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想起席隐是因为一场雨。
那时天气炎热,中央气象台一连发布多条高温预警,极端的高温让人热的几乎离不开空调房,也阻碍了经济的发展,尤其是对于经济高度发展的首都而言,于是气象局当即决定发射降雨弹来缓解高温状况。
一连几天,阴雨绵绵。
淅淅沥沥的雨丝落在陈阁手心,总会让他想起席隐,想起他们在苗寨里看过的每一场雨。每到这时,陈阁总会出神,乌沉的天边偶尔划过银蛇般扭曲的闪电,剧烈的轰鸣声会拉回他的思绪,但更多的是被室友拉回神。
“嘿,陈阁你这么又发呆了,叫你好几声了都……不是我说,你这么又在看雨啊,这雨有什么好看的啊,快点,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青年在陈阁身后朝他喊道,边喊还边在身后探头探脑,但看了一会就索然无味的转身。
他叫徐鹤,A大的研究生宿舍是双人间,他俩是室友,但交情却不深。
准确来说,陈阁正式注意到他也只是在这个学期,徐鹤以前并不住学校提供的宿舍,他家里早早便为他在学校附近买了套公寓供他居住,但奈何他玩心实在太重,对他来说,除了学习,其他什么都是正事。
正因如此,他的成绩简直一塌糊涂,眼看在这么下去,就要毕不了业,于是他的父母索性直接停了他的卡,把他塞到学生宿舍,刚好先前陈阁的宿舍缺了一人,他俩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室友,开学前,徐鹤的父母亲自将他压到寝室,还万分恳切的拜托他照看一下徐鹤,为此还特地请他吃了顿饭。
“来了。”陈阁收回探出窗外的手,转过身慢吞吞的对他说。
细雨不断冲刷着这座城市,水滴与地面接触时溅起纷飞的水雾,学校的道路上到处都是积水。陈阁和徐鹤各自撑着伞赶往教室,雨珠打在伞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顺着伞檐凝成水珠颗颗砸在地面。
到达教室时离上课铃响起还有几分钟,但人已经密密麻麻的挤在教室的后边,只余前两排还空荡荡的没人踏足,按照习惯,陈阁直接走向第一排的位置,站在身后的徐鹤欲言又止,踌躇两下最后垂头丧气跟着坐到了前排。
刚坐下,他就察觉到身旁的视线,偏头果不其然对上了陈阁清凌凌的眼,当即说:“看什么啊,我像是会抛下朋友的那种人吗!”
闻言陈阁抿唇对他笑了笑,恰巧此时老师走进来,陈阁便从包里将书本拿出来。
但很罕见,陈阁这节课没有认真听。或许是窗外的雨声太过嘈杂,吵得陈阁迟迟静不下心,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直到课间铃响起时,他才恍然回神。
这时,陈阁忽然感觉腰间被人戳了一下,偏头就见徐鹤正神色恹恹的趴在桌上,眉眼困倦的说:“我看你一整节课了,你一直在发呆,你既然不听课,干嘛要坐在这么前面啊,害得我玩个游戏都要心惊胆战的,真没劲……诶,等等!你书上这写的是谁啊!?”
徐鹤忽然来了精神,一扫先前的疲惫困倦,陈阁略带疑惑的低头看向课本,却见书的右上角原先雪白的纸面上赫然写着两个字:席隐
黑色的字迹在雪白的纸面上显得尤为显眼,陈阁看到这两个字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将书合上,偏头对他说:“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徐鹤看着他的举动,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你喜欢她?”
陈阁连忙摇头,心里陡然涌现出一种强烈的、陌生的情感,连带着清浅的瞳孔也浮现出一抹慌乱:“不是……”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徐鹤打断:“好啦好啦,你不用解释,我都懂。”
“没有,他……”
随知徐鹤直接捂着耳:“啊不听不听……”
他这副模样,将陈阁几番解释都挡了回去,于是只能无奈的回头坐直身子。徐鹤余光瞥见陈阁吃瘪的模样,翘了翘唇,但他也是耐不住性子的人,没多久见他真的不打算再对他解释,又眼巴巴的凑上前去问他:“诶,陈阁,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啊?都是朋友,有机会你带出来见见,认识认识嘛。”
回答徐鹤的是一片缄默,陈阁正目不斜视的看着课本,一丝余光都没落到他身上,像是没听到他说话般。徐鹤见状撇了撇嘴:“真小气。”
晚间,雨势渐歇。
华灯初上,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校里校外都热闹异常。
陈阁也在其中,他穿了件简单的白上衣,挎着黑色的斜包,包里装着他前段时间在校外书店借的一本少数民族民俗杂谈,明天就是书籍借用期结束的日子,但白日里淅淅沥沥的小雨总下个不停,今夜正好雨停,夜风清凉,陈阁趁着散步的意味去还书。
街道被多日连绵的雨水拍打冲刷,到处都淌着水,漆黑的夜空被街道两旁林立的高楼彩灯照的灰蒙蒙的。
书店离学校不远,步行不过十多分钟,他一路上如同闲庭看花,却在回程的途中被一家花店的橱窗吸引。
橱窗中殷红的玫瑰鲜红热烈,像是燃烧的火焰,娇艳欲滴的花瓣上还凝着颗颗饱满的水珠,刹那间,陈阁想起了曾经那朵枯萎衰败的红花。
于是他推门进店,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店门缓缓打开。花店里坐着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子,她穿着飘逸的波点长裙,黑发被木簪固定在脑后,陈阁进店时,她在用用雾面纸和月影纱交叠包裹花束,多余的鲜花被随意放在略显凌乱的桌面上。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她抬眸朝陈阁望来,唇边浮现起一抹淡淡的笑。随即将手中的花束轻轻放下,起身朝他这边走来。
见陈阁目光一直停在橱窗所展示的玫瑰上,心里划过一分了然,她言语温柔:“是想要这束花吗?”
陈阁点点头:“几枝就好。”
随后,他看向那名女子,浅色的瞳孔纯粹又干净,有点不好意识的问:“请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花保存的更久?”
陈阁回寝时徐鹤正窝在床上帐篷里打游戏,听到声响他拉开窗帘看了一眼。
“啪嗒”手机掉在被子上发出闷闷的一声,他看着陈阁手上的一小束玫瑰,一下子支楞起身子趴在床边的护栏上,眼里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急声问道:“我艹!你哪来的玫瑰花啊!?你谈恋爱了?是不是今早你书上写得那人送你的!?”
陈阁只是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在桌前,淡声回答:“没,我自己买的。”
闻言,徐鹤支楞起来的身子又倒了下去,有些遗憾的嘀咕:“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呢。”随后他又顺手将摔倒在床上的手机摸了过来,接过刚看上一眼,就发出一声惊天咆哮“啊——老子的游戏!!!老子的分啊——”
陈阁充耳不闻徐鹤在床上的鬼哭狼嚎,他注视着桌上的娇艳的玫瑰,耳边回响起花店老板说的话。
【嗯……玫瑰的话,你可以做成玫瑰玻璃罩,不但漂亮,还能保存很久。】
【别担心,这个其实很简单的,只要准备好干燥剂、玻璃罩、热熔胶枪这些材料,网上也有很多教程。】
陈阁按照她说的话点开淘宝,在搜索框里输入干燥剂、玻璃罩……
【你可以帮我做吗?我可以支付额外的手工费用!】
【可以是可以,但如果是要送给很重要的人,自己做的意义总是非同一般的。】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流逝的很快,转眼间就来到了学期末尾,陈阁的日子过得很平淡,繁重的课业和校期的兼职让他每天都很忙碌。
直到即将放寒假前,陈阁收到了书秋发来的一则消息:陈阁,玉谙和吴子姜住院了
于是当天陈阁就和书秋结伴前往医院看望他们。一路上,书秋的脸色很难看,一直低着头。
吴子姜和许玉谙两人住的是医院的双人病房,房间不大,但阳光很好,陈阁和书秋提着果篮进来时,许玉谙的母亲也在。
许母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下,陈阁喝了口阿姨冲的热水,他坐在一旁,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两人,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吴子姜苦涩的笑了一下,说:“我也不清楚,自开学起我腹部就总是无端疼痛,但到医院检查也查不出什么,这次相较于之前剧烈了很多,医生就先让我留院观察。”
许玉谙在旁边点了点头:“但子姜比我严重,我是最近才开始的。”
陈阁在病房里呆了很久,其间他们一直挑着暑期的苗寨趣事讲给许母听,也会聊起这段时间的烦恼轶闻,同时也从许母的嘴中得知她和吴子姜母亲是多年好友,两个小辈也是打小相熟,但这段时间吴子姜父母都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就都是她在帮忙照料。
一群人相谈甚欢,直到天边渐染红霞,陈阁才起身离开,书秋却没与他一起,她被许玉谙央着留下来再陪陪她,但当陈阁走在医院走廊时,书秋忽然在病房门口叫住了他。
她逆着光,陈阁看不清她的神情,等了很久,却只听见她说:“陈阁,别去招惹席隐,离他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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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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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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