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眼睁睁的看着你犯下大错吗？”善水的眼神也很冷，分毫不让，“难道你让我和小妹眼睁睁的看着你吞噬其他众灵？！”
她的声音弱下来，放软了，柔声劝道，“——姐姐，天父地母孕育我等统领世间万物，……可从来没有赋予我们猎杀同类的权力。”
李婵娟赶忙小声帮腔，“对，大姐，你快把那群家伙吐出来！咱们可以用别的办法惩罚他们，你可不能吃啊！真的吃掉他们一定会出大事的！”
冷静下来息壤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吞噬那群讨厌鬼，但扭头一看天上的红雨还在淅淅沥沥哗哗啦啦，强烈的愤怒与不甘化作屈辱让她难以低头，“哼！有什么不能吃的？！反正不过是一群注定被取代的失败品罢了！”
善水大喊一声，“大姐！”
息壤自知失言，默默闭嘴了，可头一扭，俏颜冷若冰霜，还是不愿就这么把那群家伙放出来。
黄黑色的灵力从她脚下蔓延，如一层薄薄的胎膜覆盖向整片黑土地。但那血雨无比诡异，居然如同点点火星一般在地膜上灼烧腐蚀出痕迹。
她只能继续投入灵力支出，加厚地膜，修补漏洞。
李婵娟摇了摇她的胳膊，小声劝道，“姐姐～我们可以收服他们，奴役他们，对他们做任何想做的事，但真的不能杀啊。为了这群犯贱的家伙沾染戮杀同族的罪孽，实在不值当啊。”
息壤瞪了她一眼，小声呵斥，“你闭嘴！现在好好反省，没你说话的地方！”
李婵娟，“……”
善水道，“你我姐妹平等相交怎么没有她说话的地方？她又有什么需要反省的地方？我觉得她做的很好！”
“你说的很好就是把她带到危险的战场？！你明知道她的天赋使命在哪里！”
“但她确实做到了我都做不到的事、成功止战了不是吗？”善水平静道。
息壤被噎住了，那可不？小妹一入战场，她哪儿还敢开大？可特么的这就是她把小妹丢进战场的理由吗？！
息壤恨恨的盯着她，怒道，“所以你就把她丢了进来？你就没想到万一我收手不及误杀了她？！”
善水冷静的一条条反驳，“第一，小妹有源水护身阴影躲避，你可以说她很脆，但并不好杀。”
“第二，你是身经百战的强者，不可能反应不过来。”
“第三，我也在。”
“第四……”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大姐，你我三权共享，小妹也是这方大地的主人。”
她有权利，有责任——也必须站出来平息事态。
息壤，“……”
息壤沉默。
其实以前遇到事息壤都是冲到最前面的那一个，她也从不觉得作为‘领主’御敌于外、身先士卒有什么不对。但是，那可是小妹啊！
她的天命又不在战场。
李婵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沉默，急忙凑过去抱了抱她，巧笑嫣然讨好道，“就是啊！大姐放心，我可惜命啦！你看我对付厉害一点的异兽都是偷袭，从来不会刚正面——假如真的没有机会又危险的话，我一定会躲在阴影世界不出来的！”
息壤见她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但被触碰逆鳞的暴怒倒是慢慢散了，渐渐冷静下来，她转头盯着还在下的红雨，面沉似水，默然不语。
李婵娟也跟着看了一眼，急忙安慰道，“姐姐放心，在我们过来之前，已经妥善安排家里的民众和牲畜了，就算大地被毒血污染，二姐说多开几场甘霖也没问题。”
息壤嗤笑，“魔兽死亡尚且会留下污染，一位天地之灵的自爆与诅咒，哪有那么容易解决。”
更别说善水刚刚分割了一滴源水，实力大减。
“此事因我等而起，我们兄妹也愿意承担责任，请广袤黑土之女网开一面，放过我的兄弟姐妹们。”有点虚弱的少年音忽然插入，姐妹三人应声看去，只见金光灿灿的大鲤鱼摇摇晃晃的再次飞起来，正向她们这边游动。
李婵娟惊奇，“咦？男孩子？”
她还以为天地之灵全是雌的呢。
黄金鲤沉默了下，默默飞过来，在三人面前飞低了些，谦卑道，“多谢几位的手下留情与出手搭救。”
“哼。”息壤毫不客气的一脚再次踢开祂，冷酷道，“少来攀关系！我可还没说放过你们呢！一边待着去，你们的账，等会儿再算！”
黄金鲤默不作声一边呆着去了，他找到苟延残喘的鳌龟，轻轻的落在他的甲壳上，金色的光晕从他身上扩散开，温暖的笼罩住了自己重伤的兄弟。
鳌龟睁开眼睛，苦笑了下，低声问，“结束了？”
黄金鲤温柔的说，“对，结束了。”
顿了顿，补充，“我们可以投了。”
鳌龟缓缓地、缓缓地闭上眼睛，喃喃道，“太好了……只可惜了我们的河……”
尾音近乎呢喃无声，谁也不知道祂口中的‘太好了……’究竟指的是什么。
黄金鲤也没有深究追问，祂低声安慰，“先不要放弃希望。我观黑土地的三位女主人并非全然不讲道理，此事未必没有转机。”
鳌龟像是累极了，沉缓的呼吸着，没有回答。
黄金鲤也不再吭声，祂抬起头，仰望着上方那团大雨滂沱的红云，默然无语。
事前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甚至有一位兄弟因此陨落。
或者说，再此之前，祂就没想过众灵相残会有一方陨落的时候。
［死亡］这一概念，本是不存在于众灵身上的。
祂茫然极了。
该怪黑土残暴吗？可是他们主动上门挑衅的，而蛙蛙也是自杀……这似乎也怪不到人家。
祂盯着赤血蛙的‘残躯’，漫无目的的回想起事前鳌龟说的‘大凶’，小金鱼的劝阻，脑海里渐渐浮现了一个念头，‘涡流……你可真该死啊。’
‘蛙蛙都已经死了，你这罪魁祸首……又岂能活着？’
正沉思之际，忽然听到有人大喊，“喂！那边的胖鲤鱼！”
黄金鲤转身，看到黑土三姐妹中那最小的那位在向自己招手，“——你过来！”
一边喊一边蹦蹦跳跳。
祂迟疑的看了眼还在接受治疗的兄弟，可兄弟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顶多就是自己恢复好的慢，得罪了那三位女神可就不一定了。
于是黄金鲤飞起来，只留下一团力量护着兄弟，向那三位女神游去，“什么事？”
语气温和平淡，空灵灵的颇为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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