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开始做同一个梦,在她发现自己怀孕的第三个月。
梦里总有片雾蒙蒙的海,一个穿白袍的女人背对着她站在浪里,声音像水泡破裂:“别相信金色的眼睛,它们看见的只有命运,没有人心。”
她想看清女人的脸,可每次走近,海水就会漫过脚踝,冰冷刺骨。直到某个清晨,她在浴室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眼角多了颗极淡的痣,和母亲年轻时照片上的那颗一模一样。
“王后今天看起来脸色不好。”莉娜端来冰镇的石榴汁,这个曾被她从奴隶市场救回来的女孩,如今是她最信任的人。莉娜的手指在托盘边缘轻轻敲了三下,这是她们约定的暗号,代表“有危险”。
林薇接过杯子时,指尖触到一张卷起来的纸条。展开后,上面是用炭笔写的字:“马库斯在井里加了东西,孕妇喝了会……”后面的字被水洇开了,只剩下一团模糊的黑。
大祭司马库斯,那个总是穿着红色长袍的老人,从她刚到埃索斯就没给过好脸色。他曾在朝堂上高举权杖,说她带来的“方块字”是魔鬼的咒语,说她教百姓用粪便肥田是在亵渎神灵。凯伦把他的权杖扔在地上,吼着“再敢污蔑王后就割掉你的舌头”,可林薇看到,凯伦转身时,马库斯捡起权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现在想来,那笑容里藏着的,是胜券在握。
“王后该喝圣泉水了。”侍女推着银质的水车进来,壶嘴里流出的水泛着奇异的蓝光。林薇想起莉娜的纸条,借口太烫让侍女先退下,然后把水倒进了窗外的花盆里。第二天,那盆开得正盛的沙漠玫瑰,叶子全变成了黑色。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查。莉娜偷偷告诉她,马库斯每周三深夜都会去神庙的密室,里面藏着“预言卷轴”。林薇趁着凯伦外出狩猎,带着莉娜溜进了神庙。
密室比她想象的小,正中央摆着石制的祭坛,上面刻着和她胎记一样的月牙形图案。祭坛上摊着一卷羊皮纸,林薇举起火把凑近,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那是一份预言,用古埃索斯语写的,旁边附有凯伦父亲的批注:“第三十七位王后,来自星之外,怀异瞳者,夏至日生,当为祭品。其子嗣,无论男女,皆需净化,方解血咒。”
预言的最后画着个小小的符号,林薇认出那是凯伦家族的徽记——一只衔着太阳的鹰。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她转身时,看到凯伦站在门口,鎏金的眼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他身后跟着马库斯,红色的长袍像团燃烧的火。
凯伦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马库斯走上前,权杖重重地砸在地上:“王后既然看到了,就该明白,这是埃索斯的宿命。”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您带来的知识让帝国富足,可也唤醒了沉睡的诅咒,只有血祭才能平息太阳神的怒火。”
“诅咒是你们编的!”林薇把预言卷轴抓在手里,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是你们怕百姓学会了思考,就再也不会跪拜神庙!”
凯伦突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薇,别闹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暴风雨前的闷雷,“这不是你能改变的,接受它。”
林薇看着他鎏金的眼眸,第一次发现那里面没有爱意,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她想起梦里女人的话,想起《净化法典》上的图画,想起母亲照片背后那句模糊的字迹:“他们要的不是祭品,是顺从。”
她猛地甩开凯伦的手,后退撞到祭坛,火把掉在地上,点燃了散落的草屑。火光里,她看到莉娜被侍卫按在地上,嘴里塞着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放了她。”林薇的声音在发抖,却努力站直身体,“我会按你们说的做,在夏至日那天。”
凯伦的眼神闪了闪,然后对侍卫挥了挥手。马库斯的嘴角扬起,红色的长袍在火光里像团跳动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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