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的冬天来了,这个冬天有些不同寻常。没有嘲讽和惩戒,只有一张温暖的床。和......一个大雪怎么也飘不到的地方——家。
记忆像浸了冰水的纱布,狠狠摁在星航漠的额角。几个小时前他还像困兽一般,天旋地转,无处可逃,空气里永远飘着劣质烟草和隔夜馊粥的酸腐气。
水泥地板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裤料,针一样扎进膝盖骨。继兄的皮鞋尖还卡在他后腰的淤青上碾磨,那地方上周被烟头烫出的水泡刚结痂,无论身上传来的按压多么用力,也无法按住他不断颤抖的神经线。他缩在厨房角落的阴影里,努力把自己团得像个雪人一样。他觉得,如果变成了雪人,应该就感受不到痛了吧。
门板被砸得哐哐作响,女人带着尖利的咒骂站起身,继父醉醺醺的嘶吼道:“……小野种!滚出来把地上的尿擦干净!” 在众人慌乱的推搡间,一股蛮力把他推了出去,狠狠得砸向了某个地方。他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嘴里漫开。喉咙被生锈了的铁链死死勒住,像一把断弦的琴,发不出一个音节。
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鼻腔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血腥味占领。他下意识摸了摸脸,不是他的。他茫然间抬头,看见继兄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踉跄后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高大的身影,他挡在他面前,他踩着地上碎裂的玻璃残渣,逆着门外走廊昏黄的灯。那人深灰色大衣的下摆像一面骤然张开的盾,隔绝了所有污言秽语和拳脚。
那一刻,他听不见任何声音,闻不见任何味道,没有任何的触觉,就连痛觉似乎也消失不见。他愣愣的抬着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光从那人的身后散发,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歪头望了望,不是厨房顶那盏油腻的灯泡,是门外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雪亮的大灯像两柄利剑劈开浓稠的黑暗。车旁还站着另一个少年,穿着干净暖和的靛蓝色毛衣,颈间围着柔软的米白色围巾。少年的目光中露出些许焦虑,越过混乱,精准地钉在他身上,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神情,滚烫入心肺。
“小漠?” 那个挡在他身前的男人蹲了下来,声音低沉却带着奇异的震颤。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他破旧衣袖下青紫交加的手臂时,瞳孔猛地收缩。他下意识地缩紧神经,却发现这不是打,不是拽,而是悬停在他脸颊旁,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本能地瑟缩,以为又是巴掌的前奏。
“别打我,求求你......”少年精致眼眸住不住颤抖,渗透出的是满满的惶恐与不安。
男人一瞬间愣了愣。接着,一件带着清冽松木香和暖意的外套突然裹住了他。是他!星驰野不知何时冲了进来,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毛衣,不由分说地裹在星航漠冻僵的身上。他这才发现少年眉眼锋利,眼角微微翘起,像极了妈妈。可他带给自己的感觉没有压迫和寒冷,反倒感觉有些温暖。柔软的羊毛贴着冰凉的皮肤,带来一阵近乎灼烫的战栗。少年比他高半个头,手臂环过他颤抖的肩膀,力道很轻,却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紧紧的护住了他。
“别怕,小漠” 星驰野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耳畔,却奇异地压倒了身后继父和母亲气急败坏的,尖锐的咆哮声。“我们来带你回家”哥哥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脸上的伤,只轻轻碰了碰他脏污额发下冰冷的耳廓。那一抹微笑,像寒夜里骤然点亮的一盏小灯,虽然微弱,但足以燎原。
星航漠僵住了。“家?”他还有家?这个温暖得像太阳一样的少年,叫他什么?“小漠”?他在突如其来的暖意和善意中完全懵了,如刚好逃出深渊的野兽,迷茫的不知所措,只是下意识地、有些贪婪地汲取着那件靛蓝色毛衣上残留的、属于另一个干净世界的阳光味道。
是哥哥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星程闻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大衣,严严实实裹住星驰野只穿着衬衫的身体,然后对身后跟来的助理道:“处理干净。” 那声音不高,却带有一丝刺骨的威严。他弯腰,用从未有过的、略显笨拙却绝对保护的姿势,将两个儿子都拢在自己的身影下,隔绝了身后那个充满恶意的世界。
“你是哥哥吗?”星驰野笑着点点头“哥......带我”那张嘴抿了抿,好似在做着某种纠结,星驰野温柔的看着他。
他在等,等他说最后的那两个字。
“回家”星驰野心微微一颤。“好,哥带你回家”
星驰野紧紧握着星航漠冰凉的手,牵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门外那片雪亮温暖的车灯光芒。每一步,都踏碎了经年的冰层。星航漠赤着的脚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而这一次,他并没有感觉到疼。他全部的感官,都聚焦在被哥哥紧握的那只手上——那只手既温暖又有力,是他沉入湖底之后唯一的浮木。他,也终于抓到了。
那件靛蓝色毛衣包裹着他,残留着哥哥的体温和一种名为神秘的气息,成为他此后无数黑暗岁月里,反复摩挲和确认的、真实存在的坐标。
从此,用来寻找希望的集合不再是空集,而且拥有了一个新的子集,名为“家”。
当窗外飘零的雪花开始融化,在地上形成一滩血红色的洼。星航漠知道,他又猜错了。
这是第三次,他亲眼看着他推开他,跑到了马路中央。正好迎上那辆卡车。
这一次,星航漠没有失控,或许只是短暂的失控。在短暂的黑暗过后,他听到了哥哥的声音。这个声音不只是平常的温柔,反而还带点特殊的意味,令星航漠心中猛地一颤“我来替你......”
什么?他要替我干什么?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靛蓝色布料碎片,然后紧紧的握在手里。
循环里的东西,应该是带不出去的吧。
那万一忘了,该怎么办。不,不能忘。他掏出怀表,从里面拆了一根指针。
一股血腥味引入鼻腔,星航漠强忍着身体传来的刺痛,在手腕上刻下了一道痕。“应该会有用的吧,这也可以算是创伤,只要看见了,总会想起来的。”
说罢,眼前闪过白光,他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只是这次,他的眼中有些许空洞。他的脑海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但他并不愿意相信。
他望着医院里纯白色的天花板,想起先前元翼给他的回答“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不清楚,至于是不是自杀,还得你亲自去查证”
哥哥是自杀的吗?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刚才那句话“替我”是什么意思,是我做了什么事吗?
说着,他的意识开始分散,瞳孔失去焦点,直到萱嘉在病床上睁开眼睛。
萱嘉吃了片药,走到病房里的卫生间。
一股清凉渗入骨髓,令人清爽又舒适,刚才疲惫的心神在慢慢缓解。
她仔细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纤细的手抚上脸颊“哎,这么苍白,快成鬼了都”突然间,她好似发现了什么。手指触碰到耳廓的一瞬间感到一丝轻微的酸痛。
她不可置否“这耳朵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咬的吧”
与此同时,星程闻看了眼手里的单子,又放回桌上。黑压压的房间里除了他和助理,还有一个人,只是光线太暗,他也被绑住了手脚,坐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所以,你这算是承认了?”椅子上的人眼神有些慌乱,却又在听到这句话后顿了顿“是......”星程闻冷笑一声“呵”他朝助理挥挥手“处理了”说罢,起身走出了门。
助理怜悯的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帅哥“哎,你说你,打谁的主意不行?非得惹到小少爷头上”余莫悠悠道“真是活该”凌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他听不清楚余莫说的话,也没有了任何知觉。余莫继续说“没关系,只是小动一下而已,不过就算逃过一劫,你也没有任何手段回到这个位子上了”此时凌源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字“完”
半晌,助理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闻总,已经处理好了”星程闻头也不抬“好,那张文件记得给我收好”余莫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萱嘉的脑海里飞速地闪过一百种剧情,然后打了个寒颤“啊,我什么都不说”
猜一波吧,今日提问“小漠的伤怎么来的?”
A。凌源咬的 B。哥哥咬的 C。蚊子咬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子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