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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缘起

一天,江望舒同往常一般奉命进宫拜见皇后,汇报三殿下近日学习成果。

结束后恰逢天降大雨,今日衣衫有些单薄,不由得裹紧了衣袖,肩膀和指尖略微发抖,她挟携着一身寒意,紧随着前面带路的宫人出宫。

从御花园的长廊走到勤政殿前的长廊时,内侍和她说:“江小姐,雨太大了,您在此地暂候,奴才去取把伞来。”

“好的,多谢公公了。”

望着内侍远去的背影,困在廊中无所事事的她,就坐在了长廊边,雨丝从指尖溜走,捉摸不透它的踪迹,看着密雨潺潺,庭中的花朵被雨打风吹去,不由得产生了惜花之情,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了雾。

朦胧的雾气间,似乎有一个人影,朦胧的、白色的。好奇心起,想要凑近看看那人是谁?心中此时有千般疑问。

这时,正好去取伞的内侍回来了。

“江小姐,伞给您拿来了。”

“嗯,好的。”顿了顿犹疑地开口,“小公公,那人是谁?为何在雨中?”

内侍没有思索,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就回答道:

“江小姐,这件事奴才劝您不要插手了,以免惹祸上身。”

江望舒素誉盛名,待人谦和有礼,对待下人也没有架子,所以人们都挺喜欢她的。

她知道这个内侍对她是好意提醒,往日她早就懂得话里的意思不再过问,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她真的对那个人很在意。

“公公,你走吧,伞留给我就行了。”

将伞递给她,她却撑开伞径直走入雨中,没有一丝犹豫。

内侍看懂了她的意思,想要劝说。

“江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没事,我就是挺在意的,你先走吧,若出了事问起来就说不知道,毕竟我已经叫你走了不是?”回以一个温暖的笑容。

内侍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叹了口气还是走了。

宫里的人情味越来越少了,人人都独善其身,乐于看别人的笑话,渐渐地忘记了还有这种善良。

可是帮助他人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还会有人愿意这么做吗?

她撑着伞走向那个人影,是一个身姿挺拔的背影,是个男子?

他跪在殿前,她从回廊经过尚且感到寒冷,况且是在雨中呢?按理说宫里的事她一个外人就不应该管,可是不知为何,对于这件事她有着自己的执拗。

她很少这么在意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心里隐隐萌生出一个莫名的想法——她不这么做她会后悔。

宫墙旁的红叶不甘不愿地被大雨从枝头打落到大雨滂沱中,青石的深洼中,浮浮沉沉,缓缓从容的脚步声与急促嘈杂的雨声形成对比,地面溅起的水花泼洒在她的绣花鞋上,乳白似月光的裙摆轻盈荡漾在雨中,像一朵盛开在沼泽泥潭的夜昙,青丝垂挂在两侧,她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花,明知危险,却偏深陷他这个泥潭中。

大雨中,眼前朦胧一片,忽觉雨停了,他恍惚了一会才意识到是有人给他撑伞,抬头望去,双目久经雨水,早已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身型绰约,应该是个女子,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开口问:“姑娘,你为何?”

萧容屿对女子的样貌一向不看重,可在此时此刻却很想看清她的脸,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抹白色,是一块玉佩,似乎是昙花样式的。

“嘘——很累了吧?就别说话了,听着,我不管你是谁,我想要帮你就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无关他人,帮你仅仅只是因为我一时的怜悯之心,没有其他别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跪在着,你若一心求死,我绝不拦着你,但你也看到了,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地方,你得努力让自己活下去才有足够的话语权,你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萧容屿收回了原本要说的话,点了点头:

“嗯。”

这一番话,让萧容屿想起了一件他快忘的事,一个他再也不想见的人。

当时的他会很感激,会放在心里,现在的他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他逐渐意识到了这种话虽然听上去是关心他,可是一点都不了解他的处境,说这种风凉话有什么用?

他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就算是别人的好意,他也不肯接受。

在冰寒刺骨的雨中,他的身体是捂不暖的冷。

虽然看不清她的样貌,但他已经不在意了,这世界上那么多萍水相逢的人,她只会是其中一个过客罢了。

虽然她帮助了自己,可是估计是个不知世故的大小姐,她或许只是一时热心肠,和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路人?

面对自己这样的人,应该避的远远的才对,以免惹祸上身。

想了许多,或许是时间太久,意识有些涣散,连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眼前渐黑,头一歪地倒在了地上。

“喂......你怎么了,醒醒。”江望舒俯下身摇他,小声说,见他没有反应,一时间有些慌张。

围观的宫人没有一个上前帮忙,她第一次那么深切地感受到了皇宫是如此的冰冷。

迫不得已,“你等着我,我去找人。”江望舒奔走在长廊,裙角已经被雨水浸湿,额前的刘海也湿湿的粘在脸上,有些狼狈。

终于拉来一个路过的宫女,让她去请太医,那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请来了太医,也许是见事情闹大了,后面来了几个内侍将他围了起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着那些人远去,发愣了一会儿,有缘的话会再见的,江望舒是这么想的。

她撑着油纸伞,独自走到宫门口,坐上本该早就坐上的马车,侍女吟月见自家小姐身上多处都被雨淋湿了,连忙用手帕擦拭,

“小姐怎么今日这么迟,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的,不过是雨大走得慢了些。”

夜晚,吟月要为江望舒拆卸发饰时,见自己小姐在愣神,忍不住问了: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连我刚刚叫你都没应。”

“没什么,只是疑惑一件事,不过我已经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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