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拂过脸颊,带着同样冷冽的锯齿,毫不留情地将笑得火红灿烂的枫叶一片片割下。麻雀在路边蹦蹦跳跳,啄出一条小虫飞进了不远处的树林。
星航漠披着风衣,风尘仆仆地赶到一个地方。
这是一座偏僻的别墅群,很多有钱人都喜欢居住在这种静谧又干净的地方,环境好,资源也有。
星航漠的生母,从前就住在这里。
“为什么那些东西会凭空出现在哥哥口袋里?”
“又为什么会有人想利用我?”
星航漠趁着保安不注意偷偷潜了进去,他沿着小区的最外层,一点点摸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他半俯下身,伸手往绿化带里掏了掏,发现了幼年为了逃跑做的标记。
那是一个藏在土里的小星星,由于被埋在土里,掏出来的时候还保有橙黄色的光泽。
他拿出一个笔记本,确认过之后,他把两样东西都塞进了风衣内部的口袋里,转身进了一栋房子。
不远处,一个纤细的绿色身影晃晃悠悠的绕了个道,悄悄地跟了进去。
星航漠把这几次循环里找到的线索梳理了一下。毛衣碎布,风铃碎片,还有......
时间回转至星航漠进入循环之前,他沿着走廊走向最深处,想去看一看哥哥。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这个医生他再熟悉不过,可每次遇见都匆匆忙忙,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脸。
星航漠抬头看了看他,发现这一次,他并没有完全遮住自己的脸,就算带了口罩,星航漠也刚好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一股熟悉的感觉升起。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不对,见过他的脸。
“不好意思,你是要来探望哥哥的吗?”成熟的声音响起,在星航漠的耳边重复回响。
太熟悉了,这个声音。可我到底是在哪见过他的呢?
星航漠一句话没说,点了点头。这个人太高,比哥哥还要高一点。这个后期恶补才长到173的身高都够不着下巴,他要再把头抬一点才能看着他的脸,并将其刻进脑子里。
那人微微低头,看着星航漠笑了一下。因为带着口罩,这个笑能捕捉到的点太小了。星航漠感觉到他在笑,却也并没有深追“怎么了医生,我现在不能进去吗?”
“不太能,我们正在给他做检查呢”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护士推开门喊了一声“主任!病人的脑电波有状况了!”
那人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对星航漠说“你能等一会儿再来嘛?”
星航漠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这位医生在他转身走进电梯后,低头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然后才走进病房。
为什么突然进行检查?
星航漠去探望哥哥的时间还算固定,都是下午三点。而这个时间点医生从没给星驰野做过检查。
为什么这一次偏偏就赶得这么巧?
而且,为什么自己刚好碰上这个奇怪的医生?星航漠有些不明白。
带着这几个疑问,星航漠再次进入了循环。
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停留在家里,而是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个曾经让他生不如死的牢笼。
星航漠摸出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钥匙,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徐婧鸢有钱,作为一名财经大学的高材生,凭借着家里以及各方面的资源闯出了一番天地。她和星程闻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星程闻是个富二代,不同于暴发户家浪荡纨绔的傻儿子,他自幼励志,有着过人的才华和蓬勃的野心。他不甘于无忧无虑的生活,他选择了创业。徐婧鸢也正因为这一点选择了他,那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徐婧鸢突然性情大变,暴戾蛮横,几乎成为了一只野兽。没有什么不能拿来发泄,甚至是对自己的儿子,也没有一丝包容。
终于,一声脆响在星驰野背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他们离婚了。法院把刚满3岁的星航漠判给了她。
星航漠对这一切都没有印象,在他的记忆里,没有温暖,没有亲切,没有包容。只有无止尽的打骂和黑洞洞的小屋。
这一次,他又要重新面对这里。原因无他,为了查清楚真相。
但这一次,他是站着的。没有打骂嘲讽,只有一栋空荡荡的小屋。
吱呀,门被推开。星航漠下意识地想捂住口鼻,却并没有意料中的腥臭味传来。
也对,余莫打扫过了。
灯随着星航漠的脚步被打开,楼梯下隐藏的一间隔间显露了出来。
星航漠沉声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已经被清理干净,地板被擦得光亮,角落里的几件衣物也叠的整整齐齐。
“看来跟我有关的东西都被清理了,一楼也没有什么线索了。”
他走出房间关上门,视线转移到了上方楼梯口的一个白色木门上。
他抬脚上了楼梯。殊不知,楼梯中空的下方,一处黑色阴影中伸出了一只苍白纤细的手。
这是生母徐婧鸢的房间,房内干净整洁,就算被动过手脚也不易察觉。
星航漠刚想推出去,却被梳妆台上的镜子吸引了注意。他挑了挑眉,然后脚尖换了个方向,走向了梳妆台。
那是一个深蓝色笔记本,上面是一个闪着蓝色残光的残损蝴蝶。星航漠一眼就认出这是徐婧鸢画的——和她背后的纹身一摸一样。
他装模做样的翻开第一页,竟然被撕掉了。缺掉的书页叠加在一起怕是也有十好几页了,撕裂后剩下的残页挤出一个小弧线。
而右边较为完整的页面上用黑笔写了一行字:
“我让他们这么做了,我也必须这么做。不然无法了结那些积攒下来的仇恨。”
继续向下,有部分字迹被涂黑。只有末尾的几个字能勉强看清。星航漠眯着眼,拼凑出了完整的一句话:
“我恨他,虽然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但我只能恨他了,就像发现他做的那些事一样去恨他”
“......”
星航漠有些不明所以,是徐婧鸢指使她的继子和丈夫去虐待他的?
这点倒是想得通,但后面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是谁?
如果这个他指的是自己,那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她这么恨他的?
星航漠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看了看,徐婧鸢是离婚三年后再婚的。那么,一个八岁的小孩,能做什么让她恨之入骨,甚至想到利用丈夫和继子虐待自己才能解恨的呢?
他想尽可能的回忆那段记忆,但压根想不起来。一是时间太过久远,二是疾病在身,他的记忆力太差了。
他只能接着往后翻,想看看后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再往后几页不是被撕掉,就是被涂黑了。
星航漠一气之下跳了十好几页,终于又看见了字迹:
“不能被他发现,我不能被他发现”
只是这个字迹似乎和前面的有点不太一样,这个字迹更加丝滑,笔锋更俊俏,整体结构更加放肆——这才是母亲的字。
忽然间,星航漠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或是听见了什么。
他猛地一转身,却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门口的楼梯盘旋向下,门口的灯昏暗的亮着。
星航漠拿着日记本,一步一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到了门框旁边,他刚抬脚,然后就看见了一双黑色高跟鞋。他缓缓收回了脚,又绕过这双鞋,往门外走去。
走廊栏杆旁的花瓶后面,一个蜷缩的身体藏在后面。墨绿色的连衣裙,凌乱的棕黑色长发,嘴上蒙着的纤细苍白的手指——是那个人。
她的全身皮肤都带着一种病态的白,和星航漠病房里的状态近乎一样。棕褐色的瞳仁有些泛红,瞳孔微微颤抖着看着面前的大理瓷砖。一团黑色的影子晃了一下,然后便没了踪影。
女人放下捂着口鼻的双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转头望了望,确认星航漠没有发现自己,随后慢慢站起身,朝那个半敞开的白色房门走去。
她伸手拿起地上的高跟鞋,转身准备下楼。
然而,有人并不想就这么让她走。
她前脚刚下了楼梯,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站住”这个声音没有了以往的柔软,反而加带了一丝坚毅和成熟。
也对,算算年纪,小漠也已经成年了。
她僵硬的转过身,脸上带着硬邦邦的笑容“小漠.......”
星航漠有些不可置信,他的身体有些颤抖“是你”徐婧鸢无奈的说“对,是我”
星航漠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他痛苦的捂住脑袋,手中的日记本滑落在地。大量的记忆涌入脑海,试图把他再次拉进那片沼泽。
徐婧鸢有些不知所措,竟也忘了逃跑。
她两腿一软跪坐在地,双手颤抖着朝星航漠伸去。一下有力的拍打打断了她的下一步动作,只见星航漠将身体蜷成一团,急促的掠夺着空气中的氧气,一只手颤抖着伸向衣服口袋。
还好,他有所准备,提前准备了药片。
一阵苦涩味过后,星航漠呼吸逐渐平缓。他把手放在胸前给自己顺了顺,然后摊开右手,绿色的氟西汀药片已然在手中融化出墨绿色的河流。
“为什么不跑?”
徐婧鸢愣了愣“什么?”
星航漠沉着气道“为什么不跑?我刚才明明虚弱成那样,你很轻松就可以跑出去,我追都追不上你。”
“但你没有,这又是为什么?”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徐婧鸢女士?”
徐婧鸢瞳孔一缩,本就苍白的脸变得近乎一堵墙一般,声音也开始颤抖“我跑不掉的......”
星航漠眯了眯眼“为什么?”
徐婧鸢慢悠悠站起身“跑不掉,他不会放我走的”
星航漠的神经轴震动了一下,眼神里满是震惊“谁?”
徐婧鸢转头挤出一个艰难的苦笑“他不会放我走,也不会放过你”
“他在看着你,你也走不掉的”
星航漠此时看她的脸,只觉得陌生——这不是以前那个她了,那个孤傲,高高在上的她不见了。
那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星航漠:我见过你吗?
大夫:你说呢?你说呢?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她不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