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于枫点点头，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两人之间只隔了半米距离。
但周渲敏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他的手紧紧攥着背包带，指节泛白，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崔于枫在我旁边”这个念头疯狂盘旋。
他偷偷用余光瞥去，能看到崔于枫擦手时骨节分明的手指，能看到他放松时微微下垂的眼尾，连安静坐着的姿态都让人心乱如麻。
“你也是第一次来？”崔于枫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周渲敏吓得一哆嗦，赶紧收回目光，点头又摇头，语无伦次：“不、不是……是、是第一次。”说完就后悔了——这么明显的慌乱，会不会引起怀疑？
崔于枫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和镜头前的标准笑容不同，这抹笑更柔和，带着点漫不经心：“这里器材挺全的，慢慢逛，不用急。”
“嗯。”周渲敏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脸颊却因为这简单的对话烧得发烫。
他能感觉到崔于枫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又缓缓移开，落在窗外的街景上。
崔于枫没再说话，休息了大概五分钟，起身拿起健身包：“我去冲个澡，失陪。”
“好。”周渲敏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应，直到崔于枫的身影消失在更衣室门口，才敢长长地松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他刚才和崔于枫说话了。崔于枫对他笑了。崔于枫坐在他旁边了。
他掏出手机，看着云端里的照片，又想起刚才近距离看到的崔于枫，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今天真是最幸运的一天。
周渲敏没注意到，在他沉浸在喜悦里时，健身房前台的电脑屏幕上，崔于枫的专属教练正对着监控画面低声汇报：“崔哥，那个人还在休息区，一直盯着您这边。”
更衣室里，崔于枫正对着镜子解T恤扣子，听到耳机里的声音，笑了笑：“知道了，让他接着待着。”
直到更衣室的门合上，周渲敏才敢抬起头看向那个方向。
他不是想打扰对方的生活，只是太想靠近这份“温柔”。
从第一次在机场见到崔于枫弯腰帮粉丝捡掉落的应援物开始，他收集行程、拍下照片，更像是在记录一份小心翼翼的喜欢，从没想过要打扰到崔于枫。
十分钟后，更衣室的门被推开。崔于枫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连帽卫衣，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发梢还滴着水。他手里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
周渲敏的呼吸顿了顿，下意识坐直身体，目光却不敢再直接落在他身上，只能用余光悄悄追随。
崔于枫没回器械区，而是走向了大厅的休息吧台，点了一杯冰美式。
机会。
周渲敏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赶紧从背包里翻找——昨天在便利店买的纸巾，包装是崔于枫代言的品牌。他当时看到就顺手买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有机会递出去。
他攥着纸巾盒，站起身，一点点往吧台靠近。距离还有三米时，却看到崔于枫转身往休息区走来，手里端着冰美式，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他这边。
周渲敏立刻顿住脚步，僵在原地。他慌忙低下头。
“还没走？”崔于枫的声音在身前响起，带着刚洗过澡的清透。
周渲敏猛地抬头，撞进对方带着水汽的眼睛里。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手里的纸巾盒却因为紧张滑落，“啪”地掉在地上，几包纸巾散了出来。
“对不起！”他慌忙蹲下去捡，脸颊烧得发烫。慌乱中，手指不小心碰到崔于枫的鞋尖，他像触电般缩回手，头埋得更低了。
崔于枫看着蹲在地上、耳朵通红的少年，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他弯腰，捡起散落在脚边的一包纸巾，递了过去：“没关系。”
指尖相触的瞬间，周渲敏感觉像有电流划过，他赶紧接过纸巾，声音很小：“谢、谢谢。”
他把纸巾匆匆塞回盒里，抱着盒子想往回走，却被崔于枫叫住：“等一下。”
周渲敏的脚步顿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转过身，看着崔于枫，眼神里满是慌乱和疑惑。
崔于枫指了指他的卫衣口袋：“你的东西掉了。”
周渲敏低头一看，相机的挂绳从口袋里露了出来，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吓得赶紧把挂绳塞回口袋。
“没、没事，谢谢。”他说完，几乎是逃一般地跑回刚才的沙发，坐下后还在大口喘气，后背已经渗出冷汗。
刚才太危险了，差点被发现相机。
崔于枫看着他慌乱的背影，端着冰美式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目光落在少年紧绷的后背上。
他当然知道对方口袋里是什么，从少年办卡进来的那一刻，监控就把他的一举一动都传进了崔于枫的手机里。
周渲敏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敢偷偷看向崔于枫。
对方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的线条柔和。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悄悄对着那个方向拍了一张照片，没有开相机，只是用了手机的普通模式，像素不高，却足够清晰地定格下此刻的画面。
他把照片设为私密相册，然后收起手机，心里的慌乱渐渐被一种微妙的甜意取代。
刚才崔于枫帮他捡了纸巾，还提醒他东西掉了——他果然是个温柔的人，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崔于枫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周渲敏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看向窗外，手指却在膝盖上轻轻蜷缩起来。
“你常来这边健身？”崔于枫的声音再次传来。
“嗯。”周渲敏点点头，不敢回头，“听、朋友说这里不错。”他随口编了个理由，怕被看出破绽。
“确实还行，设备和环境都算好的。”崔于枫的声音很轻，“你平时喜欢什么运动？”
“我……我不太常运动。”周渲敏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其实很少来健身房，这次完全是为了崔于枫。
“偶尔运动对身体好。”崔于枫没追问，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然后低头继续看手机。
周渲敏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他想和崔于枫多说几句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静地坐着，偶尔用余光看看他。
又过了十几分钟，崔于枫的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提醒他下午的杂志拍摄该出发了。他挂了电话，站起身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
“我先走了。”
“嗯，再见。”周渲敏赶紧回应，看着崔于枫的身影走向门口，直到玻璃门合上，才敢长长地松口气。
周渲敏拿起那盒纸巾，把纸巾盒放进背包，收拾好东西，也离开了健身房。
走出玻璃门，阳光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了挡。
街角，崔于枫的黑色轿车正缓缓启动，车窗降下，崔于枫的侧脸一闪而过，似乎还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周渲敏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他站在原地，看着轿车汇入车流，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往地铁站走去。
明天崔于枫有杂志拍摄，他已经查好了地址。到时候，又能见到他了。
………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副驾驶的车窗降下，崔于枫正看着他的背影，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崔哥，现在去拍摄场地吗？”司机问道。
“等两分钟。”崔于枫的目光追随着那个身影，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
看看我们的‘新朋友’，要去哪里。
他看着周渲敏走进地铁站，才收回目光，对司机说：“开车吧。”
他轻笑一声，惹得助理投来疑惑的目光。
下午一点，摄影棚内已经架起了灯光设备。崔于枫刚走进棚内，工作人员便围了上来，化妆师拿着粉扑快步上前，造型师则在一旁整理服装细节。
他配合地坐在化妆镜前，目光却透过镜子，扫过棚内各个角落。
按照他的判断，周渲敏一定会来。
周渲敏确实来了。他比崔于枫早半小时抵达摄影棚附近，绕到后门时，刚好遇到几个搬运器材的工作人员，便借着“帮忙搭把手”的由头，混进了棚内。
他没敢靠近核心拍摄区，只是躲在布景板后的阴影里，手里紧紧攥着小型相机。
化妆结束后，崔于枫站起身，走到拍摄背景前。
摄影师调整着角度，喊道：“崔老师，稍微侧一点身，眼神再柔和些。”
崔于枫照做，嘴角勾起标准的微笑，眼神却在扫过布景板方向时，微微顿了一下。
周渲敏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赶紧往后缩了缩，直到确认对方的目光已经移开，才敢重新探出头。
不知过了多久，助理拿着水杯走过来，低声对崔于枫说：“休息十分钟。”
崔于枫点点头，接过水杯，却没走向休息区，反而朝着布景板的方向走来。周渲敏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想往后退，后背却撞到了堆积的道具箱，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完了。
他僵在原地，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崔于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闭上眼睛，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
“这里怎么会有道具箱？”崔于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疑惑。
周渲敏猛地回头，撞进对方深邃的眼睛里。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只是慌乱地把相机藏到身后，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进来的……”
崔于枫看着他紧张得发白的嘴唇，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依旧是温和的模样：“没关系，这里平时也允许工作人员待着。”他的目光落在周渲敏藏在身后的手上，“你是新来的助理？”
“我、我是来帮忙搬器材的。”周渲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声音细若蚊蚋，“搬完就走。”
“别急着走，”崔于枫指了指不远处的休息区，“正好休息，一起坐会儿？”
周渲敏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崔于枫居然邀请他一起休息？
他下意识想拒绝，可看着对方温和的眼神，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木讷地点点头。
两人走到休息区的长椅坐下，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你叫什么名字？”崔于枫先开了口。
“周、周渲敏。”他报上名字时，手指紧紧蜷缩着，怕对方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
“周渲敏，”崔于枫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浅淡的笑，“很好听的名字。”
这句简单的夸奖，让周渲敏的脸颊更烫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说：“谢谢。”
休息区人来人往，工作人员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却没人上前打扰。
崔于枫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也喜欢摄影？”
周渲敏的身体瞬间绷紧，藏在身后的相机差点滑落：“我、我只是随便拍拍。”
“拍得不错的话，可以投稿给杂志社试试。”崔于枫的语气自然，像是在给普通朋友提建议，“我看你刚才在那边，好像很专注。”
周渲敏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他刚才明明躲得那么隐蔽，崔于枫怎么会看到？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崔于枫轻笑一声：“刚才布景板动了一下，我碰巧看到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周渲敏却还是有些慌乱。他赶紧点头：“我、我就是随便拍着玩，不会投稿的。”
崔于枫没再追问，只是拿起旁边的杂志翻看着。周渲敏坐在他身边，浑身都透着不自在，却又舍不得离开。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结束，助理走过来提醒崔于枫继续拍摄。
他站起身，对周渲敏说：“我先去工作了，你要是没事，可以在这边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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