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潜生日番外
这是顾潜当爱豆第N年，却仍旧是个万人黑。
他非常好奇，一个人是怎么做到对过去毫无记忆的？
根据碎片化的记忆，他依稀记得自己睡完一场奇怪的觉后，整个人就像IPhone系统自动更新了一样，啥都不记得了。
记忆在风中凌乱，生怕大脑追上去。
在此期间，心理医生也不是没有看过，但是并没有得到良好改善。以至于，顾潜还去挂了次精神科，怀疑自己是不是终于被全网黑得爆发第二人格了。
尽管最后，医学非常有力地证明，他的胡乱猜想全是假的。
无奈，顾潜只好接受这个现实。
就当自己被重置系统算了。
顾潜如是安慰着自己。
*
“顾潜！让你去和那个流量歌星互撕，你还和人谈上人生理想了？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你自己的位置？”经纪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刺得顾潜耳膜生疼。
他腾出手疼惜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语气里有些不服：“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互掐？这样很伤双方粉丝的啊。”
“你有啥粉丝啊？吃的吗？还是黑子啊？”
“……都有。”
“那你还敢和我唱反调！你知不知道这个流量歌星可是这个音综的大热门，人家要靠这个彻底风靡娱乐圈的，这薪水给你，就是让你给他炒热度的懂不懂？”
顾潜听着这话，心生烦躁，脱口而出的话也带上些刺：“合着我就活该啊？这么喜欢拿我当靶子，你干脆和老板商量商量，把我发配到射箭场去上班得了，至少收入稳定，还有五险一金。”
“……顾潜！你tmd有本事解约啊！”
“解就解，营销又不带我一份，我凭什么要成全你们啊？你当我是菩萨来人间，做慈善换飞升啊？我还没坐到乐山大佛那儿去呢！”
和经纪人对骂了几分钟，顾潜气冲冲地冲出出租屋，和公司飞速地走完了解约流程。
过程感觉比请假都还快。
拿着最后结算的微薄工资离开公司大厦时，他还是有些迷惘的。想点开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映入眼帘却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和网暴。
讲真的，那一刻，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
回出租屋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证件，顾潜自己都惊呆了。
高中毕业证、一张身份证、今天到期的出租屋合同和一张来自父母的离婚判决书。
不是吧，他不会连大学都没考上吧！
这样一想，顾潜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冲动。
“完了，这下全完了……”
他将自己的头埋在膝盖处，双手紧紧抱住膝弯，一个人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孤儿，一个人吞咽着所有的惶恐、绝望与不安。
他的未来太过黑暗，连那颗灵魂都难绽光彩。
只有地板上快要干涸的泪痕，还在证明着一件事。
——顾潜来过这个世界。
*
重新返回到舞台时，顾潜已经从二十四岁的愣头青变成了三十一岁的“回锅肉”。
人们常常说，爱豆过了三十岁如果不转型成功，那么只有糊路一条。
更别提顾潜这种全网黑了。
哪怕这些年他疯狂沉淀，一边打工挣钱，一边住着潮湿无比的地下室，还腾出时间来写歌练舞表演，都没能逃过被群嘲的结局。
初舞台时，他信心满满的节目被打了F级，所有的导师给出的评价都是——“节目很好，就是风格有些古旧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顾潜写的东西早已被时代out了，就像他这个人早已被娱乐圈的浪花拍死在沙滩上一样，根本不可能有翻身的可能。
原本他一辈子当个普普通通的素人，兴许大家都会渐渐淡忘他，直至被彻底遗忘。他也不必被如此对待，至少他还能活得体面一点。
可一股名为不甘心的火焰，在顾潜的体内肆意燎原。
娱乐至死的时代缺少清流。
就像腐朽的树木开不了花。
倘若这个时代偏要与他作对，否认他存在的价值。
那顾潜乐意奉陪到底，直至献出生命。
低头捡拾六便士的人可以嘲笑追月之人的固执，却没有资格讥讽他们的选择。
因为有了月光，那些六便士才得以见得天光。
这样的信念，支撑着顾潜一次又一次地燃烧自己的生命。
别人跳十遍就能学会的舞，顾潜要跳二十遍、三十遍。
他学着吃透每一个瞬间他应该做什么、该有什么样的表情、哪个角度在镜头面前是最吸引人的……
一首歌也能被顾潜翻来覆去地唱，甚至可以达到上百次。
直到他自己都起生理反应，直到他完完全全能够演绎那首歌的所有情感，直到他终于理解歌词里的全部含义…….
表演也是同样的原理，同一出戏，他要尝试驾驭三种及以上的复杂情感，甚至每一个微表情都必须抠到极致。
无数的难题折磨着他的身心，却也在淬炼他的意志。
这一个个如同强迫症般的行为，在同期的练习生和导师看来，简直就是疯子。和他当过队友的选手们，无一不再发问顾潜的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但正是这样可怖如斯的行动力，让顾潜的第一个人设被彻底打响。
尽管嘲讽他的人仍旧占大多数，可他的作品却被扒了出来。不管是作词、作曲、编舞还是演戏，顾潜身为一个年纪早已超过标准的爱豆，却是全面开花。
随着争议的上涨，他的人气逐渐升起，他的灵魂终于被看见。
*
“让我们恭喜顾潜同学！以超过1亿的票数，斩获本届选秀的断层第一！”
“七年的风风雨雨，让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人气偶像的觉醒，更是娱乐时代的希望。我们相信，顾潜的存在，带给各位的不仅仅是快乐与泪水，更多的是灵魂上的支撑。”
“据顾潜粉丝墙留言统计，78%的粉丝鼓起勇气脱离束缚自己的苦海，32%的粉丝选择反抗极端不公，96%的粉丝投身公益事业，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
“这才是真正的偶像，这才是人民的偶像！”
主持人的颁奖词还在耳边萦绕，却是让顾潜溃不成军。
或许主持词可以高度概括他的前生，或许流言蜚语可以被粉丝们打破，或许所有的爱可以被简化成一条条评论，可痛苦不会因为这些而被遗忘、被抛弃。
相反，它们会随着爱扎得更深。
顾潜已经快不记得他当时说了些什么，但拿着麦克风时颤抖的手、哭到发黑的视线、耳边漫长的耳鸣声无一不在宣扬着他的成功。
而那句被他一次又一次写入歌曲里的话，成为了他此生的座右铭。
——“别管，这就是人生。”
*
“你知道当年飞机失事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顾潜坐在沙滩椅上，望着不远处堆着沙堡的白鹤和秦杏杏，带着浅笑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脱口的话温柔至极，如同天边的落日即将沉入海水，却仍旧灿烂。
秦晚歪着头看他，眼睛只凝视着他的侧颜，等待着他的下文。
顾潜慢慢垂下了头，随后轻轻转到秦晚的方向：“心跳快要破千，氧气冲破鼻腔直达大脑，所有的气味、声音、触感全部被屏蔽，只有血液陪同着我的灵魂升空。”
“那种感觉是自由，令人恐惧的自由。”
随后，他噗嗤一下笑出来，笑意却不达眼底。
秦晚神色认真，眉头微微皱起，疼痛仿佛在他身上重现一次。
“别露出那副表情嘛，是我讲故事的能力又上升了吗？为什么你看上去比我还痛啊？”顾潜将手上的果酒伸出去和秦晚碰了个杯，“而且，被火烧的感觉肯定也不好受啊，我都还没心疼你呢，你这么着急作甚？”
“……顾潜，你为什么会觉得死亡是自由？”
顾潜却难得地停下了动作。
金红色的光辉洒到他的发丝上，他的脸上露出再次出现了迷茫。
海风是眼泪的升华。
咸涩带苦，却道不出。
“不知道。只是那一刻，让我的认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崩塌。”顾潜仰头喝了一口果酒，“我满心欢喜地想着我的未来，顶着伤疤和压力逼着自己做到极致、做到最好。我以为只要我愿意，只要我熬得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那些瞧不起我没读过大学的，看不起我没有爸妈撑腰的，不认为我可以成功的，我一定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让他们时时刻刻都能见着我的得意、我的样貌。”
“可今天的明天是工作，明天的明天是工作。唯一供我休息的地方，竟是梦。有时，甚至连梦都不是避风港。”
“我逃无可逃，退无可退。没有支撑的人生，死亡都难以下咽。”
说到这时，顾潜的眼角轻轻划下一滴泪珠，小巧又晶莹。但他还是笑着，未曾停止：“秦晚，我害怕的不是身死。”
“是爱我的人，会因为我的死亡开始淡忘我。”
一阵诡异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却没有人开口打破。
他们都知道，所有的成功并非一瞬，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天之骄子。像秦晚这般少爷少之又少，可像顾潜这般在人海中挣扎着求生的人却不在少数。
程彻、叶付言、乔鹿……谁没有被这世道磨平棱角？谁没有因为失败一次次地低下头颅？
归其根本，人恐惧的死亡并不因为痛觉，而是因为身临后就被剥夺了存在。
一个不存在的人被遗忘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除非情深意切，爱入骨骼。
时间的冲刷力远比我们想象得强大得多。
“没关系。”
具体的温度总是比安慰要强上百倍，熟悉的气息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将顾潜紧紧环绕。
“我爱你。”
*
拍下这张盛大的全家福时，顾潜还是没有忍住眼泪。
“顾老师别哭啦，妆都哭花了咋办？”叶付言带着兔耳发箍，在他身后拍着背，“不就是给了你一个惊喜吗！”
“是啊，团综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多愁善感。”陈萧盛在一旁接着嘴。
陈梅雨也紧随其后：“顾哥哥还是太年轻啦~”
程彻和袁燐手上各拿着一个礼物，里面是顾潜最近特别想要的游戏机。两个人甚至因为买的东西一模一样，都不禁笑了出来。
“让顾老师自己选要谁的吧。”
“我不管老贼，你必须拿我的，彻子的给我！”
乔鹿坐在一边吃着零嘴，一边给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罗浩蒙擦眼泪。而不远处的陈夏时和周闻连同着江溪离一起，带着迷之微笑，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群中间的寿星和寿星的爱人。
突然，随着礼炮声响起，一堆小团子们从房间内跑出来，他们共同抱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所有孩子的脸上满是兴奋。
“爸爸！快打开我们给你做的礼物！”
秦杏杏、袁温、小椰、芙芙和白鹤，几个孩子们眼睛都发着光。
顾潜被他们惊到了，随后有些好奇地开口：“这是什么东西啊？”
“是很特别的东西！”所有小孩子异口同声道。
秦晚拍了拍顾潜的肩膀：“去看看吧，看完我们吹蜡烛。”
“好。”
随着顶部的盒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却震惊得顾潜说不出话来。
“这个是我们做给爸爸你的生日礼物！房子是我、温温和小椰照着手机一点一点捏出来的，颜色是芙芙上的，白鹤哥哥负责拼装！”
“怎么样怎么样？这个黏土屋是不是超大超好看！”
里面装的是看上去画风非常简陋的黏土作品，小人们也丑萌丑萌的。笑着笑着，顾潜的眼泪却是掉得更凶。
砸在地上，也砸在了他自己的伤痕上。
“谢谢你们。”
“我爱你们。”
吹蜡烛时，所有人都催促着顾潜许愿。
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许下一个愿望。
“如果人生还有来世，我要成为你们永远的家人。”
“秦晚，我要成为你最爱的人。”
本糊糊有大大的话要说！
时隔一年的潜潜子番外来袭！我已经很久没有写这一篇了。甚至错过了潜潜子的生日！啊啊啊啊啊我一定谢罪！因为七月二日我还在学校苦命考试，整个七月都在补课...不过，终于写出来了！特别让我开心！
首先呢，我必须声明——这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生日番外。更多的，我是想让各位看见潜潜子最真实、最疼痛的一面，他为什么执着于当显眼包？为什么重情重义？这些都是非常非常深层的问题。在风格轻松愉快的娃综里，潜潜子的过往太过沉重，可他的生日，他必须再重述一次。并非我故意而为之，而是因为痛苦让他真正的长大，成为了他存在过的证据。
与此同时，我也想借顾潜这个人物表达很多东西。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也算我的灵魂切片？一个无人欣赏的糊咖，靠着自己的作品一次又一次地出头，却始终不忘初心，他不仅仅是书中的偶像，也是我的偶像。
我不算传统意义上的网文新人作家，我写不来什么轻松甜爽，因为这些离我太过遥远，是我想象不到的美好。相比起各位现在喜欢看的，我可能更倾向于现实文学，这会让我觉得，我存在过。
不止这一部作品在探讨存在的意义，我其他的作品亦是如此。写书耗费着我巨大的心气，我需要在市场与理想中不断平衡，在现实与幻想中堪堪苟活。顾潜是我的终点，亦是我的起点。他的成功天时地利人和，却离不开他自毁般的付出。正如我想要在各位的心中留下点什么，也离不开我深掘出来的痛苦。
我并不鼓舞各位模仿他的执拗，但是他的坚守，却值得各位细品。
娱乐时代的浪潮是不可避免的，可我们能以渺小之躯对抗世界，便是英雄中的英雄。
最后，献上那句潜潜子的老话——“别管，这就是人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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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7月2日 顾潜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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