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因突然被噎住了。
她疑惑地看向了秦以纨，虽说这一年两人见面不是很多，可是这和他平时的说话风格不太像。
秦以纨说话向来温柔有礼貌，回答问题时也很耐心，今天是怎么了，说话带着刺，还把江因小噎了一下。
也许是上面突然下达了莫名其妙的任务，秦以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吧……
领导的心思猜不透，算了，反正只是工作关系而已……
江因自我安慰着。
来到大厅之后，江因傻眼了。
这个大厅只能容纳一千人，给高三一个年级坐都显拥挤，而现在整个学校三千多人，全都水泄不通挤在这个大厅里。
不仅边上的走廊挤满了人，连座位之间也塞满了人，一眼望去，整个大厅里密密麻麻全都是黑色的人头，虽然打着大灯，可大灯昏暗的灯光下，这些人头就像是一大片拥挤的黑色草丛，江因站在台上，感觉心里更加不舒服。
然后江因扫了扫学生们的表情，她心里瞬间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转身想跑。
她从未见到过如此整齐划一的表情，不管是上课考试，每个人的表情都会有波动，而现在，学生们的脸上全部都没有表情，也就是面无表情。
可他们的眼睛……
他们眼神中全都射出怨愤的眼光，那光全都停留在江因一个人的身上，那灼灼的目光射在她身上，如果眼光有温度，那她现在已经被烧得渣都不剩。
而且整个大厅十分安静，安静地连蚊子的嗡嗡声都格外清晰。
江因嘴唇渐渐发白，她害怕地转过头看向了秦以纨。
秦以纨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随后他说道：“紧急召回来的，心里不满很正常。”
不正常……
若不是强烈刺激的事件，这么多人的脸上不可能出现如此整齐的表情。
现在只不过回来补个课而已，对学生们来说本就是家常便饭，连刺激都算不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而且学生们本就处于青春期，交流**正是顶峰，对于这突如而来的事件，他们应该交头接耳，哪怕是抱怨，也不可能这么多人一句话也不说。
江因咽了咽口水，秦以纨不耐烦地说道：“江老师！再不上课，接下来的事，我也控制不了！”
江因强忍着恐惧，挤出表情说道：“同学们晚上好……”
晚上好……
晚上好……
大厅里的音响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发出如此明显的回音，整个大厅只有江因的声音在回荡。
说完这句话，江因硬着头皮看着学生们的表情，可她发现，学生们的眼睛都没眨过。
江因惊恐地睁大眼睛。
这不对！
绝对有问题！
江因撒腿就跑，就在跑到门口时，秦以纨拉住了她的手，警告道：“江老师，这是你的工作，请你尽责！”
“秦以纨！”江因控制不住大喊出声：“你看看这些学生，他们不对劲！”
江因拉着秦以纨，激动地指着学生们说道：“你看他们的表情，就算是面对死亡，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出现同一种表情，而且他们的眼睛，眼睛是会疲倦的，每隔几秒钟眼睛都会眨一下，而现在已经过去一分多钟了，他们的眼睛从来没有眨过！”
江因颤抖地说着：“他们不说话，他们像是机器，他们根本不像人！”
说到最后三个字，江因的声量不自觉地加大，本就寂静的大厅，这三个字在耳边围绕，让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这句话说完后，诡异的一幕又出现了。
学生们像川剧变脸一样，突然间又恢复了正常。
他们现在每个人的脸上有抱怨，有不满，有期待，有笑容，还有人毫不在意……
并且他们开始交头接耳地说起话来，原本安安静静的大厅瞬间变得嘈杂。
并且他们的眼神突然有了光彩，不再只盯着江因一个人看，他们会和周围的人交流，眼睛恢复了正常，会眨眼，会相互之间传递情绪……
和之前判若云泥！
江因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由于太过震惊，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不安，身体却僵在原地……
这时秦以纨机械的声音响起：“江老师，这样对吗？”
江因感觉自己的脖子就像是没上油的机器，她“咔嚓，咔嚓”地转动自己的脖子，看着身边冷冰冰的秦以纨。
江因摇了摇头，嘴唇颤抖地说道：“不对……你是谁……这是哪里……”
秦以纨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他目光阴森地看着江因，勾起一边嘴角，拍了拍手：“果然是江博士，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我不是秦以纨，我是你的救世主！”“秦以纨”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因。
江因看着这个眼神，害怕地后退，随后“秦以纨”立即止住了笑容，死死盯着江因，说道：“关上门，打死她。”
这话是对谁说的？
难道……
江因牙齿打颤，斜着眼看了看整个大厅的学生，果然，学生们又重新变成了机器人，一步一步地朝着江因走来。
他们的目光不再是怨愤，而是杀意！
“啊——”江因恐惧地大声叫了起来，一个用力挣脱了“秦以纨”的双手，使劲搬动着大厅的门锁。
可门锁得太紧，江因打不开。
“秦以纨”悄悄走到身后，如幽灵般悠悠响起：“想跑去哪里，江老师，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放开我！”江因使劲撞着门，怒吼着：“这里不是……这里究竟是哪儿！”
“秦以纨”轻蔑地笑了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江因没有再多嘴，她现在满心只想逃出去，在趁秦以纨不注意时，她撞开了门。
然后她用尽全力朝学校门口跑去。
然而她一跑，身后几千人犹如喷涌的黑色岩浆，紧紧跟随其后。
江因终究跑不过这么多人，她的脚被一个学生死死抓住，江因重心不稳，狠狠向前摔去，额头撞到了地上，擦破了皮。
江因向下看了一眼，抓她脚的是一个女学生，她的手指上染着不合学生身份的雪白色亮片美甲。
江因迅速踢了一脚，然而还没等她爬起来，她的手就被一个男学生用脚用力地踩了下去！
“啊——”江因吃痛叫了出来，这时她注意到男生穿的鞋子，是全球限量版的名牌鞋，之前有同事跟她分享过。
江因额头上满是汗水细珠，她来不及细究，因为身后有几千人奔涌而来，几秒就可以将她踩踏而死！
江因咬牙用尽全力抽出了手，“呃——”抽出来后，她手的表皮已经破完，能看见皮下的血肉，血流不止。
江因快速爬了起来，然后继续朝校门跑去。
但还没跑几步，她又被人撞到在地。
这次是一对情侣，因为他们两人戴着一模一样的情侣钻戒。
中学恋爱十分常见，在新兴中学，只要情况不是特别明显，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秦以纨大部分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因为秦以纨对她说过：“青春期的爱情美好又单纯，若能促进两人共同进步，那不如放手，之后的路由他们自己走，至少不会让两人留下遗憾。”
虽然这个行为惹了很多家长不满，但秦以纨最终选择尊重学生。
女生将她推到，男生将她的手拐到后面死死擒住。
江因挣脱不开，凉意从脚底冷到了头顶……
但江因不认命，身体虽然动弹不得，脑袋还可以思考。
她回想着刚刚的异常，千钧一发之际，她想到了一个关键的人！
“秦以纨！”江因用尽最后的希望大喊着：“我愿意上课！你让他们停下来，我马上回去上课！”
就在人群马上要踩踏上来时，“秦以纨”淡淡的声音响起：“停下。”
一声令下，学生们纷纷停住，像个木偶一般停在原处。
这次，他们眼睛看向下方，眼神失焦，没有了活力。
江因劫后余生地喘着气，“秦以纨”轻轻一挥手，人群中朝自动让出了一条道。
“江老师，乖乖的话，怎么会受这么大的罪？”秦以纨拉起了江因面目全非的手，摇了摇头：“看啊，多漂亮的手……”
“秦以纨，看着我的眼睛……”江因急促地说道。
“秦以纨”不明所以地看向了江因的眼睛。
江因强制自己稳定住心绪，催眠之术最忌催眠之人心绪不宁，若催眠的人心绪不稳，催眠也终将失败。
江因不可能顺着“秦以纨”回去上课，他绞尽脑汁让自己回去，估计外面是有自己不想知道的事。
江因沉下心，声音温柔又平静，她缓缓道来：“看着我的眼睛，你现在在一个平静的夜里，夜里有夏蝉鸣叫，蛙声阵阵……”
江因曾经学过催眠术，对催眠术也有所涉猎。
可奈何她的知识只停留在书本，对实战真的没什么经验。
江因自己也知道，所以在趁“秦以纨”短暂失神的刹那，她下定决心拔腿就跑，往学校门口跑去。
然而才跑到学校大门，她的身体就被狠狠撞了一下。
江因起身快速摸了摸，这里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将她死死地困在里面。
不管她怎么敲打，怎么撞击，都打不开这道墙。
“怎么回事……”江因使劲拍打着墙，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恐惧地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这里是哪里？这是哪里！”
而身后，“秦以纨”站在正中间，几千名学生站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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