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附近有一家很大的家居店，里面人不多。
齐殊越扎进了餐具区，拿着两个白色杯子仔细比较，有模有样的。
好吧，这辈子的叶随空还是看不出这两个杯子有什么不同，于是真诚发问：“殊越哥，你看得那么认真，看出区别了吗？”
“没。”
……
“那你在看什么？”
“看哪个杯子更合眼缘，就带哪个走。”
……果然还是这套话术。
叶随空不爱挑东西，以前这活都是齐殊越的。齐殊越总是选得很认真，但叶随空一问，得到的答案就是“随缘”。
“这套陶瓷的不错诶……”
不知什么时候，有两个人走到杯具这边，其中一位对另一位说话，声音清脆婉转，话中带笑，细细听来竟有些熟悉。叶随空下意识往旁边看，吃了一惊——他上辈子就认识。
其中那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是他同学，名字叫陈相蕴。
叶随空的同学曾经这样描述过陈相蕴：不爱理人，不爱说话，不爱参加集体活动，爱冷脸，爱学习，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上辈子的叶随空无论怎么学，都撼动不了她第一的位置——他只有当老二的份。
出于对学霸的敬仰与对进步的渴望，他经常吭哧吭哧地跑去陈相蕴那儿讨教题目。陈相蕴也并非像同学说得那样不爱理人，她只是话少而已。她习惯把重要的步骤简明地列在草稿上，再口头给你快速过一遍，就埋头干自己的事去了。
叶随空总算明白“不爱理人”是怎么传出来的，不过他觉得，可能陈相蕴更愿意专注于自己的事。这位学霸确实高冷到让他有些忐忑，以至于他其实没看懂学霸写的步骤，也不敢问第二遍，只能夹着尾巴去和数学老师讨论。
不敢问第二遍是一回事，问其他题目又是一回事，问得多了，叶随空碰到她也会打个招呼，算个点头之交。
而另一位……戴了一个白色的口罩，身高比陈相蕴高，头发也比陈相蕴长。这样看来，不同之处很多，但叶随空就是觉得两人莫名地相像。
特别是两个人今天都穿了长度相近的浅色裙子，给他一种双胞胎的感觉。
陈相蕴还有个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
齐殊越发觉叶随空正往旁边看，也顺着目光看过去，没想到看到一对很相像的女孩，想了想，还是问叶随空：“你认识？”
“嗯……我高中同学。”
叶随空想打个招呼，没想到对面先过来了。
高个子的女孩听见这边的对话，视线一转，与叶随空对视上，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径直走过来，淡淡开口：“选左边那个吧。”
甚至连音色也很像。叶随空想着，顺手想拿过齐殊越左手上的杯子。
“啊？为什么选左边的？”齐殊越冷不丁出声，语气中带着点疑惑。
叶随空听到这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悄悄地把爪子拿开。
“左边那个颜色更匀。”女孩的语气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叶随空也疑惑：“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姐姐是学美术的，对颜色比较敏锐。”陈相蕴站在女孩前，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叶随空，这是你哥吗？”
虽然叶随空很想说是，他就是我哥，但他忍住了，悻悻回答：“我邻居。”
没想到陈相蕴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不过她姐姐显然没陈相蕴本人那么高冷。
从叶随空的角度，可以看见那女孩忍不住笑了，即使她带了口罩，但还是可以明显地看到弯弯的眼睛。
“好啦。”女孩拍拍陈相蕴的肩膀，转而自我介绍：“我叫陈相鸣。”
对面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打得措手不及。
叶随空暗想，没想到陈相蕴这么高冷一人，亲姐姐居然是个自来熟！
齐殊越懵了一瞬，没想到对面居然开始自报家门，于是也跟着介绍道：“我叫齐殊越，”
气氛陷入尴尬之中。
陈相蕴貌似也没想到陈相鸣会来这一出，脸上的疑惑藏不住。
陈相鸣目光在对面两人间打转，摘下口罩，施以微笑：“我知道，听爸爸妈妈说，你们刚搬来容平。”
口罩下的脸与陈相蕴极为相似，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陈相鸣这话说得让叶随空和齐殊越都一头雾水。
叶随空凭着上辈子的记忆，只知道孟真和叶立与陈家夫妻最多不过是参加同一场高考动员大会的关系，但现在听陈相鸣这样一说，他们可能之前就认识。
齐殊越则完全不知道什么认识不认识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什么话，只好说：“原来和爸妈认识啊，以后可以一起聚聚。”
陈相鸣还是笑着，只说：“是啊。”
陈相蕴有些气愤陈相鸣好像把她遗忘了，扯扯她的衣服，意思是“赶紧走吧”。
陈相鸣正在欣赏一个茶色瓷盘，忽然间瞥了眼叶随空说：“马上要出高考成绩了。”
实在是有些突然，叶随空被这一眼吓一跳，心想差点忘了高考这事。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接这句话，陈相鸣又说：“希望都能得高分——相蕴，你看这个盘子，茶绿色的，是不是特别好看，我们也买了吧，然后去超市。”
陈相蕴和她姐姐心有灵犀，说了句下次见，就拉着陈相鸣走了。
留下叶随空和齐殊越在这无厘头的、谜一样的对话中两脸茫然。
叶随空眼皮直跳，搞得他不停眨眼，还不忘问齐殊越：“我们在干什么。”
齐殊越嘴角抽了抽，最后说：“买右边那个杯子吧，然后去结账。”
……
叶随空瞅了一眼他。
齐殊越面不改色地说：“颜色不匀才特别。”
到最后，齐殊越也只带走了几套餐具，根本用不着配送服务。
叶随空琢磨着开口：“殊越哥，你要回家了吗？”
齐殊越瞥了一眼叶随空：“爸妈这段时间很忙，家里都没人，我随便逛逛，然后就在这吃饭。”
出于礼貌，又加了一句：“要不要一起？”
叶随空当然要，激动地说：“我知道一家巨好吃的店！”
“老板是哪人？”
“……”
叶随空听出了一丝调侃，十分不要脸：“不知道！但这家小炒店，随便一个菜都很好吃！”
齐殊越跟着叶随空出了商场，过了天桥，来到一条街上，然后钻进巷子里。
他本来要再去别的店逛逛，但叶随空义正言辞地说那家店非常火爆，现在去刚好。
于是两个人坐在店里，辣红了脸的叶随空招呼老板再要一大瓶可乐。
“再加瓶牛奶！”齐殊越补充。
“天哪，这个牛蛙怎么这么辣啊！简直辣得我神经疼。”叶随空灌了一杯可乐。
“谁让你一边觉得辣一边还吃。牛奶解辣，喝牛奶。你之前没吃过吗？”齐殊越只吃了几口，因此躲过一劫。。
“之前——嘶哈——没吃过这道菜，能帮我添碗米饭吗？”叶随空手忙脚乱地开牛奶。
齐殊越看叶随空被辣得有些可怜，就帮他添饭了。
“眼泪都出来了，纸巾——”他把纸巾丢给叶随空。
叶随空平复了一些：“好不容易敢尝试一下牛蛙，结果这辣椒放得，和整人一样。”
“……你第一次吃啊。”
“对啊，之前觉得它有些许吓人。”
“吓人？”
“小时候和邻居家那个哥哥一起下乡摘覆盆子，摘得很认真的时候，突然跳出来一只青蛙，长得好丑，吓我一跳。”
“好丑。”齐殊越听了忍不住捂嘴笑，“没想到你还是个‘外貌协会’。”
“我不是啊！但是那个青蛙长得实在是奇形怪状，猛地窜出来，用眼睛瞪着我，还呱呱叫，吓得我都一屁股坐地上了——哎你别笑。”
这个描述更好笑了，齐殊越笑得停不下来，只能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不过这两个还是有点区别的吧……”
“都是蛙，对我来说没差。”
“那你觉得这个蛙好吃吗？”
“呃……口感挺好的，其他的……辣忘了。”
听到这个描述也很好笑，齐殊越饭都忘了吃。
叶随空真的很久没见过这样笑起来的齐殊越了，舍不得移眼。
齐殊越发现叶随空那很有存在感的目光，以为是自己笑得太过分，转移注意力一般，给叶随空夹了鱼肉：“吃鱼，这个鱼也特别好吃。”
叶随空这才回神，想到齐殊越好好地坐在他身边，心中就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复杂，但确确实实地把他焦躁不安的心安抚下来了。
是什么呢？他不知道，也许是他们之间一种神奇的魔力吧。
2025.6.30凌晨一点，我不会再修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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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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