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远回来后,孟季深一直在考虑着如何将自己的简介化用进山河的训练中。
她做了足足十二页的笔记,每一条都珍贵而实用。现在得想个办法让它们变成能为她自己所用的经验才行。这得花点时间。这个月八号,她们要与另一个陌生的队伍对战。但愿在那之前,新的训练方式能有所成效。
只是,京远队的学生们的基础水平应该是远超山河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例如说,伍妍和冯仪之间的能力差异可能并不大,但经验差与技术差实在令人发指。要把那些人表现出的强大实力拆分细究,追溯到本源上才行。一点点、一次次的积累,才能堆积出更加强大的“武器”。
……我和山河的队员们一样,都还只能站在地平线上仰望天空。这一点杜校长说得一点也不错。
这几天里和蒲崎的相处让她极其微妙地回忆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她此刻应该正在如愿地为国家队效力吧,与她在学生时代所幻想过的未来一样。
一旦意识到自己曾经错失了多少,便会忍不住地开始百般自责、懊悔,仿佛是患上了某种青春的后遗症一样——
啊啊,不行,如果想抗争不公平的命运的话旋即绝对不会一味地沉湎在过去,这只是顺了命的心而已。
我们,只能接受,无条件地接受,然后努力。
她胡乱抓着自己披散的白色长发,丢掉手中的那根中性笔,脱力地倒在座椅的靠背上。房间的天花板惨白惨白的,总让人觉得分外刺眼。
一阵敲门声唐突地打断了她碎得乱七八糟的心情。来者轻叩两声门:一声,又一声。落得很清晰。
“孟教练在吗?”
是朱昭行的声音。
“打扰!现在是晚上十点十三分…您休息了吗?”
朱昭行啊……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吧。孟季深边应声边起身,顺手用手指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
门外的朱昭行仍旧是一脸专业无比的微笑,手里还抱着几叠资料,殷勤得很,确实像是有什么事要交代的样子。
孟季深招呼她先进了屋,却没找到什么合适的位置能让朱昭行坐下,便准备推出自己平时办公用的皮椅——
“嗯?不用不用!一点点小事而已,站着处理吧!”朱昭行微微低头示敬,就这样站在孟季深的桌旁,伸出手热情地让她先落座。
朱昭行清了清嗓子,娴熟地翻开手中的资料阅览一番,从中抽出一份来送进孟季深的手中。
“咳咳……请作为教练的您过目一下!唉,不瞒你说,谷瑶又给我们揽活儿了。这就是新的宣传和组织计划,我已经把电子文档发给谷瑶和张初雯了,她们没有意见。等您确认无误后我就能照办了。”
孟季深花了几分钟读完四页的资料,而期间朱昭行也仍旧在滔滔不绝着。
“对手内不乏全国范围的名校及强校,而山河可以利用其本身的特殊知名度在宣传上压他们一头,比赛日期还没有定,但大概也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我可以利用这周末的比赛炒起我们队伍的热度,届时八校联赛的时间大概就会定下,再借杜校长提供的资源便利,我们就能在比赛前获得可观的大众心理预期!”
“这样…我认为你的计划很周全啊。就这么来吧,完全没问题。”
“哼哼……Yes sir——哦不,好的~”
朱昭行接回那份资料,尴尬地莞尔一笑。
“训练那边,看起来出了点小问题。不过明天您就会知道的!至于其他的,暂时不要紧,我就不多占用时间了。”
且慢…孟季深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在此刻让她觉得疑惑的问题。在朱昭行交待清各事项,准备离开宿舍时,孟季深开口叫住了她。
“你是,传媒学院播音系的学生吧?大四?”
“是的!怎么,有什么疑问吗?”
她回过眸来,又推正了眼镜,赤色的眸子里含着毫无破绽的笑意。
“我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一个新闻社的社长要为排球队做这么多、做到这种地步呢。”孟季深娓娓道,“嗯,如果你不方便透露的话就算了,我只是有点好奇。”
那双赤色的眼眸中闪烁出几分飘摇不定的犹豫。朱昭行舒了一口气,便又变得如先前般自然而坦诚了。
“这个问题嘛…看来您有时候也会漏掉一些细节。不过,我和谷瑶她们有个约定——支持校队,直到我毕业为止,绝不食言。而且这是杜校长给我的任务,我哪里能推辞呢?就是这样,没有其他原因了。顺便一提,我保研了,在山河就地读研,离毕业恐怕还有个三四年吧。”
真的没有其他原因了吗?
若是非要按朱昭行的话解释,勉强也能说得通,但孟季深总觉得中间欠了一环。朱昭行大概还瞒着些正事吧。
漏掉一些细节,是指什么?这又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了。但孟季深也不好再追问,便点头表示了会意。
朱昭行最后思忖片刻,在临走前又抽出一份资料来,郑重其事地交于孟季深。资料用订书针装订着,首页上是一行漂亮的手写标题:
——2024.9.1-2024.12.1 校队训练报告
“这是…山河近期来的资料吗,三个月以来的?”
“谷瑶她们一定需要你看看这个。就先放在您这儿吧,请收下~一共十三张,内容可真不少。请吧?”
朱昭行的长麻花辫从她那微倾的背上垂下,发尾悠悠地扫在了襟前。
“你早上看见孟教练了吗?她一大早在操场上跑了十圈呢!”
走廊上,周和畅裹在厚厚的灰色围巾里,同顺路的宋小汶聊起了天来。
“真的假的?今天早上得有零下十度吧!”宋小汶难以置信地叫唤着,“我放在阳台外面的洗衣液都冻住了…第四,体育馆里不是有室内跑道吗?冬天跑步还是在室内吧!唉,得亏今年不像去年似的,12月就低到零下二十多度。那可真是能冻死人的啊,是真实伤害!”
“第四体育馆啊,那儿可老远了。过几天好像又要下雪,到时候要跑步也就必须过去了,总之也和孟教练说一下吧,天确实冷了。”
“又下雪?这回可不能再错过了,我要喊上人去打雪仗!畅姐这趟有空吗?上次都错过了,这下可不能再不来了嘛——”
宋小汶钻进她围巾的尾巴底下,一双亮晶晶的粉色眼睛朝她扑闪着。
“只要没有培优课我就有时间哦?”周和畅摸着下巴稍稍想了会儿,笑着给出回答。
山河大学通常会在冬天将下午的课程缩短,绝大部分课程都会在下午四点半左右结束。现在是下午四点四十分,两人正式准备先去食堂吃顿晚饭,好忙着晚上六点半的训练。
这几天连日晴朗,最高温度时不时弹回零上。周和畅从走廊的窗向外望去。校园的万物也总是滋润在冬日的阳光下,纵使凋零,也并无衰败的寂寞。
三两麻雀,圆滚滚的,压在枯枝头上,啁啾。看着这些小东西们自由自在的模样让她很是惬意。
周和畅的晚饭很简单:一个热乎乎的流糖蜜薯,一块炸鸡排,一碗鸡蛋汤。端着鸡排准备回座位时,她还见到了叼着鸡腿开心地迈着大步的王江晴,神采奕奕,小马驹似的。
她向王江晴打了个招呼,得到了格外热情的回复:
“嘿,畅畅!你也在呀,我刚忙完呢。今天教授把我单挑出来做实验,顺便还夸了我好一通呢!今天得吃个大鸡腿奖励奖励自己!”
“吕教授吗?啊呀,他真的很喜欢你啊。记得吃慢点,小心噎住哦。”
饭后,她回宿舍敲了会论文,在六点钟准时离寝,往宿舍楼旁的公园溜达了一圈,接着就在天色昏暗之际步行往第二体育馆赶去了。
周和畅往往是到的最早的一批队员。进馆时,她就见场地内只有孟季深和陆思影两人俯在地上,嘴里还正计着次数。
“23,24,25……26…你还好吗?”
“没,没事……没…27”陆思影颤抖着回应道,借着孟季深的计数继续数了下去。
周和畅没打断她们,只是换下自己的大衣,准备到场地旁撑起身子来加入其中。但当二人终于艰难地数到30时,陆思影还是飘飘摇摇地、嗵地一声栽下去了。
12月5日,晚上六点三十分。山河大学第二体育馆内,灯火通明,暖气开足。又是一天的训练,准备开始。
一众人到齐后,照旧由谷瑶负责集合整好队伍,列在场外等待孟季深的安排。不过孟季深今天的打扮不太一样,她找了条和体育服颜色差不多的短裤,穿着护膝,抱着文件夹和自己的笔记本站至队员面前。不等有人开口询问,她便先明确了自己的意思:
“最近的一些情况我也了解到了。这段时间我都没在学校,所以,先把问题分开来看吧,从每个环节开始。也许我会用一些从别人那里学到的东西,不适应的话要及时和我说。”孟季深环着胳膊,“去吧,准备发球。”
“噢噢,今天练单项啊?”陈暮云显得喜出望外而跃跃欲试,“有段时间没施展拳脚了,来吧,找找手感!”
“对,但是先别着急。先从发球开始,一共十组,每人十个球,最多失误两个,允许下手——可以吗?小汶,准备去对面接一传。”
孟季深便交代着,便在自己手里的笔记本上翻页确认。在队员们的反应和训练计划都确认无误后,她才重新抬起头来,从球馆边上推来一筐球推来备用。当然,里面多了一批黄蓝配色的崭新的排球——Mikasa?
“批经费啦?”谷瑶挑挑眉。
“对,八千。花四千买了新球,剩下的都留给了场馆修缮和队服开支。”孟季深应道。
“来吧,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中途我可能会打断一下。结束后就准备两两打防,初雯和伍妍继续网前对传。先前我们都是团队训练为主,想用配合弥补个人的不足,却把根本都忘记了。就这样,拆成环节来训练来试试看。”
她抱出第一个崭新的Mikasa来,递给队首的谷瑶。后者回了个信心百倍的笑脸,退至发球区域,在木地板上拍了拍球适应手感,而后便将球高高抛起——
谷瑶的发球既然是熟练而有力的。她首球站发,直直地将球从场地上方射向了对面,使球落在对方场地的后排区域,几乎要压线。换在比赛里,这一球是足以让对手手忙脚乱,或无力招架的。宋小汶追着她的发球,后退着,判断球落点是界内还是界外,在它落地之前果断出手,向三米线处送出了一传。
她的发球自然是无可指摘,连孟季深也挑不出什么问题,只是鼓励性地点评了几句,就轮到了张初雯。
回回而下,等轮到刘若瑜发球时,孟季深的神情便略微严肃起来。刘若瑜的力量对于一个攻手而言欠佳,平时她的进攻技巧能够掩盖这一点,但做单独训练时就暴露无疑了。
孟季深在手中的笔记本上写下重点,让刘若瑜在这几回合发球后单独等着自己的安排。
她不太情愿地哼哼几声,从队里站到旁侧。但她不算孤单。陈暮云发过球后,伍妍便很快加入了她的队伍中。二人相视一笑,都有些无奈。
“好了。”孟季深在几轮发球结束后叫了停,“伍妍和若瑜…向前站出来一步。”
“若瑜还好一点,比伍妍更擅长技巧型发球。伍妍,你不太尽人意。虽然现在能保证下手发球的稳定性,但是上手还经常会下网。我留意到你转体的动作有些欠缺,用不太上力。”
“嗯……”伍妍点点头。
“总之,其他人先分组到场上打防。思影,你拿一瓶矿泉水放到对面三米线的地方吧。”
“我来吧,我来!”
江宛意主动站出来顶替陆思影,抱上三瓶矿泉水走到了队场,按孟季深的要求放下了一瓶,而后又向对面的三人挥手示意。
“OK,麻烦你了。这样,若瑜先来,目标很简单,打倒水瓶。”
“定点发球训练啊……好吧。”刘若瑜抱着胳膊纠结了好一番后还是决心上前。
孟季深捡回几个球,递到方便刘若瑜取用的地方。后者捧出一只球,在手中拍打着寻找手感,而后抛球站发,将球发到水瓶后约五六厘米的位置。水瓶稍稍震了一下,除此之外并没什么动静。
还不等孟季深开口去鼓励她再试一次,她就已经很不服气地又发出了第二球。
一次,又一次,都没有打中。伍妍看得也是连连叹气。越急越打不准吧,唉!
她扯扯刘若瑜的领子叫住这人,伸手在对方侧分的额发露出的一角额头上敲了敲。
“你先冷静一点——好,深呼吸,然后再去发一个看看吧。”她劝诫道,却有些忍俊不禁的意思。
“……”
刘若瑜皱着眉头,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照做了。她又比划起来瞄准着方向,伍妍在她身后小声地来了句“发个好球”——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了些底气,稳稳地抛出球来,拉臂击球。咚地一声,它击倒了那瓶水。矿泉水瓶往后一倒,滚了两圈。刘若瑜见状欢呼着握拳挥闪几下,大步一迈让出发球位置,让伍妍替上。江宛意一路小跑赶过去扶起矿泉水瓶,挥手向这边确认准备完毕。
伍妍还正忙着分析刚刚那球的击球动作,就被刘若瑜匆匆搡上前来。
“……这么快就到我了?!”
“就咱俩啊。”刘若瑜挑着眉。
好吧好吧,学习一下别人的发球动作试试看。
伍妍搓搓手,从球框里拿出一个三色排球,顺着自己的感觉,又结合刘若瑜刚刚的瞄准动作,发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球。
咻——球弱弱地落在了矿泉水瓶前一米还多的地方上,没滚几圈就停了下来。她转身便扶额,顿觉无地自容。
“没关系,再来一个。”
孟季深又递来一球,几乎是硬生生地塞进了伍妍的手里。伍妍正有些不安地踌躇着。
“别紧张,不用着急。找准感觉后就能慢慢适应了。”
好吧,好吧!球馆里木地板的味道让她放松些许。她拍拍球,瞄准一番后再发出。这次倒准了点,只不过力度太小,球在落地后勉强才将矿泉水瓶碰倒。即使再尝试一次结果也还是一样,气氛有些微妙。
“呃,那个,我是不是应该……”伍妍正组织着语言。
“别学若瑜,她的发力方式不适合你。”
孟季深像是有读心术一样,驳回了伍妍心里的想法。
“那群攻手都是怪力啊,你一直在跟着她们学发球吧。当然,如果有直冲对方场地的信心的话,这种蛮横的发法也是可取的。但你的力气不够,所以要注重方法。发球和传球不太一样,发球需要先练习技巧,再提升力量。”
“不过这种情况也很好纠正。你的学习能力很强,那就从模仿开始做起吧。来,给我一个球。”
“嗯嗯……”
孟季深接过伍妍递来的排球,抚摸一周,又在地上拍了拍。
“我也不保证自己发每一球的方式都完全一样,一定要看好。”
机会难得!伍妍立刻为孟季深让开发球区,像根竹竿似地站得笔直,而后点点头示意。
孟季深心里也有点没底。她这两年来根本没上过场,肌肉或许会退化,实力或许会不如从前。如果不是临归前徐慧明对她的启迪,她恐怕都不会有勇气再次站上球场。那个人一样也负着伤,却比孟季深要勇敢得多——
……不能退缩啊。因为还有一个队伍,一整个队伍,在等你回来。
她深呼吸,将球从手中发出。球从网上高高劈过,砸向对场,丝毫不差地钉在水瓶上,砸出一块凹痕。
干得漂亮!
伍妍迅速捕捉她发球的动作,将每一寸细节全部刻进脑中。她情不自禁地想要为孟季深喝彩,却被从旁边钻过来的王江晴和宋小汶挤开了。显然,忙着在旁边打防的队员们也在偷摸地留心这边的动静。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我没看清嘛——”
“就是就是,只教小小妍一个人可不行!”
“等等……你们先打防,我马上过去。”
孟季深将她们的头挨个摸过去,安抚着格外闹腾的两个孩子。
“怪不得今天换了身打扮,看来孟教也是威风不减当年嘛。”谷瑶也闲下来,她用手指娴熟地转着球,紫罗兰色的眸笑得半眯。
“嗯,现在说这种话还是有点太早了,我还年轻嘛……”
这一幕,朱昭行也记录了下来。
她在看台的角落里鼓掌,格外欣悦地将场馆内的景象尽揽眼中。
真是热闹。
她调整摄像机的机位,给队伍其乐融融的画面来了个特写。以后总会用得到吧?可才刚按下快门,身旁突然响起的熟悉的声音便吓得她险些大跌眼镜。
“嗨,晚上好,昭行!又在拍什么呢?”
“聂、聂明?”
朱昭行连忙扶正眼镜。
是聂明不错。她穿的一身黑灰,手里握着一只才咬一口的汉堡,正坐在隔朱昭行三四个位置远的地方,兴致勃勃地观看山河大学排球队的训练。
冀云大学的队长出现在山河的体育馆里,这事怎么看都不太合理。朱昭行首先想到的也是该怎么把这人赶走,但聂明呢?她一点儿都没把自己当外人,一口汉堡一口可乐,跟在自己家里看球赛似的。
朱昭行猜,她肯定又是在跟踪别人吧。唉,死性不改的家伙,真没办法。
“听说山河把八校联赛揽下来了?亏蒲崎那群人能揪住谷谷的脾气不撒,这下可有好玩的啦。呐,昭行——小牡丹?你会随行吗?”
“不好说啊。不过别再那么喊我啦,我比你大吧?”朱昭行讪讪地笑着。
“讲那么多规矩干什么,唉,你真死板呀!我们的交情还不够我喊你一句小家伙?”
“你还真随性啊,一点都没变……李孟绮得头疼死吧,真可怜。”
朱昭行托着下巴,回应得漫不经心。
“说吧,你来过来是干什么的?”
“哎呀,我在盯小黑蛇呢。前几天她好像一直都不在啊,我扑空了好几趟!不过她的进步很快,的确给了我一个惊喜啊。说不定,伍妍的确能给已经很久没有再掀起过什么波澜的女大排坛当头一棒呢。”
聂明咽下一口汉堡,“你想想,指不定哪天,小丝绒蛋糕的独裁就会终结在别人手里,会有人改写我们的历史……”
“指望我们?”朱昭行斜她一眼,“说起打败神话,还是你们冀云更有潜力吧?”
“那当然啦,不过我们毕竟是老朋友啦。给点力嘛,山河,今年一起杀进全国赛!”
第二体育馆内的排灯全亮着,场地内明得好似白昼,唯独看台这一片略暗几分。背光的角度让聂明看不太清朱昭行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对方仿佛若有若无的悠悠哀叹。
一抹发辫垂落,在朱昭行的身前轻轻摇曳着。
“我说,你真的打算放弃了吗?我更喜欢你之前的样子,可以的话,我们……”
聂明迟疑地问道。
“是啊,我只觉得痛苦,只觉得现实辜负了我。”朱昭行身周的温度骤降,“我不想再目睹自己的梦想被践踏了。这是我唯一一次任性。”
“所以,放过我吧?”
作为正式球员参加了河北省大学生排球锦标赛…训练耽搁了几个月,这段时间会恢复更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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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九章 蜕生蝶(三)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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