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布了那场局，那场局看似天衣无缝，其实特别好破解，他不过是想要你的一丝信任，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你的一丝信任，这个局顷刻间迎刃而解。”
“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重生有什么意义，你这个爱人做的失败，我这个哥哥做的何尝不失败？当我知道他被转移到华界警察厅火速联系了高层，空降一个局长到警察厅，你应该知道，闸北分厅的厅长是白启礼的门生，路垚落在他手里你不是不知道后果。”
“可我千赶万赶还是晚了一步，你知道我赶去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吗？他被固定在电椅上用刑，电击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不用我来告诉你吧？”
“路垚总说我揪着上辈子的事情不放，真的是上辈子吗？他为了帮你找父母，反而被他们绑架殴打送进精神病院，压倒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颗稻草，是日积月累，是你在轮盘赌的时候没有选择他，是你在他生日的那天失约他，那场局纵然是路垚故意为之，可你摸着良心问，那个时候你真的相信他吗？你亲手给他戴上手铐将他送进了监狱受刑，白启礼就是吃准你不相信他从而他会死心，所以才想要拉你下水。”
“那个傻瓜说什么都不肯，他被电流折磨着，你明明都不相信他了，但他就是不愿意陷害你，就那么白白忍受着。”
“他在牢里等了你整整三天，我把他接出来后，他回公寓把所有关于你的东西都扔了，我知道他难过，我让他哭出来。”
“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他从来没有哭得那么伤心，他就在我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哭着说‘哥，他们都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你说，我这个当哥的听在耳朵里，我的心有多难过，你要我怎么不恨你？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哭的这么伤心，你是唯一一个。”
“最可笑的是，哪怕他前一秒还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哪怕他要忘记你，他说他要跟我走，他在心里下定主意他要放弃你，他不要再爱你了，可在他离开上海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在码头等了你一天，他就奢望你能来看看他，只要你来看他一眼，什么戴上手铐什么不相信没去看他，他都不在乎了，就只要你去码头看他一眼过往一切一笔勾销，你看，是不是很傻？你都这么对他了他还是放不下你。”
“有的时候我问自己，是不是错了，是不是我告诉他你那时被关起来了，也许结果就不一样了，可我不甘心，因为我知道，不管你伤他多深，只要他知道你有难，他一定会去救你的，那三十枚麻醉弹就是最好的例子。”
乔楚生听得的心如刀绞，小笨蛋，怎么这么傻啊？他都那么对他了，没有坚定的相信他甚至给他戴上手铐送他去牢里，为什么还要等他呢？
幼宁总说对自己不公平，可没有人知道这对当时的路垚无异于诛心，是，他当时是被白启礼关起来了，可在路垚眼里他没有去看他就是不要他了。
即便知道自己不要他了，可这个小傻瓜还是没出息的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在码头等了他一天吗…是不是等到天黑，等到心碎，等到希望彻底破灭才终于认清乔楚生不要他了的这个残忍的事实？
“我不想再让他错下去，便瞒了你的消息，我想让你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可我错了，你知道的，离开了乔楚生的路垚，就像是失去阳光的花朵，他会逐渐枯萎。”
乔楚生仿佛预感到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咽了口唾沫，试探的问道：“那他的病……”
陆焱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伤感，似是将自己陷进回忆里，“我这个当哥的也是失败，到了英国我想尽办法的开导他，却还是忽略了，他总以假面具来示人，微笑抑郁症是最难被人察觉的，如果不是我无意间看见他的胳膊，或许我能被那个家伙瞒一辈子吧，你瞧，是不是一模一样？所以，我究竟有什么理由原谅你呢？”
“我想把你带来，哪怕我恨你，可你只要能让他开心，我都认了，但是路垚不肯，哪怕被你伤透了心，他也还是会跟我说‘哥，别动他’”
“可我忍不了了，便阳奉阴违的对你下了手，但在执行命令的时候，我还是心软了，将达姆弹改成普通的子弹，我至今都不知道是因为怕路垚知道你死了而想不开，还是顾念我们的兄弟之情，一步错，步步错，一时心软终究是害了路垚。”
“他在英国待了一年，有竹影他们陪着，虽然依旧闷闷不乐，却也没做什么傻事，那个家伙啊小脑袋聪明的呢，所以才选择了离开英国。”
“因为他知道，如果我一直看着他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终有一天，我一定会对你下手，到时候我不会再顾念你我之间往日的兄弟情分，我一定会对你下手，所以他借口散心离开英国，他想着，用时间可以抚平他心中的伤口，可到头来呢，不但没有抚平反而越撕越裂。”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就不会离开英国，就不会有那颗子弹的发生。”
想到路垚胸口的子弹贯穿伤，乔楚生整个人如坠深渊，一颗心脏疼到无法呼吸，疼到他眼前阵阵发黑，重重的咬着嘴里的软肉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
“他…他……”乔楚生哆嗦着嘴唇，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气息微弱而轻颤。
说到这里陆焱的嗓子有些哽咽，“你问我这几年他过得好吗，真的好吗…每天要为生计发愁，一个左手废了的年轻人你想他过得怎么样？”
左…左手……
“是不是有很多人欺负他？他是不是过得很难？你…你没有去找他吗？”乔楚生急得不行，他的小少爷被人欺负了，在他们都不在身边的时候被人欺负了。
那张纸条他还记得，是路垚离开时给陆焱留下的，上面写着不让他去找他，难道陆焱真的没有去找他吗？
“呵……”陆焱被这话逗笑了，毫不留情的讽刺道：“你以为我是你吗不关心他？”
“我……”乔楚生被堵得哑口无言。
“我怎么可能不找他？他一个人远赴他国，我怎么可能放心他？他为什么去爱尔兰你还不知道吗？那是你们约定的地方。”
“他很聪明，脑子灵活，数学医学双学士，可是他的左手废了，说他是个废人不为过，这样的一个人即便他在医学上有极高的天赋，他就是想拿手术刀，他们也不会让他拿的，而他成为如今的医学博士，其中经历了多少辛苦是我们不知道的。”
“刚开始他四处受排挤，连住的地方都困难，走的时候没要我的钱，就用他的工资，哪够啊？就你巡捕房给他开的那点工资够他用多久？”
“那个时候，没有医院敢用他，他就四处打工，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平时在家里什么活都不干的小少爷，竟然会去四处打工。”
“他去当前台，去当服务员，我不能去帮他，我看他怀里抱着箱子还拎着面包的时候，他左手没有力气，书洒了一地，我的人不能出去帮他，因为他很聪明，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那年他拒绝他却也放心不下，躲在暗处偷偷看路垚，用了同样的把戏察觉出他。
“原本因为时间的远去我对你的恨已经慢慢淡化，大概老天爷都不想让我放过你，我看着他的那个样子，对你的恨意日渐增长。”
“我记得有一次，他在娱乐场所当服务员，门口叫他去搬酒，可想而知啊…酒碎了一地，赔了好些钱，这对于当时的他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难过，坐在马路边抱着膝盖哭，我心疼啊，”陆焱侧头看了他一眼，食指点着自己的胸口，哽咽道：“我这里疼啊，可我没有办法出面，就委托一个小姑娘去给他递纸巾安慰他一下，却听到了我至今我都无法忘记的话。”
“他说‘路垚啊路垚，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酒都搬不了，’他那么聪明，凭他的那个脑子在任何一个行业都可以发展，可他只能沦落成这个样子，他一向最自信，可如今他却说自己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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