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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变数

一页纸滑出桌案,盘旋了片刻,最终落在银色的绣花鞋边上。

绣花鞋的主人写得正如神,并未注意到这漏网之鱼。

另一锈红色长衫斜依在窗棂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

律织端着茶水踏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自家公子也不嫌乎累,就这么站了小半个时辰,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小姐,好似她多么有趣似的,怎么都看不厌。

二人都未注意到律织的存在。

“公子,普洱沏好了,奴婢给您放在这儿。”

律织清了清嗓子,扯过穆轶羽的注意来。

“好。”

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苏莫久奋笔疾书的背影上,双眸满是笑意。

“奴婢先退下了,有什么事还请吩咐。”

律织把茶盘收起来,转身欲走。

“今日可有访客?”

穆轶羽有些突兀地问道。

“老爷那里来了两三个使者,说是有事情要同公子商议。现在已经等在大堂了。”

“好,让他们再等一会儿。”

他轻轻叩了叩桌案。

“阿九,我去去就回。”

“嗯。”

苏莫久只顾落笔,随口答应。

“不会太久的。”

他拢了拢她的碎发,笑了一声,离开房间。

待笔尖的墨干透了,苏莫久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回想着方才穆轶羽说的话。

眼前的文字虽说不如先前的好,但也足够规整。

她把纸晾了,来到廊下。

花坛里头有几个人正在掘土,边上摆着几支梅枝。

上次她提起凉城的腊梅花,觉得没见过有些可惜,感慨了几句。

不想他连这样的小事也记在了心里,才刚近秋日,就找了人将梅花栽下。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他还是这样贴心。

“小姐?您可是苏小姐?”

其中一个花丁搓着手走过来,试探性地问道。

“你是?”

这人看起来有些面生,不像是往日来照顾花坛的人。

“苏夫人托我……给您带口信。”花丁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声音压得格外低,“今日,了然茶馆相会。”

“……我知道了。”

苏莫久揪着衣袖,有些沉重地颔首应下。

此去,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她望向穆轶羽离去的方向,长叹一口气。

上次来过这间茶馆之后,律织便成了这里的常客,三不五时便拉着苏莫久一起来听书。

起初她是不愿意的,后来日子长了,也就逐渐习惯听那些往事。

回想着从前的荒诞无稽,只觉得岁月无情。

了然茶馆今日依旧是这么热闹。

了然,多明白的名字,好似她的这一生一般就这么平铺直叙,摆在跟前。

她跨进店里头,坐在靠窗的桌边上。

面前的人拉长了脸,很是不悦。

倒不如说,方络音在自己面前鲜有笑容。

自苏莫久记事起,她的笑容和温柔似是都给了年幼的涵渔,分给她的,只有那可怜的零星半点。

大部分时候,只要一见到苏莫久,方络音脸上的笑就会变作抹不去的厌恶。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长相可怖的讨债鬼,沾到一点都嫌晦气。

苏莫久放下手中把玩着的茶杯,抬起头来,讲那个许久未沾的词挤出来。

“娘。”

这姿色不俗且满面怒容的女子,便是她的亲生母亲——方络音,也是在涵渔出逃后,主张将她圈在屋里的正主子。

“呦,还知道我是你娘啊?”方络音嗤笑着,环起手臂,“我还当你在那穆府乐不思蜀了呢。”

“女儿不敢。”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上回是跟戏子牵扯不清,现在更好,学人家当起那穆家少爷的姘头了。可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任方络音奚落着自己,苏莫久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怎么不说话?”

“我与穆公子并不是那般关系。”

“哼,长大了翅膀也硬了,都学会跟为娘顶嘴了!你在穆府一待就是大半年,眼见着要入秋了,也不死回来,跟你那死鬼爹一个德行。越养越不中用!”

“……”

涵渔的母亲生前就跟方络音不对付,在她死后,为了讨苏老爷欢心,方络音没少笼络涵渔。

没成想到了头涵渔还是选择离开苏家,她定是很气的。

所以才会将这无处发泄的怒火都一股脑儿撒在自己身上。

“瞧瞧你!穿成这副模样,不敷粉也不梳头,邋里邋遢像个要饭的。”方络音用挑剔的目光将苏莫久扫视一遍,“你吃错了药,我可没有!我清醒着呢。我告诉你,那个穆家公子就不是什么好货,人家在外头可不知道怎么花天酒地呢!等他玩腻了,就会把你一脚踹出门,你还指望他给你什么好处?”

“女儿并未央求那些。”

她只是寻得一个旧友一般,寻得了片刻的安宁。

可到了母亲眼中,她就好似沾了一身的污秽,臭不可闻。

“好一个没央求。你是没想嫁给他,指不定他还没想着娶你呢!天下大家闺秀这么多,哪里轮得到你这个赔钱货。”

苏莫久自知同她理论就如同对牛弹琴,干脆抿紧了嘴,想着跟往日一样等她气消了便好。

但方络音这次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

数落没用,便转为劝慰。

“你也不小了,二十二岁的年级,第二个娃都该学走路了。这几天收拾一下回家,我早同张媒婆提了,让她给你找了个人家。后天碰面,走个礼数。”

“娘……”

苏莫久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也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她不过是方络音手中的一颗筹码。

若是不能换来货品,便不如店铺中的边角料,放着都嫌占地方。

“涵渔能做到的你一样都做不到。可找一户好人家出嫁总归没问题吧?”说着,方络音站起身来,“我今天还约了钱掌柜谈生意。你后天一定要回到家里,听到没有!”

“……娘,慢走。”

苏莫久垂首,呆坐了许久。

半晌,影子拖下来,拢住了茶盏。

“哎,客官,您这碧螺春还上吗?”

小二把汗巾搭在肩上,走到桌边。

“不用了,把这普洱的茶钱结了便好。”

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返程时,已是接近黄昏。

她只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额角传来穿刺般的疼痛,用两个手指揉了,也丝毫不见好。

“苏小姐!”

苏莫久抬首,瞧见不远处的律织。

“你去哪儿了呀?我跟公子可着急了!公子还出门寻你去了。”

“坐得久了,出去散散心。”

她不愿律织忧心,随口扯了个谎。

“小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律织伸手想去扶她,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老毛病犯了,别担心。你去找你家公子吧。”

“嗯,苏小姐也赶紧回去吧,晚膳就快好了。”

“好,谢谢你。”

“谢什么。苏小姐是公子的客人,又待律织那么好,奴婢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后天那说书先生还来,我们再去听书吧?”

“嗯……谢谢你。”

苏莫久黯然地应答着,拖着疲乏地身子朝前走。

律织一回到后院,就扯着嗓子喊起来。

“有晴!盼雨!你们赶紧去喊公子,就同他说苏小姐已经回府了。”

“现在吗?”

有晴放下锄头,有些疑惑。

刚刚不还让他跟盼雨种梅花么,怎么现在就要去找少爷了?

“哎呀,快点呀!磨蹭什么?”

“好好好。盼雨!”

“嗯?”

盼雨抬起头来,一脸茫然。

“说起来,今天好像有个没见过的花丁来过。”

“现在是说这事的时候吗?”

律织推着两人的后背,把人赶出后院。

“这小丫头怎么力气这么大?”

有晴揉着后背,抱怨道。

“要下雨了……”

盼雨望着阴沉的天空,呢喃出声。

坐在已经熟悉起来的桌案前,苏莫久凝视着还没写完的文章。

纸上的字极具力道,文章里的角色生动活泼,怎么看都比她要活络。

她怎么就活成了这个样子?

任人鱼肉,麻木不仁。

祖父死后,这个家便愈是容不下她。

她曾尝试过,仍旧落不得好,还背了一堆的骂名。

为何会到这般地步?

她的视线一转,落在一旁裁宣纸的钝刀上。

将洗净的砚台翻转过来,执起刀刃压在平滑的底上。

去世的祖父年轻时干过一段时间屠夫,晓得怎么磨刀才能又快又稳,也背着母亲教过她不少次。

没想到,现在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刀刃略微倾斜,一下又一下地研磨着。

磨完了左侧,翻转过来,又开始磨另一侧。

不多时,原本只能堪堪裁开宣纸的刀刃便散发出了锐利的光泽。

就连这刀都比她光彩许多。

苏莫久自嘲地笑着,将右手举起来一些,贴住刀刃的底部。

只是轻轻一划,肌肤便利落地割裂开来。

吐出一口气,她持续着这个动作。

冷然地盯着已然变得狼狈的手臂,她若无其事地活动着手臂,让刃一次次吃进皮肉里。

可就连那些流淌开来的血色,也像是在嘲笑她一般。

这样的日子,到底有什么意思?

刺啦。

上好的灰色绸缎断裂开来。

顺着手臂淌下的血丝将绸料染得更为深沉。

若降生于这人世间就是为了遭受这些无妄之灾,她宁愿从来没有出生过。

刺啦。

陈年伤疤被拦腰截断,坦露出底下新鲜的皮肉。

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该更加干脆些。

转念之间,刀刃已经浮在了脖颈上。

她回想起来在这穆府的点点滴滴。

那是她不敢再奢求的东西,可穆轶羽还是毫不吝惜地摆在她眼前,告诉她,她可以拥有这些。

她可以更加自私,更加贪婪一些。

“折泓,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抛不下过往,也做不到那么坚强。

再这么牵扯下去,只会同从前一样。

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但愿来世,能够活得更加洒脱些吧……

不,还是别有来世了。

要是再整这么一出,可就太难受了。

这么想着,她吐出浊重的呼吸,按下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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