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你也知道我不在乎人的死活。”
“我在乎的是，你为什么要对伍悟，伍肆，伍弎，伍尔，伍伊他们出手。”
伍祈也压不住情绪，他从未对自己这位“娇弱”的妹妹大声说过一句话，可现在几乎是咆哮着说出来的。
“那你把我交给异闻怪谈局那只妖灵的叛徒，那只死猫妖啊。”
“他身边那个死道士神通广大，说不定大发慈悲就能扭转乾坤了呢?”
“哥哥，我们现在不应该，把能做的事情做了，尽量去弥补错误吗?”
“只要，再多有几颗人心，哥哥，你相信我，一切都会变好的。”
“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
伍柳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癫狂，从以前的温文尔雅变得暴怒癫狂。
“……”
伍祈沉默了，他并没有对人类有好感，相反他甚至厌恶人类。
可他们毕竟出自人类之手，纵使后面集了天地之灵气化作了妖灵，隐于尘世或是融入浮世，总要选一个。
“伍柳，你告诉我的方法，是从哪学来的。”
“你是半年前告诉我可以用这个办法来让一直不能化成妖形的他们来幻化妖形。”
“这个法子，到底是谁教你的。”
伍祈冷静了下来，与其歇斯底里，倒不如冷静分析，谁才是让伍柳，谁才是让他们现如今沦落如如今的模样。
“对不起哥哥，我不能说……”
“我如果说了，我们都得死……”
伍柳突然之间又安静了下来，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现在再想合上，就已经很困难了……
“我知道了。”
“我会尽我所知晓的一切去补救。”
“伍悟他们……”
伍祈和伍柳已经相处相生了一两百年，对于对方来说，就算对方什么也不说，也能心领神会。
伍柳瞒不了伍祈什么，唯一骗伍祈的那一次，也就维持了小半年便被戳破。
“哥哥，伍悟他们，其实并不是被所谓献祭了。”
“只是与我，共生了……”
“我自私的把我的妖力于他们的妖力与灵力链接在了一起，我于他们，他们于我，即是一体……”
伍柳不再隐瞒，她知晓现在的情形，最好的情况就是把一切都全盘托出，交于命运审判。
“所以我才以一切不择手段的想法去提升修为，去拼那一切微弱的希望。”
“或许真的是被迷住了双眼了吧。”
伍柳淡淡的说道，她看向周围逼仄混乱的一切，这些真的是他们这些年想要得到的，想为之努力的一切吗?
“哥哥，杀了我，一切或许，还能回到一切之初。”
“当我赎罪，也当我被蛊惑后所要付出的代价。”
“让一切终结在一切还没有更糟之前。”
伍柳闭上了眼睛，等待属于她死亡审判的降临。
在她的臆想中，她会被无数瓦砾彻底分解，回到原先本也是一堆瓦砾的的最初。
可是少女的幻想并没有到来，她相伴了数百载的亲人并没有像她的“心魔”一般放弃她，而只是眼神坚定的说道。
“一定可以的。”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明明伍祈自己也还是少年的年纪，也还是应该放声欢笑的年纪，却总是一次次的挡在了伍柳他们面前。
是因为责任吗？
明明大家只是早一些年被制造出来，晚一些年被涂上色彩。
年纪都大差不差的，只是机遇的问题……
伍柳的双眼溢出了泪，那是她很少流露出的情感。
她觉得，她应该学会绝情，才能在这个无端残酷的世界中生存下来。
她把周围的很多人，都不过当做了利用的工具，只是当真心的来临时，才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而另一边，东司城静安区的一处商业街内。
游离的悬浮路灯照着不会陷入漆黑的夜，街边还保留着各类摊贩，留着烟火人间的气息。
“逛了那么久，陈老板？你是来逛街的，还是来吃饭的啊。”
李肆枫有些哭笑不得，他手中提着的小吃只增不减，却未曾看见陈星易吃下一口。
“慌什么，再陪我逛会。”
“我在星逢都快发霉了，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出趟远门看看外面日新月异成什么样子了。”
“还是，我养的家养猫妖肚子在咕咕叫啊？”
陈星易突然凑了上去，李肆枫有些措不及防的看着这张俊美暇丽的脸庞在自己面前放大，而后一惊，差点把手中提着的炸串给弄翻到了地上。
“不逗你了。”
“去这家吧，看起来挺好吃的。”
陈星易突然笑出声，而后自顾自的走进了一家招牌上写着特色是蒸鱼的店面。
李肆枫无奈，只能跟了进去，走进去之前还有报复意味的狠狠咬了一口自己左手提着的那袋炸串里的一豆腐鱼丸。
“您好，几位啊。”
这家名叫二鱼的鱼庄的招待员看见一身国风打扮的陈星易走进店门，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什么探店博主，贴着一副笑颜就迎了上去。
“两位，需要叫号排队吗？”
“我看你们家人挺多的。”
陈星易淡淡的说道，而后看了一眼慢悠悠跟上来的李肆枫。
“不用不用，我们家现在可能是这条街人最多的店了，这不是静安区最近闹妖怪嘛，最近都没几个人愿意出来吃饭了，也就是我们家味道在这。”
招待员看着面前的银发新中式帅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眼花，他身边什么时候又多一位潮男了，那黑白黄的挑染和那潮流穿搭。
嗯，他们一定是博主，不是探店博主就是情侣博主。
“这样，窗边还有一个四人小桌，两位去坐那怎么样？”
招待员把李肆枫和陈星易安排好座位后就又跑去门口接待下一批来的客人们了，走的时候给陈星易他们留了一个点菜的平板。
“要吃什么？”
陈星易拿过了平板，自然的滑动了起来。
“点个招牌菜，先把你一路买的这些解决了才是要事吧。”
李肆枫似乎还有一些一路上被使唤的怨气，他把这一路上提着的那一袋炸串，滚雪球，关东煮，钵钵鸡，桂花糕全都一箩筐的放到了桌上。
这番动静引得其他桌的客人都不由得把目光往他们这桌看。
“行了行了，这些东西收起来，又不止我们两个人吃，等会还有客人呢。”
“现在是我们两人的独处时光，李局长确定不好好珍惜吗？”
陈星易突然投向给了李肆枫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可没办法，他李肆枫总会败在陈星易的一个个眼神里，即使不知晓其中意图。
“我点好了，我要吃甜口的，诺，你自己点你想吃的吧，我付钱。 ”
陈星易在平板上划拉了几下，下单了一个柠檬蒸鱼之后把平板递给了李肆枫。
而李肆枫倒也没有在点菜这件事上多做踌躇，也是在平板上划拉了几下就把平板放置在了原先的位置上。
菜点完了，但有一件事李肆枫很好奇，正好乘着上菜的空隙，可以问问陈星易。
“陈老板，你说的客人是指？”
周围的人流熙熙攘攘，上菜的，传菜的，李肆枫的声音似乎被淹没在了人流之中，可还是被陈星易给捕捉到了。
陈星易懒懒的说道：“是我们两个人都认识的老相识。”
“正好，他最近也在东司城。”
“陈老板是指……”
“朱城主？？？？”
“不是？？？”
“说好的一城之主非要事不能出所守之城领地呢？？？”
李肆枫还是有些震惊，这小瓶妖所闹出的幺蛾子完全不至于惊出一城之主的地步啊……
“不是这小瓶妖的事情。”
“不过也和这小瓶妖有些关联。”
“这小瓶妖撑死也就是个B级妖灵，他们能一次性闹出十多条人命……”
“呀，菜来了吃完再接着说。”
陈星易看着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两条鱼，突然卖起了关子。
“你们算命的都喜欢把话不一次性说完的吗……”
李肆枫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眼神之主的光可是一点也骗不了人。
毕竟，李肆枫虽然挂着异闻怪谈局局长的名头，实际上还是一只猫妖啊！！！
窗外的悬浮环游灯还在游荡着，一盏盏似乎不会熄灭。
而窗内不断冒出的白色热腾的气息，昭示着暂时的平静。
一时平静，一时安宁。
陈星易看着身边假装着斯文却恨不得抱着一条鱼啃得李肆枫，不知何时思绪飘到了很久之前。
“阿易，我不要忘了你。”
“阿易，我喜欢你，我心悦你。”
“阿易，我是因你才成的妖，为何你说我们这可以长情的相守，会是一种诅咒呢？”
那是一个冬至，陈星易穿着古朴的道袍，守在一木屋旁，看着面前冻的满脸通红的少年。
而他，又是何时陷进去的呢？
而他，又是再第几个轮回时，开始对这一篇篇动人的情言开始情不自禁的靠近的呢？
又是何时，自己会因为自己不相信的永恒而一次次飞蛾扑火的呢……
不重要了，至少，现在他养的那只三花猫，依旧在自己的身旁，依旧不改习性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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