤开，“很甜的麦芽糖，可以吃但是可能会拉肚子。”
宫里的人吃得精细，胃也娇嫩，吃不好容易生病。况且她带出来的，没有让人家回去难受的道理。
“我也觉得……不过看着真漂亮，比宫里精心摆的花样还好看。”
公主频频回头，不过这些人看上去更生动，不像宫里的人表情肃穆，都是一个模子……
明明这个样子更好，难道进了宫的人就没有快乐了吗？赚那么几个铜板都笑脸相迎，好真诚的样子。
吸引人的小玩意挺多的，公主恋恋不舍哪个也想要，千机雪于是说：“今天带不了那么多东西，改日我给你送去。”
公主开心了，“真的？我要这个……还有那个，你记下没？”
“记下了。”
小贩看着她俩开开心心的走了，露出牙酸的表情，跟旁边的人吐槽，“不就是舍不得买嘛，说得那么好听……”
“要不说读书人嘴甜呢？分文不花也能引得天女下凡。”那人见识就多了，说起京城的热闻，“那位姬公子，不就勾的女人为他一掷千金买下了荆楚仅有一座的金玉鼎？”
小贩咂嘴，“可姬公子长得确实天人之姿，金玉鼎啥样啊，我还没见过呢……”
“你听我细细跟你说……”
灯火阑珊处，一对璧人相依。
女子戳了下男子的肩膀，“姬离尘，说你呢，嘴甜的读书人。”
男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像是谁家的水墨美人出了画框，坏心眼上来，“确实甜，你要不要尝尝？”
女子被他的目光看得脸热，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在外面呢……算了，满足你！”抓住他的衣襟……
简直是妖精！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粘人可爱。
黑市要买入场券，比较值钱的场次是不对外开放的，不过应付公主的好奇心足够了。一张二十两银子，千机雪眼睛都没眨买了两张。
倒票的黄牛见她这么大方，试图推销其他产品，“过几天有个拍卖会，有五毒谷的新药……一票难求。”
千机雪看了他一眼，她想到离开五毒谷的时候谷主说，五毒谷毒药解药的开发营销都有惯例，她在外面不可大肆贩卖自己研制的药物，至于碰到她想救的人那无所谓。“不感兴趣。”
背靠五毒谷的制品就算没有技术含量那也不明觉厉，别的什么没名气的想碰瓷那基本是没人买账的。
“什么是五毒谷？”公主问。
“一个研制药的……药行。”
“噢……”公主很快抛到脑后，准备进场了！黑市看上去和普通集市很像，不过卖家都捂得严严实实，黑色斗篷带遮面。地上摆一摊，人往那儿一坐，宛如老僧入定。
“这里卖古玩？”看着旧旧的，公主不太懂其中的门道。
“呵……小丫头，看来你不懂规矩，这里的东西看了就要买的。”那人见她是生面孔，心想今天能开张，抓着她强买强卖。
“你这些破烂能有几个钱，给我我都看不上。”公主挣不开手，只觉得他的手像钳子一样，卡的很紧。
“你看的这件，上古的法器，一千两银子都算打折了。”
他开始忽悠了，千机雪指尖一弹，一根银针射出，那人手腕一麻，突然失了力气，不受控制的松开手。
她拉过公主的手，看了眼他手腕，“你呢，有血光之灾，这千两银子不仅赚不到，还得花出去消灾。”
那人脸色黑了，那根银针还在脉上微颤，他愤愤的拔下丢在地上。“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吗！”
他好像要吃人，公主走快了几步。
又好奇，“他真有血光之灾吗？你怎么知道？”
“倒也没那么严重，不过慢性病是最烧钱的。”千机雪眨了下眼，“这些盗墓出来的古物很容易沾染尸毒，若是墓的主人正好天热又刚死不久最容易中招了。”
“盗墓出来的？！”公主惊讶，“我说怎么看着又新又旧的，明明是现在的流行款，看着却好像被腐蚀过。”
公主又说，“这个家伙不是好人，什么东西卖一千两，比你的佣金都高……你带我玩一天才五百两银子，这么便宜！谁还会花钱买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呢？”她真诚的看着千机雪，好像在说千机雪是最实在的。
千机雪：“……”有点扎心，廉价劳动力是吧。
她就是那个便宜的，不华而实的。咽下一口心酸，“走吧，前面应该有更好的……”
荆楚皇族真有钱啊，五百两都能用“才”来形容。
黑市上卖什么的都有，公主收了几本绝版的话本，逛完了不觉得累，“我们该去赌场了！”
计划是一个不落，千机雪当然服务周到。赌场就乱多了，很多围观的人挤在一个桌上，有赌的，有押注谁赢的。赌客有输有赢，但庄家稳赚不赔，赚麻了。
正好有人输的裤衩都不剩了，千机雪赶紧捂住公主的眼睛，只听见公主疑惑，“原来要光着赌吗？这样更能链接赌神？”
千机雪都不了解这些，公主倒是振振有词，“据说每个赌狗都有一套特殊的仪式来保证自己的手气绝佳！说不定他就是需要光着让赌神感受到他的赤诚！”
千机雪：“……”
旁边有人听见了，笑起来。“谁家的小孩跑进来了，便是他跳傩舞，这局也是他铁输！”
果然幸运之神不眷顾他，押上裤衩也没赢。
公主嘀咕，“要是在赌场门口卖衣服应该挺好卖的……”
“都这样了，哪还有钱买衣服？”千机雪失笑。
“可以先贷给他，反正他迟早得再来！”公主脑瓜转的飞快，千机雪愣了一下。
公主继续说：“而且在他输的狼狈的时候有人肯贷给他衣服蔽体，这可是给了他尊严。若是有天发达了，不会忘记当初那个卖衣服给他的人。”
千机雪垂眸笑，“有道理。”
可只要他还在赌，就没有发达的那天。赌狗可能赢过，但结局一定是输的。不过这就不说出来扫兴了，她摸了摸公主圆润的脑袋。
公主撇开眼，“你把我当小孩子。”
千机雪算着时辰，这时候外面的天色已黑，“那你是大孩子，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这就要回去了，我想去看月亮，到一个很高的地方！”
“好。”
她们仿佛只是进来闲逛一圈，先前搭话的人拿过侍从盘中的酒，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美酒入喉，他还未咽便觉得自己是醉了。
不然怎么看到两个落入凡尘的仙子，便是如此污浊的地方，仿佛也有看不到的欢乐。
“东家……有人闹事。”
“知道了。”那两个身影早已不见，只余自己还身处利欲之中。
皇宫的宫阙很高，似乎是离月亮最近的地方。
一轮圆月挂在天上，触手可得，可看着再近其中也有咫尺天涯的距离。公主伸了伸手想摸，又收回来。
她看着千机雪，“你是女孩子吗？”
“当然。”
“不信。”公主摸了摸她的喉咙，没有明显的凸起，眨了眨眼，“你这么完美，居然不是个男子。”
“为什么好的要是男子？”千机雪问。
“你若是男子，单手抱人飞檐走壁，又有处理危险事情的能力……我就能追求你。”公主看着月亮，“最了解女子的只有女子，可我们总在为糟糕的男人动心，像赌徒一样。”
——“谁知道会不会输的裤衩都不剩。”
公主及笄，已经到了儿女情长的时候。千机雪自己也是赌徒，她在追一个不可得之人的心。
但她说，“必不会让公主输。”
公主起身，踩了一脚裙摆，“你都不提醒我，这样的衣裙根本不适合在外面行走。”
“如何完成今天的计划是骑士要考虑的事情，公主只要漂亮就够了，就算是悄悄出来玩，也要光彩夺目。”千机雪向她伸出手，是时候结束这一天的游玩了。
公主把手放在她的手心，压不住嘴角的笑。
她们赶在宫门落锁前回去了，夜风吹乱鬓发，公主兴奋的向她摆手告别。
插个后话，却说后来公主遇到了一个带她出去玩的纨绔子弟，两个人扒在墙上面面相视，公主不满，压低眉，“你行不行啊，我你都抱不动吗？”
纨绔子弟气笑了，“公主你这几天吃胖了多少你心里有数！”
“不行就直说，你就是不如千机门那个谁……人家单手抱我，还能飞檐走壁！”
“哈？千机门？谁抱的，男的女的？”纨绔子弟瞪大眼睛。
“你管那么多，你是谁啊！”公主撇了撇嘴，想踹他，“你准备在这里挂多久，去不了算了，我叫千机门来……”一道残影，腰上的牌子被对方拿在手里。
纨绔子弟冷笑，“千机门？我不行？”事关男子尊严，就是头母猪今天他也得扛起来！
公主嘴上嫌弃，却强压着嘴角上翘的弧度。说我胖？受着吧你！
……
贺兰北钺睡不着在外面闲逛，正好看到千机雪离开公主的宫殿。宫女吗？他准备过去，就见千机雪熟练上墙，几息间看不到人影了。
他睁大眼睛，有贼！
“看什么呢？今晚你守灵。”他的皇兄出现了，还是没什么兴致的样子，把熬夜的苦差丢给他。
他垮起小狗脸，“皇兄……母妃没了，我们以后的日子是不是更难过了？”
贺兰薄苍瞥了他一眼，“母妃在的时候想起过谁？你最好离太子远一点，小心他对你动手。”
“母妃在的话好歹有桂花糕吃，太子殿下仁德，皇兄你小人之心……”桂花糕又甜又腻，但那好像是爱的感觉。贺兰北钺越说越小声，对方阴恻恻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又立马改口立正，“是臣弟小人之心。”
贺兰薄苍懒得跟他废话。
贺兰北钺小他两岁，但好像只有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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