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一样，却又不一样，之间总是多了一种无奈的气息。
转眼间，已经是第四天了，明天是最后一天，也是对他们这段婚姻即将画上的一个句号，乔楚生和路垚谁也没有开这个口，似乎不开，就能将这个五日之约持续下去，甚至抛到脑后。
照顾着孩子们一个个的躺下，路垚才终于得空放松一下自己，对他来说最大的放松就是画画了，从前画纸上只有乔楚生一个人，后来多了小宝，璐璐，念念和灿灿。
画的太投注，连乔楚生端着盆水放到他面前都没发现，还是给他脱袜子惊扰了他。
“泡个脚舒服一些。”
“噢！”
路垚没动，任由他给自己脱袜子，似乎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水温刚好，路垚放下画笔，低头看着水里的脚丫子，起了玩心，晃来晃去的就是不肯好好泡脚，乔楚生黑了脸，干脆挽起袖子摁住他的脚腕，轻斥一声，“别动，皮痒了是吧？”
小少爷撇了撇嘴，倒是安静下来，乔楚生蹲在地上手探进盆里撩起水来给他洗脚，只是目光却不知何时放在了他的手上，拿来布子擦了擦手，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的手腕。
“怎么了？”
乔楚生没有说话，只是缓慢又轻柔地解下他戴着的手表，路垚愣住了，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解下手表，果然，表带下覆着的是一道丑陋的疤痕。
好眼熟的疤痕啊……
凑上去亲了亲，心疼的摩挲着，“你又伤害自己，怎么那么傻？即便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为什么要骗我？”路垚沉默了很久，才终于问出他们重逢以来他最想问却一直没问出口的问题，或许是不想再压抑了，又或许是气氛刚刚好，才让他哽咽地问出这个问题。
乔楚生抬头看着他，摩挲着他鼻尖的小痣，“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只想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乔楚生才下定决心似得缓缓道来，“码头爆炸之时，我和竹影一同被轰下了水，我受了伤，被人救了之后昏迷了三天。”
听到他受伤，路垚原本佯装平静的心还是泛起一抹疼痛。
“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欺骗你的事实，或许你知道的，路垚，我做不到，”做不到与你一起离开，做不到弃上海于不顾。
“你可以跟我说的，你也应该知道的，就算我再不愿，只要你说，我都会答应的，你想做的事我哪次没答应？”路垚还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就被他欺骗。
乔楚生握住他的手给他暖着，“我跟你说了，你是会让我走，可是，你也会跟我一起走，对吗？”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路垚一时语噎，竟是没法回答，因为，他说对了。
说中爱人心思的乔楚生无奈的叹气，“就像前世一样，你同意我留在上海，同意离开，可却还是偷偷地返回来做了军医，被流弹所伤，那个时候你身体不好，却还是受了那么重的伤，手术之时都没有一个人在你跟前，如果不是有人认出了你把陆焱找来，那样危机的情况你要这么办？”
“你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可…还是做了那么危险的事情，路垚，我怕了，我不怕死，可我怕你出事。”
“今生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怎么可能让你涉险？你有凝血障碍，血型稀有，我怎么敢…我不敢，不敢让你知道我参军，我怕你跟我一起走，更重要的是，你因为我已经受了那么多伤害，左手又…我不想再让你受伤了。”
“那你就狠心的让我以为你死了？你就不能给我报个信？”
“当你知道我没死，你难道不会去找我么？”
“我……”路垚再次哑言，不可否认，他说的是对的，如果他知道老乔没死，是一定会去找他的。
乔楚生抽了张纸给他擦眼泪，又怕磨的他眼睛不舒服，只能换成自己的手，“别哭，对不起……”
“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自私，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知道你伤心，我其实不是没有回来过，我经常偷偷的在暗处看你们，灿灿和念念还小，你一个人照顾不了四个孩子，所以那两个小家伙经常去你哥那里，那支派克笔是我给灿灿的，我知道你哥一定会发现的，他知道我没死，会想办法安慰你的！”
提起这个，小少爷更炸毛了，气的脸颊都鼓起来了，“你们串通一气，我哥也知道你没死，你们都不告诉我！”
“你哥的想法本质上和我是相同的，我告诉他我没死，不是为了让他传达给你，那样你一定会来找我，这个结果都不是我们想要的，我告诉他只是为了让他想办法安慰你，让你不要那么伤心，没想到还是办砸了……”
“我乔装去见灿灿，经常从他那里有意无意套出你的消息，知道你过得不好，所以才送派克笔给他，就是希望那根派克笔可以让陆焱看到。”
“你就不怕让我看到？”
乔楚生尴尬了一瞬，提起这个有些汗颜道：“我跟灿灿说要收好，别在你面前露出来，想用它写字的时候就去他大伯那里，还说要是让你发现了，你一定会去找老师，到时候会被连累我开除的，灿灿小，也很单纯，他没多想。”
小少爷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嘴上不留情地吐槽着，“这么拙劣漏洞百出的借口亏你想得出，你也就能哄哄灿灿和念念，怎么不见你去忽悠小宝？”
乔楚生：“……”
他是疯了才去见小宝，小宝聪明的逆天，怕是见他第一面就认出他了。
“我…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了，我每次来看你们都不能逗留太长时间。”
“你混蛋！”哪怕乔楚生说了这么多，可路垚还是不能接受，气急败坏地推开他，心里的委屈猛地爆发出来，推着他的肩膀吼道：“你就是个混蛋，你宁可去见孩子也不见我？怎么？是不想见我？孩子比我重要？为什么你不肯见我？”
这才是路垚在乎的点，难道他心里就只在乎孩子，从来不在乎自己吗？看着自己为他难过崩溃，他就那么无动于衷么？
乔楚生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着，眼尾也渐渐泛起了红，嗓音喑哑道：“我…我不敢。”
“我怕见到你就舍不得走了，我怕…我怕只要听见你叫我一声老乔，我就再也走不了。”
“对不起路垚，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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