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这四个字犹如惊雷般炸进乔楚生的脑子里，轰隆一声，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自杀，辩护律师，精神分裂，这一连串的字眼，都变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个完整又痛彻心扉的故事。
与此同时，陆焱急切的声音响起在门口。
“乔楚生，找到了，他改名为上官宁。”
“哈哈哈……”渗人的笑声突然响起在这诺大的审讯室里，竟是连陆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乔楚生猛地站起来夺过陆焱手中的电报，一目十行地看完，最终，手一松，纸张飘落，他愣在原地。
然，上官宁疯狂的笑声还在继续，“哈哈哈哈……陆焱，你们还真是慢啊，这么久才找到我。”
不顾陆焱像是要喷出火的眼眸，依旧嘲讽道：“没想到他过得还挺滋润的啊。”
陆焱怎么都想不到，原来，刘宁改名为上官宁，又恰好是乔楚生接手的案子证人之一，这算什么？是巧合？还是有预谋的？
“呵，”笑到最后，上官宁的神色逐渐癫狂起来，“我真后悔没杀了他，我弟弟明明是健康的，他偏说他有精神分裂，好啊，那我就把他弄成精神分裂，我让他给我弟弟赔命……”
“你说什么？”乔楚生被这句话惊得彻底回过神，不顾身份暴躁的揪起他的领子，咆哮道，“你对路垚做了什么？”
“说啊，你对他都做了什么？”
“想知道啊？那自己去问他啊，他怎么还没有疯啊哈哈哈……”
“混蛋，”乔楚生一拳打在他脸上，不解气的又把他踹倒墙角，从后腰掏出枪上膛对准他，厉声道：“我杀了你。”
“等等，”陆焱手快的拦住他，“先别杀他，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既然他隐姓埋名过了这么久，又为何在此时故意暴露在乔楚生的面前，究竟意欲何为？
再者，这毕竟是在租界，又是巡捕房，身为探长的乔楚生若杀了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工部局那边都不会善罢甘休，甚至还有可能治罪，就算他以路家的身份担保都恐怕不行。
“来人，带走，严加看管，出了任何差错，唯你们是问。”
撂下一句话，乔楚生怒气冲冲的就走了，直到回了办公室，他才终于不用再压抑情绪，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他将办公室里能砸的都砸了，可却抵不过心头的这股疼痛。
爱别离……
他想起那人跟自己说的刑罚，难怪…难怪他的心当时会那么疼……
长针慢慢刺入身体，不是说笑的，他可以肯定……那些长针刺入的就是垚垚的身体。
“刺在哪儿好呢？肩膀？还是手腕……”
所以，这就是垚垚肩膀上以及手腕上的伤痕吗？
“血越流越多，人就会越来越冷。”
所以，这就是垚垚怕冷的原因吗？
陆焱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发泄，他知道，此时此刻比起自己，他才是最痛苦最煎熬的，他看着他心爱的垚垚受苦，却无能为力。
乔楚生砸了办公室以后，才慢慢滑落在地，捂住胸口哽咽道：“你相信这个世上有心电感应吗？”
“我信，”陆焱不假思索地答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之前三土回海宁的时候，你说你突感心痛，但事实证明，他当时正在挨家法……”
“呵呵，”乔楚生突然笑了笑，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是啊，心电感应……”
“那你知道吗？在我逼他离开差不多大半年的时候，有一次，我也是那样心痛，痛得我吐血，甚至痛到我生生晕了过去。”
陆焱一惊，不可置信道：“你是说……”
“是啊，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就被绑架了，是不是在受折磨……”
是了！
一定是的，那个时候，路垚一定在痛，所以他才会心痛，痛到他生不如死……
可那个时候，他在哪里呢？
他在上海……
陆焱知道他需要冷静，只留下一句“三土还在等你”就离开了。
直到他走后，乔楚生才渐渐冷静下来，他看向自己无名指的戒指，轻轻地摩挲着。
他回到家的时候，小少爷还在卧室睡着呢，修长的腿夹着被子，小嘴微噘着，蜷缩在一起，像只小猫咪，可爱的不行。
乔楚生笑了笑，眼中闪着光芒，轻轻的关上门绕到床的另一边坐下，靠在床头，欣赏他的睡颜，视线移到他放在跟前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心没来由的抽痛一下，轻轻地解开他的手表，露出那个圆形的伤疤，之前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才会造成这样的伤疤？
现在他知道了，长针刺入身体，他该有多疼啊……
那么娇弱的小人儿，切菜切到手都得哼哼唧唧半天，再抱怨着这刀跟他作对，要不就是埋怨干嘛买这么锋利的刀，然后再从他这里讨要一些精神损失费，这才肯善罢甘休。
可，他却一个人在巴黎经历那么多苦痛，针扎入身体的时候，他得有多疼啊？只要一想起来，他的心就好痛好痛，他疼得时候有没有哭？有没有害怕？有没有痛得受不了叫出来？
一个大男人，疼的时候不用忍着，不要学他，把所有的疼痛都咽进肚子里……
他闭了闭眼，一滴眼泪滴在了少年的手心里，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小少爷皱了皱眉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就是他的乔探长坐在他身边呐。
“老乔~”软软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睡梦中的沙哑。
乔楚生惊了一下，快速抹了把眼泪，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揉揉他的小脑袋，头顶上的两撮小呆毛直挺挺的翘立着，看的他心软软的。
路垚身子往前挪了挪，凑近他蹭了蹭他的大腿，搂着他的腰又闭上眼睛了。
“乖，来，脑袋动一下，”乔楚生将他上半身往起抬了抬让他躺在自己腿上。
小少爷也不害羞，舒舒服服地躺在他腿上，男人常年健身，就连大腿肌肉都硬实，躺得还蛮舒服的嘛。
路垚抱着他蹭了蹭，睡衣被这么一拱，让他胸膛也不自觉地露出来一点儿，乔楚生喉结滚了滚，掀开他肩膀的衣服，食指轻轻地摩挲着肩膀处的伤痕，低头吻了吻。
因为温热的触碰，让路垚身子颤抖了一下，却也笑眯眯地抬起下巴在他喉结处亲了亲。
乔楚生看着他这依赖的小模样，竟一时想起陆焱说的话，“你哥说，你有亲密恐惧症？”
路垚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便也点了点头。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打从刚见面没几次，他就开始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有时候真不知道是谁占谁便宜了？
小少爷撇了撇嘴，难得不跟他顶嘴，支起身子往他腹部靠了靠，伸手拉下他的脖子小狗似地啃了啃，哼哼道：“我有亲密恐惧症，但是……”
他故意顿了一下，随后拖着语调道：“只和乔楚生亲近呀~”
撒娇又带着纯真的话语成功地将男人逗笑了，却也让小少爷得到了一个缠绵缱倦的吻。
“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吃，嗯？”
“嗯嗯，我要吃煎牛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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