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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痛苦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段话大概就是陈阁目前的真实写照了。

陈阁这次病情来势汹汹,像是要将他这段是间的沉闷郁气一起发泄出来,使他这段时间消瘦了不少。

再加上陈阁很讨厌喝药,他怕苦。所以每当他面对那一大碗乌黑浓稠的汤药时,总会默默将头扭到一旁,无声的拒绝,或者直接将熬好的汤药从窗边倒下去,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热汤沃雪而形成的褐色雪洞,也不在乎自己被冻得发红的脸颊,空茫茫的看着。

这也让他的病情愈发严重。

于是席隐后来索性将药煮好后直接掐着他的下巴将药灌进去,苦涩的药汤划过喉咙,陈阁总会抑制不住想要干呕。这时,席隐便会紧紧捂住他的嘴巴,强硬的逼迫他咽下去。

席隐看着他因为生理而泛红的眼,他会伸手去轻轻摩挲他的眼皮,直到清浅的眸里泛起晶莹的泪花才肯罢休。

每到这时,席隐会往他嘴里塞上一颗蜜饯。但无一例外,陈阁总会将它吐出来,然后垂着头,低声对他说:“出去。”

这样的生活平静而死寂,陈阁一个人呆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看着日升日落,渐渐的,他开始失去对时间流逝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还要呆多久。

直到窗外冰消雪释,远方的云雀携一枝嫩黄的花骨朵儿落在他的窗棂,他才恍然惊觉。

春天到了。

意识到这点,陈阁黯淡的眼眸里逐渐闪现一抹神采,他下意识看了眼床边背包里的书本,想,学校已经开学了吧。

霎时间,逃离的念头再一次浮现在自己的心头,像是雨后春笋开始在自己的心间疯狂生长。

于是,等到席隐一日夜间离去,寨内一片沉寂时,陈阁开始了自己的逃跑计划。

他将床上的被子拧成一股粗线,一端固定在室坚实的一角,一端垂落到窗下,顺着床线缓缓向下爬去。他爬的很小心,最后安稳落地时还带着点惊讶的欣喜,但很快,他就收敛情绪朝着寨门口跑去。

只要出来这座苗寨,到达山下的小镇,他就可以逃离这里了。

一路上,陈阁的鼓膜震动,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苗寨外地的深林间山风呼啸,黝黑的树枝在陈阁上方不断张牙舞爪,发出凄厉的号叫。陈阁眼前一片昏暗,只能勉强借着天边清冷的月光辨别前方崎岖的山路。

但不知为何,一阵极其明显的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入耳中,黑暗中,陈阁的疑惑被无限放大,但身后的声响越来越响,像是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恐惧和疑惑渐渐在心头占据上风,他僵硬的转动脖子,朝后方看了一眼,随后眼睛渐渐睁大。

他看见一团团似黑色潮水般的液体在追赶自己,它们翻涌着、起伏着,在月光下反射着异样的色泽。

几乎实在瞬间,冷汗浸湿后背,陈阁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很清楚一点,绝对不能被赶上。

于是他咬紧牙关,拖着疲倦的身体奋力向前狂奔,因为太过用力,他甚至能尝到嘴里弥散开的血腥味。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双脚渐渐像是被灌满了铅,即使他再怎么咬牙用力,速度还是渐渐慢了下来。

当那团黑水般的团块渐渐逼近时,他终于看清了它们的真实面目。

那是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它们长着尖锐可怖的口器,暗红的豆眼,硬质的外壳隐隐反射着月光,像是浮现着淡淡的光泽。

霎那间,陈阁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在最初老巴代的话语。

【黑夜降临前一定要点燃灯笼】

是为了驱赶着些虫子吗,陈阁此时已经无力在想,他感觉到无数细密的虫子已经爬上了他的身体,传来阵阵剧痛,眼前一片发黑。但在昏死的前一刻,陈阁隐隐绰绰好像看见了一抹赤色的衣袂,随即脸上似乎落下了一颗水珠。

又下雨了吗……

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又熟悉的景色,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些沉,脖颈侧边还有一种着若有若无的痒意,他略微低了低,眼里一片了然,这是席隐的房间。

察觉到他的动作,席隐没有动,他将头深深的埋在陈阁的颈窝,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陈阁,你到底要我那你怎么办啊。”

闻言,陈阁目光茫然的看着虚空中的一点,带着深深的疲倦,语气轻的像是即将消散的云烟:“放我走吧,席隐,我们这样纠缠又有什么意思呢?你痛苦,我也痛苦。”

席隐身体开始抖动,眼里血丝密布,碧绿的眼珠像是泡在血水里一般,他恨声道:“不可能。”

陈阁心想,果然啊,随后心里一股难言的情绪上涌,他骤然将床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只听“哐当”一声,瓷器碎裂的清脆声传来。陈阁感觉颈边的席隐身形一僵,随后猛地起身,双目赤红的看向音源地。

陈阁也随之望去,那是一堆碎裂的玻璃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尖端还隐隐闪烁着斑斓的彩光,它们簇拥着两枝支离破碎的玫瑰,雪粒般的碎屑溅的到处都是,陈阁的心像是忽然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随后感觉席隐渐渐松开了他。

他蹲在地上,黑缎般的发落在地面上,伸手轻轻捡起零落在地面上的玫瑰,但它已经摔得很碎了,席隐将残败的碎片全都抓在手心,细密的玻璃碎片将他的手扎的鲜血淋漓。

陈阁看着,心底传来异样的感觉,很闷、很难受。他不由抿了抿唇,别开脸。

【总想送你一株永远不会枯萎衰败的花。】

席隐缓缓抬起头,鲜血自掌心不断冒出,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他看着陈阁此刻的表情,嘴边扯开一抹森然的笑,语气很冷:“我会让你留下来的。”

接着,不由分说的将踉踉跄跄的陈阁带到后山,他的手握的极紧,拖着陈阁一言不发。

那是一个黑黝黝的地坑,入口很小,通往底部的阶梯几乎只能容纳一个人,但却很深,里面黑黢黢的,散发着森然的寒气。

陈阁心里莫名感到发怵,他偏头看向席隐。但深林里树冠粗大,浓荫遮天,昏暗的光线下使他看不清席隐的神情。

但没多久,席隐清寒清寒的声线传来:“陈阁,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陈阁依旧沉默,他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席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铮——”

席隐听见了自己心弦断裂的声音,于是不在看他,直接将他推入了那个黑黢黢的洞里。

踏入这里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水汽扑面而来,陈阁只感觉这里十分潮湿粘腻。不多时,便听见洞内四面八方传来“嘶嘶”的声响,刹那间,陈阁紧贴着洞内的墙面,后背全湿了,不知道是水汽还是冷汗浸湿的,他甚至恐惧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席隐站在地面上,听见蛇声响起的瞬间,他猛然清醒过来。

【小时候被蛇咬过,后来就留下了心里阴影】

他立刻跑入洞内,当看到陈阁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身上还缠绕着几条斑斓的蛇时,席隐瞬间脸色苍白,他颤抖着抱起陈阁。

陈阁本就久病不愈,再加上接二连三的惊吓,他一连晕了好几天,其间,他总会冷汗直流、无意识的低声呢喃:“别过来,都别过来。”

席隐一直守在他的身边,每当这时,他总会握着他的手,将额头抵在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陈阁我错了……”

陈阁是在一天中午醒来的,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薄薄的眼皮上,迫使他缓缓睁开双眼。

但在看清席隐的一瞬间,他瞳孔紧缩,眸色颤抖,苍白的脸上瞬间布满恐惧,他忍不住的往床里边缩,不断重复着:“别过来,别过来。”

席隐动作一顿,:“对不起,陈阁,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吓吓你,那些蛇不会要你的,但嘴唇翕合几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看着陈阁,却听他说:“席隐,我真恨自己认识了你。”

席隐几乎不敢再看一眼陈阁的眼神,就从房间逃走了。

但陈阁的精神开始变得更加不好,他也不再去看向窗外,只是每天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床上,眼神涣散,目光呆滞,像是座雕像。

他开始莫名其妙的流泪,也不吃饭,即使席隐强硬逼着他咽下去,他也会呕出来,胃酸上涌,往往会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渐渐的,他越来越瘦,形销骨立。

唯一能带给他的情绪波动的只有席隐,他对席隐的抗拒十分浓烈,几乎一见到他,便会浑身颤抖。

于是席隐渐渐减少出现在陈阁面前,往往只在陈阁熟睡时,才会站在陈阁床边静静的看他一小会儿。但陈阁的睡眠状况很差,几乎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于是他只能更加小心。

阿满来看望陈阁过陈阁一次,只一眼,她几乎都要认不出来那是陈阁。

印象中的他虽然安静,但眉宇间依旧难言少年意气,浅褐色的眼眸像是块透光的玛瑙,清澈透亮,于此时天差地别。

原先明亮的眼眸像是沉入了深不可测的幽潭,再也瞧不见半分光亮,整个人散发着深深的疲倦和忧郁。

“吱嘎——”

陈阁循着开门声望来,看见是她,眼里浮起几分神采,他伸出消瘦苍白的手腕捂住唇咳了几声,随后扯出一抹笑意,问道:“你怎么来了啊。”

阿满看着他的模样,鼻头忽然一酸,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却还是笑着说:“怎么,不欢迎我啊。”

陈阁垂下眼睫:‘没有,只是有点意外。”他声音很轻:“很久都没见到你了。”

阿满有些难过,她咬了咬唇:“如果你想见我,我可以每天都来陪你啊。”

对上她的目光,陈阁没有再开口,只是弯了弯唇。

室内一下子沉寂下来,阿满有些坐立难安,于是随意扯了个话题想激起陈阁的兴趣:“对了,陈阁,这段是间我打听到了关于巴代爷爷和书秋的一些事,你想听吗?”

陈阁看着她泛光的眼,点了点头。

阿满忽然压低声音:“据我目前所知,书秋……她极有可能是巴代爷爷的亲外孙女。”

陈阁微微睁大眼睛:“不可能吧。”

阿满:“大概率是真的,你还记得山下传的那则蛊虫谈论吧。”

“说的大概率就是她的父母,那个寨内女子应该、应该就是上一届的族内圣女。”

陈阁疑惑:“圣女?”

阿满:“是啊,以你现在的身份,告诉你应该也没关系,其实我们这支苗族,蛊是立寨之本,所以自出生起,便会修习蛊术,而圣女,就是年轻一代里蛊术最高超的人,地位可高了呢!”

“那他们怎么……”

“大概真的就像传闻中那般吧……圣女与外族人相爱,但当时寨内是严令禁止的,而且她还差点把蛊术这件事泄露出去,所以……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但据说那位圣女是被……”阿满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是被巴代爷爷清理门户了。”

陈阁闻言,低头久久不语。

“我还有一个疑惑。”

“什么?”

陈阁看着阿满的眼睛,问:“为什么上次苗寨里的人会那么、那么恐惧我。”

阿满轻叹了口气:“因为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他?”

“就是席隐,我们自幼时便会练起自己的本命蛊,它对每一个寨内苗人都是极端重要的。最初让你帮我采红纹果便是因为它出了岔子,所以即使是极其重大的苗祭所需的材料,我也要假手于你,就是因为本命蛊是绝对重要的,它关系到蛊虫反噬。而上次见你时,你身上所携带的味道严重刺激到了它,所以几乎在一瞬间,我们受到其驱使,便不会靠近你,甚至恐惧靠近你。”

“席隐到底是什么人呢?”

阿满:“我其实也不知道,以前从未见过他,但毋庸置疑,他在寨中处于绝对高位,尤其是他那一双绿眸,每每见到,我都感觉如坠冰窟般,恐惧到难以言喻。”

他们聊了很久,直到天边染上红霞,阿满才离去。

阿满轻轻关上房门,她看向一旁的人影,低声说:“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席隐:“你以后经常来陪陪他吧。”

阿满咬咬牙,问:“您,为什么不放他走呢?他体内还有情蛊,有朝一日肯定会想明白的,到时候心甘情愿的回来不好吗?”

席隐瞥了她一眼,阿满立刻垂下了头,半晌后,平静的声自上方传来:“不会的。”

她抬起头,看见了席隐藏在眼底深深的痛苦。

“他这次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最近开学有点忙,更新会有点晚,不好意识了,但会坚持日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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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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