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深山多雨,陈阁是被清晨雨声吵醒的,不同于以往似雾般的细雨,今天的雨像是云在宣泄情绪般,豆大的雨珠颗颗砸在地上,急雨声似瀑布激流。
陈阁看了看手表,五点,还早。他将被子往头上拉了拉,盖住脑袋,想睡个回笼觉,但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好半响都没抓住困意的尾巴,于是又把脑袋露了出来,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抓了抓被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又下床洗漱了一番,彻底消除睡意后,倒了杯水走到窗边,推开窗页。
虽说夏天五点天可能天边能见一线橙黄,但可能是下雨的缘故,线下天上乌云翻滚,除了窗边两个灯笼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外,再没一丝光亮。暖黄的光源透过灯笼外薄薄的红纸散发着幽幽红光,将屋檐边滑落的雨丝尽数染成血色。
陈阁站在窗边,喝了口端着的凉水,感受到喉咙划过甘凉的液体,不由再次看着窗外感慨:这雨也下得也太大了吧……希望明天不要下雨,或者下小一点,雨太大山路不好走啊……
忽然,一股风自窗口灌入,夹杂着雨丝,呼得窗页都差点撞过来,陈阁不由后退一步,雨丝飞溅到身上,他感到有些凉,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但狂风刮得窗页乱飞,震得窗户吱嘎作响,陈阁怕动静太大吵到席隐,就将窗户合上,毕竟木制楼屋不隔声,动静太大还是会传到隔壁的。
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后,陈阁放空大脑躺在床上,心思转啊转忽然转到了昨夜的梦,陈阁想,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想到梦里那个人对自己的举动,陈阁恨不得将自己发射到月球上去,但都说梦境是人心里的映射,总不会是自己……
不会不会,别想那么多,还好那人没有脸,要是真是现实映射的话,他怕是要把自己埋在土里了……等等!不是说不想的吗!怎么又想了……
“吱嘎——”
推门声打断了陈阁的思绪,他不由坐起身,疑惑难道席隐每天都这么早起床吗?
听着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陈阁下床拉开门,刚一出去就见席隐拿着把伞准备出门,陈阁听着外头狂风似虎啸,有些担心地说:“你现在是要出门吗?外面现在雨太大了,风也大,等小一些再走吧,别淋湿了。”
席隐背对着他,闻言他回头,屋内幽暗昏黑,他听见席隐清冽的声音:“有些重要的事,必须现在过去一趟。”
说完,席隐就准备拉门离开,陈阁连忙出声:“那你今天还回来吗?”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般,陈阁抓了抓衣角:“我应该明天就走了,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见到你。”
在晦暗的环境下,陈阁在影影绰绰间觉得席隐应该是转过身,看向了自己,等了好半晌,才听到席隐的声音:“你要走?”
陈阁摸了摸脑袋:“对啊,来寨子已经好久了,后面还有些事要尽快完成,所以就不久留了。”
“嗯。”
席隐没再多询问些什么,只是丢下这个字就径直离开,和昨晚一样。陈阁被他这一通搞得没脾气了,但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不要回来。
——
门外,席隐撑着把伞走下楼,雨珠砸在伞面,散成股股水流,顺着伞檐连成珠帘。当他踏出门外的那一刻,木楼上挂着的灯笼红光大盛,丛林中传来格外怪异的嘶嘶声,像蛇吐信,似虫暗鸣。
这声响被吵杂的雨声遮掩,听着并不真切,但身形却似黑色的海浪般涌至吸引脚下,虽说乌云压天,外头是很是昏暗看不真切景物,但这滩黑色的浪表面像是覆着层水亮的光泽,几乎无法忽视。
席隐站在原地,任由那层“黑暗”蔓延至脚边,当“黑浪”想要顺着爬上身时,他冷声说:“滚开。”
几乎是在声音落下的那一刻,脚边那层“黑暗”瞬间四分五裂炸裂开来,席隐紧握着伞,指节泛白,他眼底血雾弥散,将碧绿的眼眸遮盖,良久,涌动的心绪才勉强被压下,他看了眼身后的木楼,在暗夜下,声音喑哑:“要加快进度了。”
屋内,陈阁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待席隐离开后,他闲着无聊,回到房间后将点燃油灯,借着昏暗的光他正收拾着行李。
他东西很少,收得很快,而且平时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外,他几乎没拿出过什么东西,三两下就收拾好了。
但这简单的过程中却发生了个小插曲,他发现阿满之前送给自己的香囊破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疯狂啃咬撕扯过,香囊表面的针线支离破碎,里面包着的药草也散得到处都是,他拿着这个浅粉色的香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见此惨象,陈阁立刻想起席隐送给自己的浅绿色香囊,他急忙去赶到床边,发现它正好好的躺在床边的抽屉里,于是松了口气。他香囊揣在口袋里,想着这个可不能再被搞坏了,接着又看着那个支离破碎的香囊,满眼可惜。
今天的雨一直劈里啪啦的下到了傍晚才逐渐转小,天阴沉沉的,外头一片昏暗,只偶尔出现在天边的闪电会打破这个场景,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陈阁坐在客厅里点着一盏油灯,安静的坐在屋内写着今天的日记。他时不时望向窗外,这一天的瓢泼大雨让陈阁担忧明天回程山路的状况。
明明灭灭的灯火照的陈阁眉眼很疲惫,有些犯困,他不由揉了揉眼睛,眼睛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顺后低头一看,便发现自己刚刚的自己开始不由自主地转向狂草,忍不住笑了笑。
片刻后,陈阁决定要好好满足一下自己,他将桌面上的日记本收好,趴在桌面上,将脑袋枕在臂弯里,闭上眼睛伴着雨声入睡,他实在是有点疲惫了,昨夜没睡好,今早又起的太早。
灯光照在他薄薄的眼皮上,满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陈阁才迷迷糊糊的睁眼,像是没睡够般,他又将脸埋进臂弯蹭了蹭。忽然,他听见身旁传来一身很轻的声响,他将头转了个方向,半睁开眼,长睫掩着微光,但他依然看到是席隐,于是说:“你回来了啊。”
应该是刚睡醒的缘故,陈阁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席隐听见后笑了一下,回答道:“嗯。”
“怎么在这里睡?”
陈阁慢慢从桌上爬起来,揉了揉被自己睡麻的手臂,不经意间看到自己身上披着的薄毯,他朝席隐露出笑容,说:“写了会日记,有些累了就趴了会,没想到睡着了。”
陈阁说着又看了眼席隐,见他身上衣服有些湿,些许长发也黏在脖颈上,便说:“席隐,我先前些烧了水,现在应该还是热的,你要不要先洗洗或者擦擦身子,别感冒了。”
“陈阁。”席隐忽然叫他,眼里像是含着碎裂的光。
“嗯?”
“你是在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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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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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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