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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025年7月21日 富士山

富士山

机场广播里催促登机的中日英三语通知,像三把钝刀子轮番割着我的神经。“CA782次航班,前往东京成田机场的旅客,请立即前往登机口……”

“哥!快点儿!真的要来不及了!”妹妹林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把我的胳膊拽脱臼。她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活像只负重过载的沙鼠。

我嘴里应着“来了来了”,眼睛却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该死的红色数字——距离值机关闭,还剩不到二十分钟。心脏在肋骨后面狂跳,撞得胸口生疼。汗水浸透了后背的T恤,黏腻冰凉。刚才出租车司机那一路狂飙,计价器跳得我心惊肉跳,现在胃里还翻腾着那股混合着汽油味和焦虑的恶心感。

值机柜台前人山人海,队伍扭曲得像条濒死的长虫,缓慢地向前蠕动。每向前蹭一步,焦灼感就加重一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指间握不住的沙砾。终于,在值机系统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分钟,两张登机牌像救命符般从柜台缝隙里递了出来。我和小雨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向安检口,背包在奔跑中疯狂拍打着后背,肺叶像要炸开。

挤进狭窄的登机桥,金属壁板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和行李轮子单调的滚动声。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胸腔一半。然而,当机舱门在身后合拢,扑面而来的景象却让我瞬间凝固。

这……这是飞机客舱?

没有熟悉的纵向排列,没有狭窄的过道。眼前豁然开朗,如同一个微缩的阶梯影院。一排排宽大的、几乎算得上奢华的座椅,呈扇形层层叠叠向后铺展,深酒红色的天鹅绒面料在略显昏暗的顶灯下泛着幽光。乘客们已经落座大半,低低的交谈声嗡嗡地汇聚在头顶。

我和小雨捏着登机牌,茫然地站在最前排的入口处,像两个闯入别人盛宴的冒失鬼。牌子上清晰地印着:1A,1B。

“哥,那边!”小雨指着第一排最中间那两个空着的座位,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快。

我们拖着行李走过去。然而,那两个本该属于我们的位置上,此刻正稳稳当当坐着一个女人。她约莫五十上下,烫着夸张的玉米卷短发,穿着件花哨的碎花连衣裙,正旁若无人地低头刷着手机,硕大的屏幕光映亮了她涂得鲜红的嘴唇。她巨大的、印着俗气LOGO的旅行包,肆无忌惮地占据了旁边空位的一大半空间。

我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您好,麻烦您让一下,这是我们的座位。” 我把手里的登机牌朝她示意了一下。

女人眼皮都没抬,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敷衍地哼了一声:“哦?是吗?我先坐这儿的,挺好,懒得动了。”

一股火气“噌”地就窜上了脑门。我提高了音量,登机牌几乎要戳到她眼前:“登机牌上写得清清楚楚,1A和1B!这是我们的位置!请您回到您自己的座位上去!”

她终于抬起头,细长的眼睛斜睨着我,嘴角向下撇出一个刻薄的弧度,鲜红的嘴唇像刚吃过生肉:“哎哟,凶什么凶?两个破位置而已,坐哪儿不是坐?年纪轻轻一点教养都没有!赶着投胎啊?”

那副理所当然、居高临下的嘴脸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一路狂奔积攒的疲惫、差点误机的恐慌、还有此刻被无理占据位置的憋屈,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我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你他妈再说一遍?谁没教养?占座还有理了是吧?滚起来!”

我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的鼻尖。女人尖叫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手机也不顾了,张牙舞爪地就要来抓我的衣领:“小赤佬!敢骂我?你动我一下试试?看我不……”

“干什么!都住手!” 空乘焦急的声音穿透了混乱。几只有力的手同时从旁边伸过来,死死拽住了我和那个暴怒的女人。周围瞬间炸开了锅,劝解声、议论声嗡嗡作响。

“算了算了小伙子,消消气,马上起飞了!”

“大姐你也少说两句,位置不对就赶紧换嘛……”

“别吵了!飞机都要飞了!”

混乱中,我瞥见小雨煞白的小脸,写满了惊恐和无措。机舱顶部的广播适时响起,传出空乘冷静但不容置疑的声音:“各位旅客请注意,我们的航班即将起飞,请立刻回到座位并系好安全带。重复,请立刻回到座位并系好安全带。任何干扰飞行安全的行为都将承担法律责任。”

也许是“法律责任”四个字起了作用,也许是飞机引擎骤然加大的轰鸣声带来了某种震慑,那女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晦气”、“倒霉”,眼神却闪烁地避开了我的瞪视。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一把抓起自己那个硕大的旅行包,骂骂咧咧地、一步三回头地往后面挤去,寻找她真正的座位。

“哥!”小雨带着哭腔拉我。我胸口剧烈起伏着,强行压下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戾气,拉着她迅速在1A和1B坐下,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还在微微颤抖。安全带扣紧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给这场荒诞的闹剧暂时画上了休止符。巨大的推背感传来,飞机怒吼着挣脱地心引力,冲向厚重的云层。窗外,机场跑道的光带飞速后掠,最终被翻涌的灰白云海彻底吞没。

机舱内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引擎持续的低吼。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试图把那场冲突和女人那张刻薄的脸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小雨也安静下来,歪着头似乎睡着了。

时间在引擎的嗡鸣中变得模糊。不知过了多久,一种异样的寂静感让我猛地睁开眼。机舱里太安静了,连引擎的轰鸣都显得遥远而不真实。

“各位旅客,我们即将开始下降,请您系好安全带……” 广播里空乘的声音平稳依旧,但我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寻常的紧绷。几乎是同时,舷窗外,刺目的光线毫无预兆地穿透了云层。

不是降落时常见的城市灯火或海岸线。

是火!

巨大的、翻滚的、遮天蔽日的黑灰色烟柱,如同神话中支撑天地的巨柱,从地平线尽头狂暴地升起,直插铅灰色的低垂天幕。烟柱下方,是刺眼的、熔融的、令人无法直视的红!粘稠的、泛着刺眼橙红和暗沉黑光的液体,像地狱熔炉倾倒而出的铁水,正以一种缓慢却无可阻挡的态势,沿着山体的沟壑汹涌奔流、蔓延。那座山……那熟悉的、优美对称的锥形轮廓……

“富……富士山?”小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整个人都趴在了舷窗上,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冰凉的塑料窗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视线被那末日般的景象死死攫住。岩浆如同贪婪的巨舌,舔舐着陆地与海洋的交界。海水在接触的瞬间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蒸腾起冲天的白汽,又被上方巨大的烟柱无情吞噬。天空被撕裂了。靠近火山的方向是浓得化不开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墨黑烟云;稍远处,则是熔炉内部般的、令人窒息的橘红与暗金;再往上,是尚未被完全污染的、冰冷死寂的铅灰。巨大的落日,像一枚烧红的、行将熄灭的巨大硬币,正缓缓沉向那沸腾的、黑红交织的地狱边缘。红黑岩浆,灰白浓烟,暗蓝海水,熔金落日……所有狂暴的色彩在视野尽头疯狂碰撞、交融,构成一幅庞大到令人灵魂冻结的毁灭图景。

“天啊……” “上帝……” 机舱里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此起彼伏的惊呼和抽气声。

就在这时,飞机猛地一震。不是颠簸,而是一种……倒退的感觉?引擎的声音变了调,发出一种沉闷、吃力的低吼。我们,正在远离那片疯狂蔓延的火海!

我死死盯着窗外那越来越远的末日景象,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就在那片被岩浆和浓烟统治的、如同地狱边境的焦黑海岸线上,几个突兀的、移动的小点猛地闯入视野。

一队人!他们正从富士山方向跌跌撞撞地向着海岸线奔跑!距离太远,看不清面目,但那服饰……白得刺眼的上衣,如同浸透了鲜血般的绯红袴裤,在翻滚的烟尘和灼热的气浪中,显得如此渺小又如此诡异。像是……古老壁画里走出来的神职人员。他们似乎在护送着中间一个被数人合力抬起的、长方形的、像是箱子又像是神轿的东西,步履蹒跚,仓惶如丧家之犬。

“那是什么……” 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海岸线焦黑的岩石后面、尚未被岩浆完全吞噬的稀疏树林阴影里,猛地窜出数道速度快得非人的身影!那些“东西”的轮廓扭曲畸形,奔跑的姿态带着兽类的癫狂,四肢着地,速度快得拖出残影,直扑那支奔逃的祭祀队伍!

惨剧发生得迅雷不及掩耳。没有喊杀,没有尖叫,只有无声的、残酷的吞噬。那些扭曲的身影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点可怜的白与红。利爪撕裂布帛和血肉的幻听尖锐地刺入我的脑海。队伍顷刻间溃散、消失。抬着的那个长方形物体轰然坠地,在烟尘中激起一小片尘埃,随即被更多扑上去的扭曲身影淹没。整个过程,快到只有几秒钟。

“啊——!” 机舱里终于爆发出第一声无法抑制的、凄厉的尖叫。

“离开!快离开这里!” “飞行员!快走啊!” “怪物!有怪物!” 惊恐的呼喊瞬间引爆了整个机舱,如同沸腾的油锅。人们拍打着座椅,哭喊着,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筛糠般颤抖。

我猛地跌坐回自己的座位,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手指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摸索着,好几次才重新扣上安全带的金属搭扣。冰冷的触感传来,却带不来丝毫安全感。机舱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混杂着汗味、呕吐物和极端恐惧的绝望气息。引擎持续发出沉闷的嘶吼,带着我们,逃离这片刚刚目睹了双重地狱的海岸线。

飞机最终降落在名古屋机场,过程混乱而压抑,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机场大厅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慌,信息被严格封锁,只有闪烁的新闻屏幕和人们脸上无法掩饰的惊惶传递着不安。我们随着混乱的人流挤上前往酒店的大巴,一路沉默。窗外,这座陌生的城市似乎还维持着表面的秩序,但空气里仿佛绷紧了一根无形的弦。

预订的酒店位于相对僻静的海滨区域。踏入光线略显昏暗的酒店走廊时,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才迟缓地袭来。疲惫沉重地压在肩头。就在这时,走在我前面的小雨和其他几个同行的旅客突然齐齐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

“快看!”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天空正上演着一场无与伦比的告别仪式。

夕阳沉到了海平面附近,将浩渺无垠的太平洋染成了一片熔化的、流动的金红色。云霞是最高明的画家肆意泼洒的油彩,瑰丽得近乎不真实,浓烈的金红、醉人的绛紫、深邃的钴蓝……层层叠叠,燃烧了整个天际。城市的天际线在下方勾勒出黑色的剪影,也无情地切割着这幅壮阔的画卷。人们都挤在走廊南侧的大窗前,手机屏幕的光亮此起彼伏,试图捕捉这末日之后的绝美。

我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走廊北侧。那边只有一扇窄小的、不起眼的窗户,位置也不太好。但就在那一方小小的玻璃外,一小片天空格外明亮,晚霞的色彩纯粹而浓烈,如同熔炉里取出的赤金。鬼使神差地,我掏出手机,点开相机,对准了那片小小的、燃烧着的金色窗口。手指滑动屏幕,将镜头不断放大、再放大……

屏幕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随即稳定下来。取景框里,那片熔金般的晚霞中央……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难以名状的轮廓!

那是……一尊佛的上半身!

祂盘坐的姿态顶天立地,宽阔的肩膀仿佛承载着苍穹,低垂的眼睑被晚霞勾勒出慈悲而模糊的弧度。巨大的头颅微微前倾,仿佛在垂视这片饱受创伤的人间。熔金般的霞光流淌在祂的石质(?)身躯上,为那冰冷厚重的造像镀上了一层流动的、神圣的金辉。那巨大的静穆与窗框外燃烧的天空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震撼。

一股寒气猛地从脚底板窜上头顶。我手一抖,手机差点脱手。心脏狂跳,我死死盯着屏幕,指尖冰凉。再猛地抬头,用肉眼直接看向那片天空——只有燃烧的晚霞,纯粹而炽烈,哪里有什么巨佛的影子?

“哥?你干嘛呢?这边好看!”小雨在那边喊我。

我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只是僵硬地举起手机,屏幕对着她晃了晃,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小雨和其他几个人好奇地凑过来看我的手机屏幕。几秒后,小雨困惑地皱眉:“什么呀?晚霞?拍得还行……就是构图有点偏,而且没南边这边好看啊。” 其他人也附和着,显然他们什么异常都没看到。

“不……不是晚霞,”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干涩,“刚才……刚才我拍的时候,那里……有个巨大的……”

“佛像?”一个同行的男生接口,随即笑了起来,“哥们儿,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或者是什么海市蜃楼?不过晚霞反射在云层上,偶尔确实会形成点奇奇怪怪的影子啦。” 他拍拍我的肩,语气轻松。

“真的!” 我急切地反驳,再次举起手机对准刚才的位置,手指飞快地放大、调整角度。屏幕里,只有那片纯净燃烧的金红色天空,空空如也。那尊巨大的、镀着金身的佛影,如同从未存在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巨大的失落感和更深的疑惧攥住了心脏。是幻觉?还是……某种只有我捕捉到的、一闪即逝的启示?

“也许是角度问题,”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指着走廊上方,“要不……我们去酒店天台试试?那里肯定没有遮挡,能拍到全景!” 这个念头异常强烈。

“好主意!” 小雨眼睛一亮。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刚才的震撼晚霞确实值得更好的记录。我们一行人立刻在走廊里寻找通往天台的指示牌。

很快,我们找到了那扇厚重的、刷着灰色防火漆的金属门。门上方,“屋顶”的指示灯牌亮着幽幽的绿光。我伸手握住冰冷的门把手,用力一推——

纹丝不动。

再用力,依旧纹丝不动。门被锁死了。

“怎么回事?”同行的男生也上前尝试,同样无功而返。门上只有一个简单的钥匙孔,没有呼叫装置。

正当我们围着门束手无策时,一个穿着深蓝色酒店制服的中年男人不知从哪里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略显紧绷的微笑。“各位客人,非常抱歉。”他的日语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语速很快,“屋顶花园目前正在进行设备维护检查,为了安全起见,暂时关闭,禁止客人进入。实在是不好意思。”他微微鞠躬,姿态无可挑剔,但眼神却飞快地扫过我们每一个人,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

“维护?要多久?”我不死心地追问。

“这个……暂时无法确定,要看检修进度。”管理员笑容不变,滴水不漏,“不过,这个时间点,海边倒是非常不错。天气这么好,晚霞也美,散散步很舒服。酒店有专用通道直接通往后面的沙滩,很近的。”他热情地建议着,侧身指向走廊另一端的出口。

希望落空,众人不免有些失望和抱怨。管理员依旧陪着笑,态度温和却异常坚决地转移着话题,反复强调海边的美景和安全。最终,我们只能无奈地妥协。

“算了,哥,去海边拍也一样。”小雨拉了拉我的袖子。

回到房间匆匆放下行李,我们一行人顺着管理员指示的通道,很快来到了酒店后方的沙滩。咸涩清凉的海风立刻包裹过来,带着大海特有的气息,稍稍驱散了心头的窒闷。夕阳已将大半沉入海平面之下,只留下小半个熔金的圆弧,将海天相接处染成一条无比耀眼的、流动的金线。天空的云霞比在酒店走廊看到的更加壮阔绚烂,色彩浓郁得如同打翻的调色盘,肆意泼洒在无垠的画布上。海浪温柔地涌上沙滩,又退去,在金色的余晖里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闪烁的痕迹。

“太美了……”同行的女伴忍不住赞叹,纷纷拿出手机相机。

我端着相机,镜头追逐着天空中变幻的色彩,试图用取景框捕捉那份震撼。然而,之前在酒店拍到的那惊鸿一瞥的巨大佛影,始终如同幽灵般盘踞在脑海深处,让眼前这纯粹的自然之美也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虚幻感。

“嘿,哥们儿!”

一个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点笑意。我下意识地回头。

是同行的那位男生,周屿。他不知何时脱了鞋袜,卷起裤腿站在浅水里。晚霞熔金般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身上。海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也浸湿了他额前几缕不羁的黑发。此刻,那些湿漉漉的发丝正紧紧贴着他的额角和鬓边,每一根都像被夕阳点燃,折射出细碎跳跃的、纯粹的金芒,如同镶嵌了一圈流动的光晕。那光芒太过耀眼,竟让他整个人都仿佛从内而外地焕发出一种柔和而夺目的光彩,在这片燃烧的海天背景中,突兀地、却又无比和谐地存在着。

他笑着,把一部看起来相当专业的单反相机递向我,动作自然:“看你装备挺专业的,能麻烦你帮我拍几张吗?就……拍我和这落日。” 他的笑容坦荡,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爽朗,眼神清亮,仿佛几个小时前目睹的地狱景象和酒店走廊的诡异插曲都未曾在他心底留下丝毫阴霾。

夕阳的金辉落在他眼底,像投入湖心的两簇火焰。

我怔住了。视线里,他身后那片浩瀚燃烧的金红色海洋,远处城市朦胧的剪影,甚至更远处地平线上那尚未完全散尽的、属于富士山方向的、带着灰烬感的暗沉……所有的背景都瞬间虚化、褪色。整个世界的光,似乎都聚焦在了他湿漉漉的、发着金光的发梢,和他递过相机时,指关节上沾着的一小粒晶莹沙砾上。

喉咙有些发紧。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相机冰凉的金属外壳,也碰到了他温热干燥的手指。很短暂的接触,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

“……好。” 我的声音有点干涩,接过了那沉甸甸的相机。

周屿转过身,走向更深一点的海水。浪花温柔地扑上他的小腿,又退去。他微微侧身,面朝着大海的方向,留给镜头一个修长而放松的侧影。夕阳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熔金般的轮廓线。

我举起相机,冰冷的取景框贴紧眼眶。视野瞬间被压缩、聚焦。他的侧脸线条清晰,下颌线绷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湿漉漉的金色发梢贴着鬓角。背景是浩瀚燃烧的熔金之海。我移动镜头,寻找最佳构图。

就在他身后遥远的海平线上方,在翻涌的、金红与深紫交织的浓烈云层边缘,一个庞大而熟悉的、沉默的锥形轮廓,正缓慢地沉降——那是富士山的方向。火山喷发的烟尘尚未散尽,此刻被落日最后的余晖点燃,如同一个巨大的、尚未冷却的暗红色伤疤,正缓缓沉入暮色的血泊之中。那轮廓的尖端,几乎就要与周屿微微扬起的、被金光照亮的发顶重合。

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攫住了我。手指悬在快门按钮上方,微微颤抖。透过镜头,那个湿发熔金的背影,与远方末日遗迹般的火山轮廓,在燃烧的暮色里,构成一幅惊心动魄、永恒凝固的画面。

“拍张‘遗照’吧,”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轻松,混在海风里,清晰地传来,“就现在。”

我屏住呼吸,指尖用力。

咔嚓。

2025年7月21日 或许是最近看太多日剧了,或许是圆谷的夕阳太震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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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025年7月21日 富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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