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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似梦非梦

宛若新生的小儿般延展开五瓣白色的纤手,簇成一树的倩丽,异木棉的花瓣含着一旁木棉花的絮,一起飘落下来。

笙欣猛张双手,试图抓住她,抓住凉风、天与透过枝桠的光晕,迎接春的气息。

麻雀的鸣叫,草树的簌簌声,她闭上双眼,以呼吸声来融入这场自然的音乐会。

“.......起雾了吗”。

笙欣呆在原地不动,前方的雾渐渐朝两边褪去,渐显一个坐在窗边用手撑着头的女孩。

她的脸很朦胧,身段却很清晰,纤瘦有度,不是干瘦也算不上圆润,肤白如雪,手掌的近节指骨在手微微弯曲时明显突出,手指修长,指节清晰,头发乌黑过胸,扎着低马尾,发尾顺滑不毛躁,头型很圆。

她身上有一种情绪,笙欣确信这不是因为看不清脸而产生的朦胧美感,这种情绪不是具体的,又没那么抽象。

笙欣能感受到那是什么,却说不出来,这种不确定感没有使她烦躁,反而让她愈发兴奋,她更加用力的感受着,祈求能对于女孩的轮廓有一点清晰的认知,哪怕只是耳朵的形状。

此时一个丸子头女孩向她走近。

“靓女,靓女,没事吧。”环卫阿婆拍了拍笙欣。

“啊,没事,不小心睡着了,谢谢你叫醒我。”笙欣左手扶着隐隐作痛的头,右手撑地坐起来,缓缓地站了起来。

西面的天空已被橙红的火烧云席卷,如同凤翎摄取耀眼的日光隔出了一层新的天空,炽热无比。

“好美。”笙欣慢步离开公园,与此同时另一个女孩也随之而出。

在笙欣距离出园只剩一个小园地分区时,夕阳正巧立在温室展馆的玻璃上,每一片玻璃晕开这红日不同层次的渐变。

整个建筑此刻如同神迹悄然现世,定住笙欣的每个感官。每一片不同的红光影束抓着她游走,那种感受绝对不止震撼,笙欣努力地追寻着那些意味不明的。

笙欣用心感受,追逐无果后,即刻拿起相机,围着场馆旋转拍了半小时才心满意足地挪开脚步。

是夜,笙欣再次入梦。

咚咚咚...非常沉重且急促的脚步声,视线里只有昏暗的楼梯口、以及前方的被月光照亮的走廊,脚步声越来越响。

笙欣的视线向前移去,越过楼梯间,来到走廊,一转头,走廊右侧的拐角冲出一个人影,是一个神色慌张的穿着校服的女孩在走廊上狂奔,那女孩看见笙欣之后,好像跑得更快了,直奔笙欣。

笙欣只见的自己视角,快速地晃动着连连后退,那女孩的脸也愈加清晰,清晰到她能看清楚,可是笙欣却叫不出名字。

那个女孩好像塞了什么东西到我手里,然后就往上跑去了,可我的视角开始快速的下楼梯,连下3层后,在2楼的楼梯间拐角,我看到了那个女孩从楼上摔下去的残影。

“呵呼呵呼呼”。笙欣惊醒,猛地坐起来,心跳狂跳,额头颈间冒着冷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脑中一片空白,已经想不起那个女孩的脸了,可是在梦里是那样恐怖的清晰度,隐约有一个印象,那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

笙欣望着天花板,与四周的装饰,呆坐了一会儿,逐渐平缓快速坠落的失重感。缓缓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自从我回来之后,每天都是这几个梦,甚至顺序都一样,我是撞上什么了?诶,话说回来,初高中的记忆我好像确实不记得了。那些场景会不会是真实的!

所以是回忆?可为什么忽然就想起来了,我就去了一个地方啊,难道那个地方是故地重游,让我产生了一些应激反应?上次好像听妈咪说,这边有一些初高中的物品还在老房子里,说不定有照片。

哦,对了,上次去公园拍的照片还没有整理,刚好跟最近拍的,做一个情绪单元的合集。

现在是4点,干脆别睡了,直接开干。

原本迷蒙的意识,在分类照片时,全部启动,每一张照片的情绪,笙欣都重新感知着,回忆着当时的感受,做着对照。情绪的搭载越多,笙欣就越兴奋,仿佛是个不会疲惫的机器人。

在分类完毕的那一秒钟起,疲惫感瞬间占据笙欣的身体,倒头在地板上睡去。

“妈咪,新府的那个房子里面,有没有我高中以前的东西,放在那里还没有搬的。”

“哦,是哦,清明节刚捡好一盒,拿回来放在杂物间,忘记同你讲了。”

“爱你,妈咪”笙欣亲吻妈妈的右脸,跑向杂物间。

最上面是一本相册,都是爸爸妈妈和自己的合照。几本收纳册,装有一些明信片和邮票。

底层是两本日记,一本有密码锁,笙欣思索几秒,决定不要暴力破开。要是看见一些以前幼稚中二的伤痛咯噔文字,估计能难受一个晚上。

笙欣拿起另外一本,随便翻开一页,日记本上有非常娟秀的字体。

“这字看起来挺舒服的,不过很明显,这不是我的字啊,我记得我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练瘦金体了,难道是别人送给我的吗?

先不说送日记这种行为就很奇怪,重要的是我肯定不会收啊,难道过去的那几年我性情大变了?不可能不可能,难道是别人偷偷塞给我的吗?不会是给我表白的日记本吧。”笙欣疑惑的说道。

笙欣迫不及待地翻回第一页,名字被涂掉了,完全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笙欣拿起手机搜索“怎么让纸张上涂黑的文字变得清晰”,笙欣按照网上所说的方法,拿出闪光灯照射,用荧光笔涂一下再照射,还是看不清,只好放弃挣扎,随便翻开一页开始阅读。

在看那些心理类书籍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大卡车撞了一样,撞得肝肠寸断,皮肉分离,痛苦不堪。

我一边回忆自己的童年,一边看这些理论。我惊讶的发现原来我如此可悲。

从5岁记事起,听的最多的话就是懂事,我也听话的做了很多的家务,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如此懂事还要挨打,小时候的我,看着妈妈一边向我诉苦,述说着她的不幸与不易。

一边埋怨我不懂事,她每次发疯似的打我,打完我又发疯似的抱着我大哭起来,像幼儿园中班的那些小孩子一样哭,而我不能哭,我没有哭的权利,如果我哭的话,她会继续打我。

爸爸打我的时候,我不敢睁眼看他,我怕看到他凶狠的眼神,即使我没有睁眼,但是我的脑海里印刻着那种眼神,我再也不敢再看一次。

我怕恶魔临立,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他跟妈妈不一样,他打完我不会哭,他打完会笑,像做了坏事但是没有被惩罚的孩子。

我惊讶的发现,在他们面前我才是那个情绪稳定的大人,他们剥夺了我作为小孩子的权利,而他们自己没有限制的向我发泄情绪。

与此同时,我表现情绪的权利也被他们剥夺了,渐渐的,我不会表达愤怒、伤心、快乐,更不会表达对不起和我喜欢,每次遇到事情,我只能傻站在那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总听老师说要包容理解父母,父母不容易,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父母不用包容和理解小孩,现在我明白了,只是因为我没有父母,我有的是“小孩”。

大人总说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虽然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我还是相信着这句话,可能也是因为妈妈会抱我吧,可能是被打的太久了,我还以为都会被打的,因为爸爸也打妈妈,所以我相信着或许妈妈是爱我的。

直到弟弟出生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他们不爱我,他们不会打弟弟,更加可怕的是,我又多了一个小孩,照顾和陪伴弟弟的责任落到了我的头上,我又当妈又当爸还当妈妈的老公。

笙欣沉重的翻到最后一页。

我不想活了,真的好累,我以为看书能帮我明智走出痛苦,可是当我越清醒,就越没办法接受此前的愚蠢,我没办法爱自己,也学不会。

我每天给自己道歉,对不起伤害了自己的身体,如书里所言,把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扔进了阴沟里面,更加没办法快乐起来,我想发挥一点价值,用我最值钱的生命发挥最后一点价值,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清様,相信你应该会帮助我的吧,那些东西交到你手里我就放心了。

笙欣合上日记本,决定不再从头翻看,既然已经确定这本日记本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冒犯别人的**了,况且还是如此沉重心酸的过往。

内容的文字深深的震撼了笙欣,关于父母的观念产生了一些裂痕,猛然意识道自己的幸福是非同寻常的。

“这是真实的吗,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父母。不过我没经历过,也不代表这些情况是不存在的。

这个人是我的高中同学吗,因为过得太惨了,然后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想寻求清様的帮助,可是为什么这个笔记本会在我这呢,难道这个人也寻求过我的帮助吗?

或许这也是导致我失忆的原因??不管了,信息量太大,我需要缓一下。”笙欣将日记本丢回去,躺在沙发上,刷起了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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