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闭着眼睛,一只手枕在脑后,将睡未睡,继续思考怎么处理家里多出来的Omega。
灶台边忽然啪嗒一声,伴随着Omega的惊呼。
她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看向蹲在地上手忙脚乱收拾玻璃碎片的男人。
两只碗都摔成了碎渣。
安映月看到她被吵醒后脸上的阴霾,越发的紧张不安,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栗,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我会很快收拾好的。”
周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安慰自己幸好家里不止有两只碗。
“啊!”
埋头收拾残局的Omega猛地一抖,痛呼一声,紧接着举起了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呆呆看着手上的血。
周渡站起来,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高大的身型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他的头顶。
安映月飞快抬头看她一眼,那张脸逆着光,布满阴影,明明没什么表情,却有种阴森可怖的味道。
他很想要保持镇静,但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埋着脑袋将自己缩成一团。
周渡蹲下来,抓住男人皙白纤瘦的手腕,这一举动让安映月颤抖得更厉害,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对不起。
这个柔弱美丽的Omega又因为恐惧陷入无法沟通的状态,只不过没有像昨晚刚见面时那样挣扎反抗,似乎碍于某种将他重重包围的压迫感,显露出压抑的绝望。
周渡盯着他的手,不知是怎么养的,手腕处的皮肤触感极好,像滑腻温凉的丝绸,手指纤长,指节处泛着薄薄的粉色,细腻柔嫩的皮肤仿佛轻轻吹口气就能破裂,被碎片割出好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和唇色一样鲜艳的血滴落在地面的碎玻璃上。
这伤势实在微不足道,但是出现在这只手上显得格外突兀刺眼,平白有种惹人怜惜的感觉。
周渡稍稍起身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医药箱。
安映月微微睁大眼睛,不知是该惊讶这种人竟然会在家中准备医药箱,还是该惊讶对方居然不是要动怒,而是准备帮他处理伤口。
男人像鲜花一样在精心侍弄中长大,长成不谙世事又赏心悦目的模样,哪里知道在十三区这样的地方生病受伤是家常便饭。
周渡这么惜命,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把医药箱备上了。
她把东西递过去,说:“洗碗不会,给自己处理一下伤口总会吧?”
安映月错愕地抱着那只小医药箱来到桌边坐下,余光瞥见她弯着腰认真收拾地上那堆锋利的碎片,心里闪过古怪的感觉。
手上的血口子很深,消毒时他紧咬着唇,但还是溢出轻吟,不禁倍觉凄凉,从前在帝都星他是多么众星捧月,在父亲的呵护中长大,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现在呢,不仅要面对一个不修边幅脾气古怪的alpha,受了伤更是连一个疗养舱都没有。
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周渡处理好地上的碎片,来到桌边,见他眼睛湿漉漉的,装没看见,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引起他的注意。
在他怯生生抬头看过来时,她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问:“你还有没有什么朋友?”
安映月面露不解。
周渡说:“就是那种可以让你投靠、给你提供庇护所的朋友亲戚之类的。”
安映月为难地摇了摇头,“我被送来这里之前,他们都和我断绝了往来。”
周渡无奈地一摊手,“行吧,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明天还得多买只碗。
她躺回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安映月忍着痛把手指涂好药,警惕地看了看床上的女人,见她确实睡着了,这才缩回那个仍旧放在墙角的透明箱子里。
身下垫着女人的旧衣服,身上穿着女人的旧衬衫,尽管几天几夜都没有睡好觉,安映月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顺风顺水的生活就急转直下。
这一夜无事发生。
周渡第二天清早准点醒来,半闭着眼睛往浴室走。
十三区上空没有恒温层,气温偏高,再加上她易感期快要到了,体温比平常要高,一觉醒来身上出了很多汗,黏糊糊的不舒服。
经过墙角,蜷缩在箱子里的Omega猛然惊醒,噌地坐起来,躲到箱子的另一头,仓皇之间,身上的衬衫窜到腿上,他又慌慌张张拿衣服去遮挡。
周渡扫了一眼男人漂亮柔弱又惊慌防备的样子,冷不丁有种捡了只警惕性太高的小野猫的错觉,发出一声低笑。
安映月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露出玩味神情,惶惑不安地拧着眉头,差点就要再次夺门而逃。
周渡却只是笑了一声就迅速走进浴室,紧接着就传来淋浴的水流声。
冲完澡,周渡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下后脖颈,这是她穿来之后第一次面临易感期的到来,难掩好奇,腺体有些肿胀,从红中泛紫往黑紫色转变,像是皮肤组织下面积了一块没化开的淤血,实在好看不到哪儿去。
幸亏大街上多得是顶着这副模样大摇大摆的alpha,周渡看多了,勉强也就习惯了。
拉开抽屉一看,她才想起来抑制剂用完了,昨晚因为安映月打岔,忘了买新的,于是退而求其次,撕开一张抑制贴,牢牢贴在脖子上。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往上面又多贴了一张,彻底杜绝信息素外泄。
毕竟,从新闻报道来看,alpha在易感期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大庭广众释放信息素诱导Omega发晴造成混乱的例子不计其数。
周渡解决好个人生理问题,拉开浴室的门匆匆走出来。
安映月不知在“猫窝”里捣鼓什么,被开门声吓了一跳,将一只手藏到背后。
周渡将他心虚的神情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地开口:“我要出门了。”
安映月不敢看她的眼睛,手心里紧攥着那片薄薄的钥匙,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鼻尖传来若隐若现的信息素味道,犹如陈年的烈酒,再浓烈一些就能让Omega当场陷入热潮。
安映月意识到这意味着面前的女人处于或即将处于易感期,紧咬嘴唇,脸微微地泛着红。
他是她的Omega,就算她现在就尽情使用他,也不会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要藏好钥匙的想法。
他绝对不可以被这个女人标记,彻底沦为她的所有物。
周渡打量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让他回帝都星,行不通,让他投奔亲友,也行不通,
窗外的密密麻麻的高楼,即便晴天仍然光线昏沉,Omega脖子上的银灰色金属质地项圈反射着幽暗的光,看上去又冷又硬,衬得他那只白皙修长的脖子更加纤弱,好像一只手握住轻轻一用力就能勒断气。
这样细皮嫩肉的Omega,在帝都星的贵族家中兴许能充分发挥花瓶的作用,但在她这破破烂烂的小公寓却有些无处安放。
“你今天可以自由活动,”她沉默半天,终于开口,神色凝重地强调,“但是不要再碰这间屋子里的任何一件易碎品了。”
安映月的手指被裹成蚕茧,昨晚的遭遇历历在目,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周渡摸遍身上口袋,摸出十星币,放在桌上,说:“柜子里只剩一块面包了,饿了的话自己去买点吃的。”
安映月又点了点头,犹豫要不要道谢,周渡已经拿上外套出了门。
他维持原状等待片刻,没见女人返回,继续埋头将解开项圈的钥匙藏好,这才起身从睡觉的箱子里跨出来。
桌上躺着两枚硬币,昨天在外流浪的时候他才知道,只要五星币就能买到一块面包,然而他身无分文,连五星币都拿不出来。
没有遇到周渡,他可能现在还在饿着肚子,也可能早就在外面遭遇不测了。
他望着公寓紧闭的大门,莫名涌现出一丝安全感。
周渡出门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药店,买了抑制剂给自己用上。
由于去药店饶了点路,她只能搭上特快列车前往矿场,扫描端脑付款之后,账户余额还剩四百九十八点星币。
如果昨天没有领到五百星币的薪水,现在她的账户余额应该是零。
贫穷的味道就是这么如影随形。
再一想到晚上还要购买生活物资,明天还要还钱,过几天又要付房租,账户余额马上又要归零,她就感觉这日子是越活越有奔头了。
光是原主欠下的三万星币,凭她目前的收入,就算不吃不喝也要还一年多。
这是穿越吗,这明明就是来渡劫了。
列车暂停了一下,又上来一拨乘客,李燃也在其中。
她看见周渡,将周渡旁边座位上的beta拉开,自己坐了上去。
周渡闻到她一身甜腻的花香,全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没话找话地闲聊:“这是和哪一朵小茉莉花厮混了一晚上?”
李燃彻夜未归,眼熬得猩红,打着哈欠,健硕有力的臂膀随意搭着周渡的肩。
瞥见周渡后脖的抑制贴,女A嗤地一声笑出来:“周渡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以前就算了,现在家里有现成的O,你放着不用,买什么抑制贴?”
周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要是她说“我得尊重人家的意愿”,身边的alpha只会更确定她有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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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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