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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不做任何的附庸

第一场单人戏结束后,迟尽去换衣服,也趁着这个间隙休息了一会,主要是切换情绪。

下一场和寇景的对手戏,是唐秋和周逢宥的分别戏,也是这部剧的大结尾。

这两场戏的情绪底色都是悲伤低落的,可又大不相同。

迟尽急需从上一场戏的状态中抽离,并快速进入和周逢宥分别时的状态,还要演绎出两者细微的差别,这两场戏挨的太紧,跨度又太大,无疑是个挑战。

迟尽换好衣服,化妆师来给他补妆并调整,迟尽闭着眼深呼吸,在脑中回忆台词并搭建出一个简单的画面雏形。

包宝拿来一个挂脖小风扇挂到他脖子上,燥热感消减了大半,覃晴在一旁递上剧本,“给,再看看吧。”

迟尽睁开眼,“寇老师呢?”

“在沙滩上呢。”

迟尽拿过剧本,“我去找他对对戏。”

临近中午,太阳越发毒辣,连脖子上的小风扇都很难发挥作用了,迟尽刚走出来就觉得身上每一寸挨到阳光的地方都烫的让人抓心挠肝,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远处的寇景站着,一只手里拿着剧本,另一只手拿着防晒喷雾对着自己狂喷,一旁的助理帮他撑着伞遮阳,难免被波及到。

包宝拿着伞跑出来罩到迟尽头顶,“太阳很毒,你别晒着了。”

迟尽在伞的保护下走到寇景面前,笑了一下,说:“寇老师,我来找你对戏。”

寇景闭着眼,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停下了防晒喷雾炮弹的发射,看见是迟尽,说:“行啊。”

寇景对戏的时候不习惯身边围着太多人,于是他的助理听见之后就将手里的伞递给他,很自觉地退到几米之外,包宝愣了一下,眼神询问迟尽,迟尽点了下头,包宝才将伞递给他,自己也退到寇景助理旁边去了。

迟尽一手撑伞,扫了眼剧本,说出了第一句台词,寇景合上剧本,很自然的和他对话,还临时发挥了一些动作,第一遍很顺利的对了下来,寇景打开剧本检查自己刚才有没有出错的地方,随口问道:“感觉怎么样?”

迟尽很诚恳的回道:“寇老师很专业。”

寇景:“净说些空话。”

迟尽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他真没想到寇景会这么直接。

寇景后知后觉的顿了一下,开始找补:“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啊。”

迟尽摇了摇头,想到早上的事,扫了眼四周才开口:“今天早上,谢谢你帮我解围。”

寇景歪了下头,似乎是在回忆,意识到迟尽说的是那件事,恍然大悟:“那个啊,我没有替你解围,我当时以为你和易哥都要请,我还说呢,什么好日子两个人都抢着请客。”

迟尽“啊”了一声,皱了下眉:“易哥?”

“聊什么呢?”

迟尽应声回头,看见已经走到自己身后的乔知客,规规矩矩的打招呼:“乔编好。”

寇景则很亲昵的喊道:“朝朝哥。”

乔知客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对着迟尽说:“不用太拘束。”

“聊什么呢?”乔知客又问了一遍,“在对戏?”

寇景:“嗯,刚对了一遍。”

乔知客说:“我来看看。”

寇景:“行啊,毕竟当事人比较有话语权嘛。”

迟尽目瞪口呆,虽然外界早有传闻《春海的常客》原型就是齐春和乔知客,但大多都只是猜测,就算信了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更何况是当着正主的面。

迟尽又很小心地看了一眼寇景,想到寇景刚出道就能接到齐春和乔知客的戏,再结合这一言一语间,真是关系匪浅,或者说,这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啊。

但比起这些,迟尽对刚才那句亲昵的称呼更感兴趣。

乔知客看见迟尽的小眼神,说:“有什么想问的?”

迟尽吓得眼珠子都不敢动了,干巴巴的:“没有。”

乔知客没说话,就盯着他。

迟尽抿了抿嘴,说:“乔编和寇老师关系好像很好啊?”

乔知客:“嗯,毕竟之前就有合作。”

寇景:“这也太官方了。”

“你让人家问,问了又不说实话。”

“你这个人,讲话总是肆无忌惮的。” 乔知客叹了口气,说:“因为我们是老朋友,很早之前就在国外认识了。”

迟尽点了点头,不打算再开口,结果眼珠子一转,发现乔知客还盯着他看。

迟尽:“?”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吗?还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

迟尽不自在的摸了下脸,回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乔知客收回目光,“讲戏吧。”

乔知客的话很少,但却有着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效果,“唐秋,想一下你爱的人将离开你,而你和他之间的差距大到让你无力,这一别,也许此生你们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你会是什么感受。”

“周逢宥,你即将离开你爱的人,去到一个陌生遥远的地方,但你早已将他规划到你未来的生活中,但你不确定他是否愿意跟你走,又会是什么表现。”

看着两个低头不语的样子,乔知客又对着迟尽补充道: “在你得知他的想法后,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接受或者庆幸,而是感受到压力,你并不想依靠他,或者依靠任何人,你想靠自己,走到可以和他比肩的位置。”

“我要讲的就这些,剩下的就需要你们代入角色细细体会,你们可以尝试不同的演绎方式,每一段戏无论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每次演绎出来的效果都是不一样的,我很期待你们的表现。”

乔知客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迟尽看着他的背影,明白了唐秋身上的另一层特质,就是隐藏在淡漠表象下的傲气。

在长时间的阳光照射下,迟尽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他调了一下挂脖风扇的方向,看向寇景时欲言又止,周围没有其他人了,包宝他们都站的很远,听话不见他们说话。

迟尽犹豫半晌,还是没忍住失了分寸。

“寇老师,你和易总也很熟?”

寇景挑了下眉,“还可以吧,刚才朝朝哥不是说了,我们都是在国外时候就认识的。”

迟尽愣住了,他想起来易疏确实有一段在国外留学的经历。

原来刚才乔知客说的“我们”,还包括了易疏。

寇景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你和他不也挺熟的?他竟然没跟你提起过?”

迟尽垂下眼,“没有。”

迟尽又笑了笑,“也许是觉得没必要吧,毕竟我们并不是很熟。”

正在迟尽愣神的时候,包宝忽然拍了下他的肩膀,“拍摄要开始了。”

迟尽回过神来,看见寇景的助理已经站到了寇景身旁,重新为他撑起了伞,化妆师也过来帮他调整造型了。

负责迟尽的化妆师也走了过来,“迟老师,最后调整一下,就要开始拍摄了。”

走到已经准备好的拍摄场地后,迟尽不经意间扫过面前的遮阳伞,齐春依旧坐在监视器前,左手边坐着乔知客,右手边却空了。

连椅子都不见了。

迟尽有一瞬间的怔愣。

但很快被寇景打破,“易哥已经走了?”

齐春抬起眼,说:“走了,说是有事。”

寇景问:“他就待这么一小会啊。”

齐春:“术业有专攻懂吗?他待在这又没什么能干的,耗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反正他人也见了,戏也看了,任务完成了。”

齐春坐直身体,对着在场所有人说: “剩下的就看各位了,一起加油,好好干。”

顺了几遍走位之后,再次打板,第一镜开始。

临近开春,阳光和海浪都变得活跃,候鸟展翅滑翔,惊起一朵朵水花,金光落在身上又轻又暖,唐秋和周逢宥并肩站着,面朝春海。

周逢宥抬手遮在眉间,眯着眼瞧远方。

唐秋出神的靠着一次比一次更靠近他的海浪,可无论再近都没有真正的触碰到他,最终依旧会退回到大海里,不见踪迹。

原来大海也会放弃,唐秋默默地想。

周逢宥说:“我下周的飞机。”

唐秋愣了一下,即便这个消息他早就听说了,可因为周逢宥没有亲口告诉他,他就权当是假的。

可现在,不用再欺骗自己,唐秋反而松了口气,“挺好的。”

竟然出乎意料的有些释然,但细细去想,其实早就该这样。

周逢宥问:“来送我吗?”

唐秋:“如果你想的话。”

周逢宥侧过半边身子瞧他,“我当然想。”

“你不来,我身边的座位谁来坐?”

唐秋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他撞进周逢宥的眼睛里,“你说什么?”

周逢宥歪了下头,“没听懂?不应该呀,我们唐大作家。”

唐秋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的语言竟然如此匮乏,他半天都组织不好语言,反而越想越乱。

周逢宥忽然转过身抱住他,“唐秋,和我走吧。”

唐秋呆愣的眨了下眼,“这算什么呢?”

唐秋推开他,在看清他那半边脸上的青紫时,喉咙像被掐住,但他还是涩声说:“我的机票你定了,那去了之后呢,我住在哪里,去哪里上学,还有学费,还是全靠你吗?”

周逢宥:“当然,我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

唐秋却沉默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什么都靠你。”

不能容忍自己沦陷为你的附庸,做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提线木偶。

周逢宥不可置信,他着急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唐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请你尊重我的选择权好吗?”

唐秋轻轻捧住他的脸,眼泛泪光:“我很高兴你计划中的未来里有我,但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自己一步一步走进你的未来,走到你身边。”

唐秋一点点靠近周逢宥,与他的额头贴在一起,“就像现在一样。”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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