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62岁的时候,他没了世界上除了乔楚生以外最爱他的人。
那天,天气是阴霾的,他在喝牛奶的时候接到陆磊电话,杯子掉落的声音,溅得一地的牛奶,慌乱出门的人影,赶到医院亮起的红灯,成为很久之后路垚的梦魇。
也是那个时候,路垚才知道他的哥哥病了,病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这个做弟弟的竟然一无所知。
“陆磊,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们?”
“小少爷,我…主子不让说,他不想您担心。”
陆焱很早就查出来了,一直没有对外说,身边只有陆磊知道,就连白幼宁都瞒着,这些年,劳心劳神,身体早就彻底不行了。
在看到陆焱病例报告的时候,路垚腿一软要不是乔楚生扶着他,怕是早就摔地上了。
是啊,似乎上天早就注定了一切,他重生的意义仅仅是为了路垚。
那一世,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弟弟,在他被绑架的时候瞻前顾后,用乔楚生的名义让他治疗,将他送到上官宁的手中,这才造就了数之不尽的遗憾。
那一世,他有妻子,有孩子,有孙子孙女,可他的人生始终有一个遗憾,在他临终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时光能够重来,回到过去,这次,他一定会尽到一个当哥哥的责任。
上天开眼了,却也铸就了一切,不仅是跟乔楚生开了一个玩笑,也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他那么想保护路垚,可最后还是让他步入了后尘,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命运的轨迹轮转,看着路垚一次次地重蹈覆辙,最后走到万劫不复,心碎离开上海的一步。
他以为只要弟弟离开上海,他就会好起来,时间会治愈一切,时间久了,他就会忘记乔楚生,开始新的生活。
到后来却可笑的发现乔楚生这个人是他生生世世的劫难,他努力想让他离开他的时间,可不过是一场空。
陆焱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幼宁在埋怨他,下属在质疑他,可他没有回头路,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也曾偷偷问自己,是不是错了?是不是不该那么对乔楚生?
可他…也很茫然,他只是做了一个哥哥应该做的事情,他没有办法看着路垚再次为他伤心难过直至无路可退的那一步。
默默承受了一切,身边自始至终都只有陆磊一个人,陆磊也是见证他这些年如何熬过来的。
陆焱护了他们一辈子,护路垚,护乔楚生,护乔星辰,护乔璐,护路明灿,护乔念瑶,护着他们所有人,却没有一个人来护他。
那一天,床旁跪了一片人,白幼宁紧紧地抓着他骨瘦嶙峋的手,一声声的哀求着,“阿焱,不要走,求你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的,是我,都是我的错,求你了,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我不要被留下。”
没有夫妻之名,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白幼宁恨自己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却一丝没有察觉,没有察觉原来他的身子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
他是累垮了,这些年他为所有人着想,管理这么大的产业,把所有的关心都藏在心里,默默守护着他们,可现在,他守护不动了。
“哥……”
路垚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结,他是自己的哥哥,乔楚生是他的爱人,他没有办法恨哥哥,却也没有大方的面对当年的事情,但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他的哥哥就要离开他了。
“你别走,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保护我的,你骗人,我还活着好好的,你不能离开我!”
“老乔,”慌乱之下的路垚只能无措地拉着乔楚生的手,苦苦求道:“你最厉害了,你帮我留住我哥,他也是你的兄弟,我求求你了……”
“对还有寺庙,那里承载着一切,我去求,它一定可以帮我留住我哥的!”
“阿垚,”乔楚生抱住他,眼眶通红,强忍着悲痛安慰自己的爱人,“没用的,没用的。”
寺庙不在了,他去找过,不在了,凭空消失一般,他问了当地的人,所有人都不记得那空地曾经有一座寺庙,好似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那座寺庙仅仅是存在他们几人的记忆当中,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命运发生了改变,该走的人,他们留不住的。
“哥!”路垚跪倒在床旁,额头不停地磕着,“对不起哥,是我不好,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弟弟,我让你操了太多的心。”
细想来,从他重生后,似乎陆焱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为他担心受怕,在爱人和哥哥之间,他从来都是选择的乔楚生。
每一次,哥哥都是被他放弃的那一个,可即便那样,在接到他哭泣的电话还是会不顾一切的赶来接他回家,他为了老乔留在上海,哥哥就把他身边的得力属下都留给他,会在知道他受伤的时候赶来为他撑腰,会在他怀孕的时候放下工作一心一意的照顾他。
孩子出生后,他尽职尽责的当着一个大伯应该尽的责任,在孩子们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筹谋,等到星辰成年,就把掌权交于他。
这一生,他都在为了他们而活……
陆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可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弟弟,他不相信乔楚生,再也不相信了,自己在的时候还能护他一二,他要是走了,三土被他欺负怎么办?
孩子们都已经成家了,要是自己不在了,他被乔楚生欺负又能去哪儿呢?
“大伯,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爸爸的,”随着时间的远去,不同于璐璐几人,乔星辰已经看出些许,他知道大伯的心愿忙不迭地应道。
得到孩子的保证,陆焱闭了闭眼,抓着路垚的手,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费劲的招了招手,陆磊连忙上前递上一张卡给路垚。
路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哭得更厉害了,“哥哥,我有钱的,你不用担心,老乔要是欺负我,我就离家出走,我去全上海最好的酒店,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可不管怎么哀求,陆焱的呼吸越来越弱,弥留之际,他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阿焱,对不起……”乔楚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跪在他床边求他留下,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说这句话了。
掌心下握着的手轻轻地颤抖着,陆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甩开他的手,别过头不肯看他,浑浊的双眼缓缓闭上,眼角流下一滴泪水,再也没有醒来。
陆焱他…到死都没有原谅乔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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