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如果是劝我送王橘子上学，那便不劳烦你了，等他补习完基础知识，我会送他上学的。”
王非在来的路上已经打过很多腹稿，还没等男人回话，王非继续道：“虽然我只是一个生物老师，但我妈就我一个儿子，家里的厂子营收还算不错，我有能力养活王橘子，我会力所能及提供给他最好的生活。”
白褂子男人“嚯”了一声，喃喃：“还是个厂二代，小橘子不会是为了多花点他的钱才变成人的吧。”
王非疑问：“什么？”
“没什么。”白褂子男人抬手扶着下巴，语气亲昵：“我知道，小橘子跟着你不会受罪，我们大妖精也不是那种喜欢拆散有缘人的坏蛋，只是小橘子是小猫精，年龄又太小，和那些长寿的树精石头精不一样。”
“如果他一直跟着人类生活，寿命只有……”
白褂男人比了个五的手势。
王非心一下沉到谷底，问：“五年？”
“也不至于那么短，小猫的寿命都不止五年呢。”
白褂子男人也没再卖关子，直接道：“是五十年。”
五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比一般小猫长得多，却比人类的寿命短。
“犹豫吧。”男人喝了口咖啡，眉头微微一皱：“这玩意还是喝不惯。”
王非确实很犹豫，五十年，如果王橘子的寿命只有五十年，那他能照看他的小猫一辈子，让他在自己眼皮下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
可五十年又太短，人到五十都还没有退休，可能对动物而言，五十年不算短，但王橘子是他的家人。
小猫从出生起就跟着他生活，对时间也没什么概念，恐怕他说什么小猫不会犹豫就同意。
王非问：“你刚刚的意思是，王橘子如果不和我在一起生活会活得更久？”
男人放下瓷杯，“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小橘子跟着我们妖精一起生活，会有合适的妖精带他修炼，寿命肯定会比跟着人类长。”
“我们这些动物修成的妖精，活着的首要任务就是延长自己的寿命，五十年于我们太短暂，我们妖精好不容易变成人，总要体验体验不同的生活吧。”
王非半响才回：“嗯。”
人类都自古以来就追求长生，妖精如此也不意外。
他接着道：“如果橘子跟着你们，会比和我在一起更好的话，我不会为了私心留下他。”
眯眯眼抬眸。
看，对于人类而言，小妖精也不过是养一段时间的宠物罢了，哪有那么难以割舍。
“想开了就好，我们会好好对小橘子的。”
男人话还没说完，王非却打断：“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记得你们现在是在人类城市生活吧，如果橘子跟着你们生活，请告诉我地址，我会一起搬过去。”
“我自己买房子，不会麻烦你们。”
眯眯眼愣住了。
他这些年接走那么多小妖精，还是第一次有人类会这样说。
对于大多数人类而言，小妖精始终只是动物，或者给一笔钱，或者打打感情牌，要走一只小妖精从来不是难事。
如果都行不通，大不了直接带走，反正大多数小妖精都是被人类主人圈养起来的，除了那个主人，没有人知道小妖精的存在。
可小橘子不一样，他是自由的，甚至还会去上学，眼前这个人甚至在小妖精刚变成人几天就去登记了户口。
人类机关能有这么高的办事效率，怕是花了些功夫。
直接带走肯定行不通。
眯眯眼看了眼王非，王非的目光直直打在他身上。
“小橘子能遇到你这样的主人，运气确实不错。”
眯眯眼妥协了，毕竟如他先前所说，他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拆散小妖精和他的主人，“这件事我得回去和其他妖精商量一下，现在不能给你答复，我们可以加个微信，下次再和你联系。”
“好。”王非掏出手机扫了他的微信，“希望你们能考虑一下这件事情，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还可以签署保密协议，绝不会透露有关你们妖精的事情。”
王非看了眼时间，快下课了，再不回去他家小猫该饿了。
他喝了口咖啡，走出咖啡馆。
见人消失在拐角，赵织瞥了眼旁边角落的三个女孩，道：“人走了，你们不用演了。”
最边上的黑衣女孩把手搭在椅子上，往外看了眼，翘着腿道：“我还以为这人又是之前遇到的那种恶心死宅呢，想把小妖精囚禁起来满足自己的**。
上次我可是冒着被小橘子吃掉的风险跑到他家里打探了情况的，小橘子很自由，变成人后那人也没有什么越矩的行为。”
“你看那小家伙的体积就知道他过得不错。”
棕发女孩调侃，她的本体是鸽子，常常混在城市的鸽子群里打探情况，小橘子化形前她就发现了，还让珀垚去跟踪情况来着，结果忘了小猫天生克制昆虫。
“一口能吃三个我了。”珀垚道。
好地狱。
白羽不厚道地笑了。
旁边一直保持安静的程荣荣也没忍住笑了，“功德减一。”
“不过小妖精能遇到好人就好。”程荣荣道。
王非回家推开门，沙发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凹陷，猫不在。
电视和空调还开着，王橘子应该没出门。
正当王非想进屋看看时，伴随着电视的背景音。
人形态四肢着地的王橘子从屋子里冒出头来。
烫。
王橘子抬起右手和左腿。
很烫。
王橘子抬起左手和右腿。
真的烫。
王橘子以肚皮为支撑翘起四肢。
这又是在演哪一出？
王非鞋也不换了，静静看王橘子表演。
见王非回来了，王橘子更卖力了，异手异脚爬到客厅，道：“我现在正在进行人类四肢控制训练，王非你要来吗？”
“我不来。”王非直接了断地拒绝了王橘子的邀请，并定睛看了看王橘子挂在脖子上的烤馕边儿，问：“你这是地主家的懒儿子，爸爸出门了就啃脖子上的大饼？”
“才不是懒儿子。”王橘子翻身起来，把脖子上的馕转了个圈：“我会自己转圈吃。”
说着，王橘子啃了一口饼边儿，吃得津津有味。
“傻猫，干馕有什么好吃的。”
这一包馕是前几天他妈从新疆寄回来的，专程抽了真空。
可惜王非不喜欢吃这些干巴的东西，连包装袋都没打开。
“不是干馕！”王橘子纠正，一边从后面掰了一小块下来塞给王非，一边说：“是玫瑰馅儿的，很好吃的，你尝尝。”
王非接过，干扁的面饼里有那么一丝馅儿，能尝出味儿吗？
还没等他犹豫，王橘子逮着他的手把那一小块儿馕塞进嘴里。
王非嚼嚼：“是有点甜味儿。”
“我就说吧。”王橘子得意，从后颈又掰了一块儿塞到自己嘴里，嚼嚼嚼道：“馅儿多的中间的都被我吃了，边边馅儿少，但是更脆脆的。”
“所以你是嘴馋又变回人形态了？还蛮聪明嘛。”
他妈说过，小孩就是要经常夸奖才会更加自信。
但他忘了小猫可经不住夸，一夸就跟吹气的气球一样膨胀得没边，欣然接受赞美的同时，还夸张地演讲起来。
“当时墨玉给我打电话，可我的爪子根本没法拉开书包拉链，于是我在心里默念，长手长手。”
“唰——”王橘子猛地跳起来，“我一下就变出手来了，然后整只猫都变成人了，变得比你要迟到的时候跑出去还要快！”
“那很快了。”
王非捧场地鼓掌，然后问：“墨玉和你打电话说什么？”
王橘子这才想起来，他是要在王非回来的第一秒钟就告诉王非的，但刚刚突然忘记了。
王橘子回想道：“墨玉问我今天为什么不去上学，他说他很想我，还说如果我不好好学习，就不能和他一起去友爱高中上学了。”
他也就不能去找高中生早恋了。
“没说什么别的吗？”
王橘子摇头，扯了扯王非的衣角：“我下午还是去上课吧，王非。”
王非捏了捏王橘子的手指头，问：“手不痛了吗？我记得某只小猫说爪缝都被笔压红了，不想去上课来着。”
“还是要去的，不然我就不能去友爱高中了。”
王橘子叹气，没办法，既然他变成了人，就要承受人类得承受的东西。
他也不想像汪恒汪亘那样上十年补习班，这样会显得他很笨哎。
“你要是想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上。”王非摸摸橘子头，“人类都要学习十多年才上高中，你才八个月，没必要那么着急，你的未来会长得让我看不到头，在我有限的人生里，你可以选择任何一种生活方式。”
“王非你说话好难听。”
王橘子掰开王非的手，按在自己手里，生气地咬了一口。
“怎么生气了？”
小猫生气也怪可爱的，拿人类指头当磨牙棒。
“你说话像在道别，难听。”
王橘子虽然是猫，但他都懂的，电视里只有要上战场的人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而且说完这些话后，下一集就会死掉。
王橘子想了想，把手覆到王非手背上。
小猫的体温比人类高一点，但刚刚在地板上爬过的手又带着点地板的凉意。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满脸笑意的王非，道：“王非你不要立旗子，立旗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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