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雾洒进卧室时,程真已经穿戴整齐站在窗前。他穿着一件浅蓝色亚麻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海风的气息似乎已经透过紧闭的窗户渗了进来。
“天气很好。”他拉开窗帘,阳光瞬间充满房间,“记得带上你那顶草帽,海边阳光很烈。”
我坐在床边,看着程真蹲下来为我穿上凉鞋。他的手指轻轻握住我的脚踝,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玻璃艺术品。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个虔诚的信徒。
“我自己来。”我缩了缩脚,却被他握得更紧。
“让我照顾你。”他仰起脸微笑,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就今天,好吗?”
车库里的越野车已经装好了野餐篮和沙滩巾。
程真细心地调整了副驾驶的座椅角度,又在我膝盖上盖了条薄毯。“空调温度合适吗?”他俯身过来系安全带时,身上带着淡淡的柑橘古龙水香气。
车子驶出城区,窗外的景色逐渐从钢筋水泥变成了开阔的田野。
程真打开音乐,是我喜欢的钢琴曲专辑。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打着拍子,时不时侧头看我一眼,眼神温柔得令人心碎。
“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海边吗?”他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怀念,“你在沙滩上写新书构思,结果涨潮把笔记全冲走了。”
我怔了怔。这段记忆很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我记得海水的气息,记得脚底沙粒的触感,但就是想不起当时程真的样子。
“你当时气得直跺脚。”程真轻笑出声,“后来我在民宿熬夜帮你重新整理了大纲。”
这段细节我完全没有印象。
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程真似乎注意到我的异样,伸手覆上我的手背。
“别紧张,今天不会让你工作。”他的拇指轻轻摩挲我的指节,“就单纯享受阳光和大海。”
两小时后,蔚蓝的海平面出现在视野尽头。
程真选的是一处僻静的海湾,白色的沙滩上几乎看不到其他游客。他熟练地支起遮阳伞,铺好野餐垫,从保温箱里取出冰镇柠檬水和三明治。
“尝尝这个。”他递给我一个保鲜盒,“你最喜欢的龙虾沙拉。”
海风掀起他的衣角,阳光在他发梢跳跃。
这一刻的程真美好得像杂志上的模特,与那个深夜在笔记本上写满疯狂字句的男人判若两人。
我接过食物,机械地咀嚼着。
咸湿的海风裹挟着程真身上的香水味钻入鼻腔,莫名让人想起那个上锁的装饰柜里的气味——防腐剂与海水诡异的混合。
“想散步吗?”程真收拾完餐盒,向我伸出手。
我们沿着海岸线慢慢走着,潮水时不时涌上来亲吻脚踝。程真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贝壳。
“给你的。”他将贝壳放在我掌心,“像不像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捡的那个?”
贝壳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内壁是淡淡的粉色。
我盯着它看了很久,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刺穿太阳穴——记忆中程真递给我的明明是白色的贝壳,上面有天然的螺旋纹路。
“怎么了?”程真凑近,海风掀起他的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抓痕——不是我留下的。
“头疼。”我勉强笑笑,将贝壳塞进口袋,“可能晒太久了。”
回程时,夕阳将海面染成金色。
程真开着车,哼着早上那首钢琴曲的旋律。我假装睡着,头靠着车窗,思绪却飘回了那个装饰柜里的黄色雨衣碎片。
当车子驶入一条陌生的沿海公路时,我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这条路通向陆教授提到的废弃工厂区。程真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的节奏变得急促,眼神不时瞥向后视镜。
“我们这是去哪?”我装作刚醒来的样子问道。
“绕点远路。”程真的声音异常轻快,“想带你看日落。”
车子拐进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远处隐约可见一座灰色建筑的轮廓。
就在我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时,程真突然调转车头,驶向相反的方向。
“算了。”他自言自语道,“今天太晚了。”
夜幕完全降临时,我们回到了那座精致的囚笼。
程真停好车,绕到副驾驶为我开门。月光下,他的笑容温柔依旧,却让我想起搁浅在沙滩上的水母——美丽而致命。
“今天开心吗?”他轻声问,手指拂去我发间的沙粒。
我点点头,强忍住颤抖。程真满意地笑了,牵着我走进屋子。
在他转身开灯的瞬间,我看到门廊镜子里反射出的自己——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眼里却盛满恐惧。
而程真口袋边缘露出的一角黄色布料,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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