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暮色降得很慢,像是有人用水把天色一点点晕开。
蔺芮换了便服,从侧门出城,沿着河汊走向南码头。那是外来商人聚集的地方,灯火与异乡气息混在一起,香料的甜辣味、海鱼的腥气、皮革的涩味在潮湿的夜风里交错。
春祺楼在最热闹的街口,二层的栏杆挂着铜铃,风过时叮当作响。蔺芮一推门,看到商衍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摊着一张折痕密布的纸图。
他抬眼,看见她,却像早就预料到她会来。
“蔺小姐。”
她坐到对面,视线扫过那纸图——上面是一些山形和河脉的粗线描,边角写着异乡文字,像是某种航路或商道的标记。
“这是你的路线?”她问。
“部分。”
“另一部分呢?”
“烧掉了。”
酒保送来一壶温酒和几碟小菜。商衍替她斟了一盏,自己只喝了一口便放下。
蔺芮指了指地图上一个被圈出的标记:“这里是什么?”
“西海岸的旧港口。几百年前,有人从那里带走了一块和你那颗心石一模一样的东西。”
她静了一瞬,笑道:“所以它很值钱?”
“不。”商衍的眼神平静,“所以它很危险。”
窗外传来水声,一条运货的木船缓缓靠岸。船夫的吆喝混在海鸟的尖叫里,像是隔了很远,又像在耳边。蔺芮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可她确定自己从没去过西海岸。
“危险到什么程度?”她追问。
“足够让一个王国灭亡。”
他说这话时很轻,像是陈述一个早已尘封的事实。
蔺芮没急着再问,只夹了一块腌得发红的海鱼入口,咸香间带着淡淡的甜味。她抬眼看他,发现他正盯着她手里的筷子,目光有一瞬像是落在别的时间——或者别的人——身上。
她放下筷子,语气不经意:“你见过别人也这么吃吗?”
商衍回神,淡淡道:“见过。”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风穿过铜铃,带来远处港灯的光影。
酒喝到一半,蔺芮忽然道:“如果我让它再发热一次呢?”
商衍看着她,像是要从她的神情里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那你可能会看到一封不该属于你的信。”
他说完,便将地图折好收入怀中,起身离席。
“你要去哪?”她下意识问。
“去确认一件事。”
“和心石有关?”
他没有回答,只留下那声轻轻的铃响——是他推开门时,铜铃被夜风摇动的声音。
蔺芮看着他消失在灯火之外,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如果她真的让心石发热太久,或许能看见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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