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寨下起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与山雾交叠，将天地染成乳白色，苗寨被笼罩在这片雾气中，像是披着一层薄薄的轻纱 。
陈阁这一夜睡得异常艰难，夜里总是翻来覆去，几乎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席隐的脸，在无数个半梦半醒间，他总是梦见自己的唇在那个意外里贴上了他的脸……
但每每梦到此处，他就会挣扎着清醒过来，这种场景上演一轮又一轮，于是他的眼下进化出两片乌黑月牙，像是被人左右开弓各揍一拳，当他顶着这副模样推开房门时，一抬头与坐在堂里的席隐四目相对。
“……”
一时相顾无言，屋里漾开沉默。
陈阁捏着衣角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时，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他以抬头，席隐正支着下巴正在看着他，瞧他抬头，对他弯了弯眼，只听他说：“我饿了。”
陈阁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好：“啊？”
只见席隐若无其事的说：“你昨天不是说有机会给我做顿饭吗？”
“当然不是！但我现在只会做面。”陈阁抿了抿唇，小声说：“可以吗？”
席隐：“我的荣幸，陈阁，我等很久了。”他的眼睛看着自己，陈阁感觉里面蕴着很深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一双眼，他会觉得吸引好像有点难过，这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半个小时后。
席隐看着陈阁摆在眼前的两碗黑不溜秋的面，他抬头疑惑的看着陈阁，陈阁不禁有些汗流浃背了，他揪着衣角，扭过头错开席隐的视线：“那什么，放酱油的时候不小心拿错成老抽了哈、哈哈。”
陈阁但当时对席隐说自己给他做饭是想等以后学成时为他露一手，没想到现在自己还没拜师就要先露武功。他闭了闭眼，皱着脸想自己怎么连酱油和老抽都能拿错，耳边忽然传来很轻的的食物咀嚼的声音，他倏地一下睁开了双眼，看着正在吃面的席隐，有些忐忑的问：“怎么样？”
“可以。”
陈阁眼睛一亮：“真的！”
他迫不及待地坐到椅子上，对着乌黑的面，满怀起到的夹起一大口送进嘴巴里，刚嚼没两口，脸就皱在一起，紧接着灌了一大口水才勉强咽下嘴里的面。
听见他的动静，席隐掀起薄薄的眼皮，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了？”
陈阁摇头：“……没什么。”好咸！
不仅是咸，这面还奇异的泛着一股苦味，夹杂着酸，在咸味散去后从舌根出向上蔓延开来。陈阁都要怀疑这面到底时不时自己煮的，明明前一次还没有这么让人印象深刻。
陈阁：“真、真的还行吗？”
席隐嘴角含笑：“虽然和预期想到有些不一样，但还行。”
陈阁：“……谢谢。”
“不客气。”
虽然这碗面可能还挺符合席隐的胃口，但陈阁是万万吃不下去的，但倒掉又是在浪费，最后他将面用清水过来一遍，勉强消除那骇人的咸味才作罢，虽然没有办法改变它的颜色，但好歹能入口。
雨还在不停地下，雨珠顺着屋檐滑落击打在在芭蕉叶上，四合院的正堂内浓郁的香雾常年不散，室外还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显得大堂更加潮湿幽暗。
老巴代佝偻着身子站在神龛前，他小心的捧着个乌黑发亮的罐子，罐中时不时传出一阵阵令人牙酸刺耳的摩擦声，他耷拉着眼皮，颤颤巍巍的将罐子放在神龛的案台上。
他已经很老了，花白的头发拢在脑后，脸上薄薄的一层皮松松垮垮的贴在骨头上，像是干枯龟裂的老树皮。书秋这时从外走进来，她的脸绷得很紧，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她从一旁拿了三支香，对着神龛拜了三拜就将手中的香插在了案上的香台上，等香燃尽，老巴代取了些香灰洒进先前的罐里，这期间，书秋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等做完这些，老巴代用一种很沧桑的语气对她说：“什么时候走？”
书秋垂着眼：“不知道。”
老巴代：“以后还回来吗？”
书秋沉默了一会，说：“不了。”
空气忽然静了下来，过了很久很久，她听到声旁传来声音：“知道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书秋站在老巴代身旁，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过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案台上的香不断蜿蜒向上、越升越高。
“这雨好像越下越大了，”陈阁的手探出窗外，雨珠砸在他白嫩的手臂上散成一朵朵透明的小花，再凝成一股股水流顺着他的指尖落下，他觉得有趣，将脸也稍稍往窗外挪了挪，结果一阵风夹着水汽雨丝扑到了他脸上。陈阁收回搭在窗边的手，抽纸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净，还甩了甩额前的湿掉的碎发，笑着对席隐说：“有点凉”。
席隐淡声说：“凉就呆在里面。”
陈阁笑了笑，岔开话题：“我看这雨应该要下很久吧，越来越大了。”
席隐：“会持续五六天。”
“这么久”陈阁有些吃惊的问：“你怎么确定的？这里没有信号，手机也不能用。”
席隐想了想：“天赋。”
陈阁用钦佩的眼神看着他：“好厉害。”
陈阁支着下巴有些累，就趴在桌子上看窗外的烟雨朦胧，看得久了又歪过来看席隐，窗外的光模糊了他的轮廓，像是为他的脸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落在他低头看自己的眼睛里，眼睛像是被春水浸润的桃花般，带着些……温情，陈阁不由轻声说：“席隐，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吗？”
席隐闻言笑了笑，但片刻后轻轻的摇摇头：“没有，至少当着我的面，”他注视着他，一直一句的说：“你是第一个。”
陈阁趴在臂弯里，耳朵有点红，他闷闷的声音传出来：“那看来是我比较有眼光吧。”
接着又叫了一声：“席隐”
“嗯？”
陈阁闭了闭眼，声音带着几分疲倦：“我有点困，昨晚没休息好，先回房间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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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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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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