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找人?”
华璟悠哉哉得坐在榻榻米上,看着冷着脸在一边对着一只白玉香炉压灰的宋浔风,略有些疑惑道。
“去物品的梦里瞧瞧就知道了。”
华璟一听就来了兴趣,坐起身问道:“物品也能有梦?”
“诶诶,你不是可以召唤出里面的什么……物灵吧?”
宋浔风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无奈的瞥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华璟,然后拿起了柳镯……
“停!!!!!”
华璟直接弹射起步了,瞬移到宋浔风跟前,几乎是眨眼间,宋浔风手中空了。
“你做什么!”
宋浔风看着一脸敌意的华璟宝贝得护着柳镯,无奈道:“没有对应事物的一部分,我没法入梦啊。”
“所以你要毁了镯子!?”
“没事取穗子上的一根金线就可以……”
“那也不行!我……我给我的头发给你不行吗?”
“不行啊,您可是神兽,先生曾说过不可入尊神之梦。再说,您与这镯子的关系不大,去您的梦中也难以找到线索,不是吗?”
看着宋浔风笑意盈盈,华璟有一种想打他一巴掌的冲动,但他可不想去找另一个姓宋的,青溟……好像靠不了,那个女生估计也没办法帮忙……
啊啊啊啊啊啊!果然整个枫斋就没有善茬!更没有靠谱的人!!
“那,那……一点点,就,就一点点……”
华璟非常不情愿得从缚在柳镯上的稻穗子尖端,剪下一点点放在宋浔风的手心……
“非要这样的一点点??”
宋浔风眼角抽搐了一下,看着那跟芝麻大小的一点点,叹气都不敢,小心得将那“芝麻粒”放在磨子里,不咸不淡得吐槽:“只有这么一些,恐怕也看不了太多,结果如何我可不打保证书哈。”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只是要你去探探庐山真面目而已。”
华璟又半躺在了一边的榻榻米上,看着宋浔风点燃了香篆。
香烟袅袅,雾蒙双眸,而在门内,赤足的孩子,泪流满面。
“熙儿,若你在她的梦里,让她开心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夜。”
“你的后世,可是因你的抉择,承受了千年之殇,而她……而她……”
在瑜镜支走宋茗峪以后,瑜镜就一直感到很不安。她咬着嘴唇,缓缓将小手放在了伊霖的额头,抚上她睡梦中紧皱的眉。
“如果一定要她的善良消失,不如让我先迷失在她的梦里吧……”
——
“舟游记,子衿离,大漠黄沙掩逍遥。”
“壑城狐,画中仙,藏匿芦苇风影间。”
“笔毫间,墨生灵,欲求青柳长相配。”
……
奇怪,太奇怪了。
柳镯的梦中,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风卷着一丛又一丛芦苇,晃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层层绿浪。
但风中的歌,每一个词,每一个字都那样清晰,宋浔风取出折扇,一手捏着一个奇怪的诀,另一只手朝着空气扇了扇。
“梦中字影,画屏浮生……”
那白色的扇面上,便浮现出歌词,以及宋浔风看到了一切。
但宋浔风也很纳闷,一个人都没有……但照理来讲,一个物什的梦多多少少肯定带着主人的气息,再怎么样梦里肯定也有一个朦胧的影子。
莫非是因为……华璟这家伙太小气,给的线索太少了!?
但也有可能是宋茗峪教他的时候,有些细节没教到?
正当宋浔风将迷榖花抛入半空,准备离开时,一个矮矮的穿着青色小衣服的女孩拉住了他的手:“我们去挖芦根吧!奶奶上火了……”
宋浔风立马反应过来这个女孩,就是华璟要找的人,但迷榖落下,梦也随之瓦解,结果他一睁开眼就……
“啊啊啊啊啊宋浔风你不知廉耻!!”
看到自己抓着华璟的手腕!!!
华璟也是懵的,看着宋浔风坐着睡着了,他好奇就用手在他跟前晃了一下,突然一下他就抓住了自己的手……简直无礼至极!
“别,我可不喜欢男生。”
宋浔风连脸红都没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镇定自若得松开手,给华璟整难受了:“怎么,我有洁癖!”
宋浔风无语得摇摇头,将扇子摊开展示在华璟跟前:“梦里的情形大概就是这般模样了,只是……”
宋浔风将梦中末尾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华璟复述了一遍,包括最后见到的那个女生说的话,华璟听完,沉默了。
“只有这点线索我可找不到人……”
“不,已经够了!”
华璟眼中闪过急切,沉声打断:“柳镯,青衫,七十年前她确实是个孩子,我一直都知道的,她叫青衿,柳青衿。”
“等等等等,你别拽我袖子了!”宋浔风见他激动,急忙撤开一个身位,“举国上下这么多柳姓,重名之人也如此之多,如何找?”
更何况,谁知道你说的这个名字准不准?
见宋浔风一脸不信任,华璟一手拍在了额头上,无语道:“那也比毫无线索好。”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支笔,一只手掐诀指向了宋浔风。
“你,你要干嘛?”
“别动。”
华璟的瞳仁又变成了金色,笔走龙蛇,口中念念有词:“唤汝神念,共享所见。”
“画亦有灵,赐予神形。”
“现!”
话音落下,一个“幽灵”凭空出现,但宋浔风一眼就看出是梦里那个女孩,华璟的眼里也慢慢浮起光:“是她。”
然后华璟将柳镯戴在幽灵的手腕上,幽灵自己就动了,朝着空中飞去……
“我去找她了!”
宋浔风都来不及拦人,华璟跟那个“幽灵女孩”已经消失了,只留下巨大的穿堂风。
“不是……”宋浔风傻掉了,“你好歹先告诉我啊!”
虽然很是不满,但某种情绪上,宋浔风很能理解华璟。
寻找多年的人,终于有了线索……不就跟自己一样吗?
就算是神,也摆脱不了人性的执着罢了。
宋浔风摇了摇头,推门回了伊霖的房间,却发现一直照料伊霖的瑜镜不见了。
“人呢?”
宋浔风疑惑着,但走近后,伊霖脸颊边多出的泪痕格外刺目。
“这……怎么在梦里哭呢?”
……
“妈妈?”
梦里的伊霖也是懵懵懂懂的,梦里的她一睁开眼,就发觉自己躺在很小的时候睡过的槐木床上,好舒服好舒服~
但这不是关键,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才最让自己惊喜。
她穿着素净的禅衣,提着一个小小的木花洒,迎着阳光给窗台上的花卉浇水,莹白的肌肤恍若透明,乌黑如瀑布的长发松松散散得披在肩上,还被细风吹起几丝……
甚至比最美的梦还更像梦。
“妈妈……”
伊霖小心坐起身来,生怕惊扰了那份美好……或者说,是戳破了这份美梦。浇水的手顿住,转头看向了伊霖。
真的是妈妈!
伊霖眼角的泪水终于禁不住,扑簌扑簌得流着,“林柊雨”放下手里的花洒,走到了伊霖身边,带着伊霖拥入她暖阳的怀抱。
“霖儿,妈妈来看你了……”
……
虽然,但是,这……在一旁看着一切的瑜镜懵掉了。
“活久了什么都见得到吗!?小霖儿怎么抱着个梦魇幻化的没脸的人啊!!!”
诶不对。
瑜镜突然回过味儿来了,这哪是什么美梦,这分明就是腻死人的温柔乡!
“小霖儿快醒过来啊!”
瑜镜正准备去将伊霖从那人的怀里拉出来,那个没有脸的梦魇突然抬头“看向”了瑜镜,好像匿了一个笑,就像拉拉链一样,一团迷雾将整个画面与瑜镜隔离开来,任凭瑜镜怎么努力都不能将迷雾吹开。
“镜,别努力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瑜镜身后悠悠传来,苍白的手抚上了她的肩,瑜镜背后冒出来一阵又一阵冷汗。
“棠……棠熙?”
——
“先生!先生!”
宋浔风觉得现在的氛围很不对劲,尤其是瑜镜和宋茗峪忽然都不见人影的情况,有一瞬间他觉得这偌大的枫斋特别可怕。
可宋浔风才喊了两声,就被一把捂住了嘴。
“都说过了枫斋禁止大声喧哗!”
宋茗峪满头黑线得看着宋浔风,无语得问道,“什么事要这么着急?”
宋浔风不由觉得有些羞赧,但还是直言不讳道:“你们都不见了,感觉不太对劲……”
“……确实不对劲,你的直觉没有错。”宋茗峪的脸色如临大敌,“刚刚瑜镜将我支走,你去华璟梦里的时候,夫子将我叫走,跟我说他要走一趟玉屏,好像非常着急。然后我看着时辰已经入夜了,就去巡梦了。”
“然后我发现,伊霖好像坠入温柔乡了。”
“啊?”
宋茗峪看着他一脸聪明,无奈扶额:“温柔乡,是一种只能凭借自己意愿醒来的梦,梦里享受够了就会醒,但要是贪得无厌就会一直沉浸在梦里。”
这样一解释,宋浔风就明白过来了,但还是有点不解:“可我也做过这样的梦,对伊霖而言,这不是好事吗?按照她的意志力,她肯定能醒过来的。”
宋茗峪摇了摇头:“这说不好,因为我去巡梦的时候,人家的梦都是很正常的画卷,而伊霖那个梦,在梦境第五到第六层的边缘,且笼上了雾,外界根本干扰不到里面。”
听到这里,宋浔风脸色也开始不好了:“也就是说,全靠她自己了吗?”
一瞬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不能等先生回来,这样吧,茗峪你带我一起去巡梦……”
“不行。”宋茗峪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可不是打游戏有新手保护期的,去巡梦至少要武力高强,能打能抗,法术熟练,那么请问,宋浔风同学能做到哪几样?”
这么几句话不知道扎了宋浔风的心多少回,反正直接给他打焉吧了。
“哎呀没关系,浔风脑子好使,我去巡梦,你在这守着伊霖就好。”
“哦对,华璟是个喜欢被夸夸的主,他要是折回来了,顺着他帮衬帮衬就好。”
说到华璟,宋浔风又想起了那些话……
“对了茗峪,华璟先生……与你是何关系?朋友?”
宋茗峪的眼神又开始躲闪了:“这,这你别管,反正,他是个无聊的画狐而已。”
“反正我是看不惯他,四白里,就属画狐华璟最桀骜不驯,他也是最年轻的神,但他成神后就离开族群四处流浪,到处沾花惹草不说,还弄出了一堆杂文野史……反正,他是个没有根没有心的狐狸。”
听完这些,宋浔风感觉自己认知被刷新了一下,但是……觉得宋茗峪的描述与他见到的华璟不符。
如果真的沾花惹草,会为了一只柳镯去在人海茫茫中寻找一个人吗?
“别想太多了,瑜镜肯定在梦里盯着伊霖的梦了,剩余的,我们只要相信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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