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站在谭清遇的右后方,电梯门上映着两人模糊的身影——谭清遇的左手揣在外套的口袋里,不知在把玩什么,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他来回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观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你呢?”
谭清遇没有抬头,继续在手机里找附近的饭店:“我都可以。”
话音刚落,面前出现一只手,隔开他落在手机上的视线。谭清遇偏过头看着林观的侧脸:灯光打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电梯门上,目光却有些呆滞,看上去像在发呆。谭清遇没有出声,静静地盯着他。
直到电梯门打开,林观才缓慢地眨了下眼,但没有收回手,而是握住了谭清遇的手腕,拉着他向外走:“跟我来。”
谭清遇垂眸,视线落在手腕上:那只手骨节分明,腕骨微微凸起,指节处泛着淡淡的粉色。他的肤色苍白到有些透明,衬得淡青色的血管愈发清晰——像冬日里冻得发僵的枝桠。
谭清遇的喉结滚了滚,视线从他的手上收回,顺着腕骨往上,映在眼中的是青年清瘦的身影。风轻轻吹动衣摆,阳光洒在他深棕色的头发上,染出暖洋洋的边。
谭清遇任他拉着,没有抽回手,懒懒地问了一句:“去哪?”林观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往前走。
谭清遇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拉着我走这么久,结果就吃这个啊?”说着,他指了指林观面前的小馄饨。
林观没有在意他的笑,将手里的勺子递过去,声音平静得像是无风的湖面:“不喜欢?”
“没有。”谭清遇笑着接过他递来的勺子,放在碗里轻轻地搅了搅。
门外的街道亮得刺眼,行人打着伞步履匆匆,车辆穿梭不停,细碎的交谈声与喇叭声混在一起。风扇在头顶吱呀响着,混着空调的凉风,吹动桌面上的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门从内被推开,关在门外的热气混合着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谭清遇抓着门的拉手,被光晃的有些不适的垂了垂眼。他顿了顿,让林观等一下,自己又走回店里。
顺着谭清遇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只小狗。它身上的白毛沾上干透的泥土,睁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与林观对视。透过玻璃门,林观看着店内的青年,有些恍惚。
门再次被推开,林观注意到他手上拿了一根烤肠。谭清遇往边上挪了几步,蹲在店门口的空调外机旁,将手里的烤肠递到了小狗的面前。
小狗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步,但鼻尖却抖了抖,身后的尾巴轻轻晃动。见谭清遇一直没动,它放下戒备朝他走来。
林观安静地看着他,没头没尾地开了口:“你不觉得累吗?”
谭清遇感到疑惑,想抬头看他,但又被亮眼的光线刺地低下了头:“为什么会觉得累?今天也没干什么吧。”
“我说的不是今天。”
他的声音很冷,在三四十度的夏天,谭清遇竟打了个冷颤:“哪是什么时候?”
“每天。”
水顺着发顶簌簌地往下淌,谭清遇将打湿的碎发往后撩。他的手肘抵在冰凉的墙上,脑中不受控制地响起了林观下午说的话。
【你明明不开心,为什么要装?】
想到这,谭清遇的心跳有些快,呼吸急促起来。
花洒的水落在瓷砖上溅出细碎的水花,他的手有些抖,指尖发颤地按向触控面板。他抓过架子上挂着的浴衣,胡乱往身上套,连浴衣带都没来得及系上。
谭清遇的脚步有些乱,跌跌撞撞地往床头柜走,在距离床一步的位置脱力的摔坐在地毯上。
他的手抖得厉害,像是被风刮得发颤的叶子。在床头柜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药盒,又抖着手拿起差点碰掉的玻璃杯。分好的药倒在手上时差点滑落,他哆嗦着手把药全塞进嘴里。
玻璃杯沿磕在牙齿上发出轻响,他猛地仰头吞咽,几滴水顺着滑到下巴。谭清遇抬手想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但手实在没力气,玻璃杯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水洒在上面,晕开成一小片深黑色。
谭清遇屈着一条腿,闭着眼靠坐在床边缓了缓。
等不适感渐渐消失,他慢慢睁开眼,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毯上的手机响起,谭清遇没看备注,直接开了免提。
贺安年:“喂?在家吧?”
谭清遇:“嗯,什么事?”
贺安年抓抓头发,啧了一声:“你不回我消息,我当然是上门道歉啊。”
“道歉?”谭清遇有些愣,随后反应过来,他侧头看了一眼药盒,随后说道:“带一盒安眠药。”
“一盒?不可能我和你说,我最多给你七片。”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地响声,混在贺安年小声的嘟囔里:“谁知道你会不会多吃……”
贺安年:“等着啊,哥这就来找你。”
谭清遇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贺安年刚打算输密码,对面的门忽然打开了。他扭过头打量着对面的青年:他穿着一件藏蓝色的短袖,下身是一条白色的运动短裤,看上去像是要下楼跑步。
林观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还是贺安年先开口打破了过于安静的气氛:“你好,你就是小鱼说的新邻居吧?”
贺安年眼睛转了转,往他的方向跨了一步,拉住了林观的手上下摆着,一下又一下的鞠躬:“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弟弟脾气太烂了,给你惹麻烦了,我替他给你道歉。”
林观被他这阵势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门槛绊倒:“没……没事。”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门框稳了稳身形,想抽回贺安年握着不放的手,但又无奈他握得太紧。
贺安年察觉到他抽手的动作,连忙站直身体松开了林观的手。林观注意到他的手上拿着一小盒没有标签的药盒又抬头望着对门,楞楞地开口:“他生病了?”
贺安年还在不停地道歉,闻言顿了一下:“啊?哦,老毛病了,没事的,别担心。”
贺安年见他皱了皱眉,赶紧撇开话题:“哎,你是要下楼吧?”
林观收回视线,看着贺安年轻轻“嗯”了一声。贺安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没事儿,他命大。”
林观没有说话,关好门下楼了。
“哇塞,你怎么灯都不开。”贺安年站在玄关处抱怨起来,伸手摁亮了客厅的灯。
谭清遇并没有回应他,贺安年站在客厅里张望了一下——卧室的门半掩着,灯光昏暗,贺安年不免有些担心,快步朝卧室走去。
刚推开门就见自己的发小靠坐在床边玩手机,腿边是打开的药盒和玻璃杯。见他这样,贺安年眉头微拧,走过去将带来的药盒放在床头柜上,又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玻璃杯和药盒:“发生什么了?”
谭清遇微微抬眸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贺安年见他这样,轻叹一声不打算追问下去:“已经吃了药了今天就别吃安眠药了。”
见他一直不说话,贺安年忍不住轻踹他一脚:“听见没有?”
谭清遇还是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贺安年在心里暗骂一声,又伸手将他拉起来。
林观站在小鱼塘边上,盯着水池里的锦鲤眉头微蹙,脑海里全是贺安年手中的安眠药。
“叮咚。”
思绪被消息提示音打断,林观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小鱼:明天的工作往后推吧。]
[A:嗯,好好休息。]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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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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