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路垚情绪非常激动，像只暴躁的狮子，见谁都攻击，他害怕这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非常非常害怕。
都是他们，如果不是他们，老乔就不会不要他的。
“滚开，别过来，滚啊，别碰我，啊……”
“三土，”陆焱急匆匆地跑进来拉住他，“你冷静点儿……”
比他晚了一步的乔楚生只能站在门外，抑制住心痛偷偷地看着他，他知道，只要他进去，他会激动得更厉害，镇静剂不是好东西，不可以多用的……
“哥，我不要忘记他……”
路垚像是看见希望般的，抓着他的胳膊，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掉落下来，崩溃的哭道：“哥，你帮帮我，我不要忘记他，我不要忘记老乔……”
他只是生病了，但是他不傻，刚才尉迟轩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有些困……
他也是学医的，他渐渐意识到方才尉迟轩很可能在对他进行催眠。
这个认知让他痛苦万分……
不可以，不可以被催眠，他不要忘记乔楚生，他不要忘记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可更让他崩溃的是，一定是那人让催眠自己的，不然没有他的授意，谁敢催眠他……
是他，一定是他，是他让同意尉迟轩催眠他的，是他让自己忘记这段感情的……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为什么那么残忍，让他忘掉他，那他要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忘记他吗？然后他一个人守着记忆度过余生吗？
那他要怎么办？忘记他开始新的生活吗？
爱乔楚生已经是刻入他心底的本能，忘记他就可以好好的生活了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哥，我求求你了，我不要忘记他，”少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别这么对我，他不要我可以，但是不能剥夺我的记忆，我求求你了……”
一句“他不要我可以，但是不能剥夺我的记忆”让门外的乔楚生险些站不稳。
这是得有多卑微，才能说出这种话……
他在说……他可以不要他，但是不能剥夺这些回忆，这对他太残忍了。
可是垚垚，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与其看着你这样痛苦，不如让你忘记我……
眼看路垚哭得喘不过气，脸都红了，陆焱心疼得不行，忙安抚道：“好好好不忘记不忘记啊，哥不让他们催眠你，别哭别哭……”
但路垚似乎真的被伤到了，被乔楚生企图剥夺他记忆的这个事实伤到了，见谁都害怕，尤其是这些穿白大褂的人，生怕他们再趁他不注意催眠他。
少年哭累了，便把自己蜷缩起来怯怯的看着他们，可大概这么一闹损耗了体力，没一会儿便倒下了。
陆焱照顾着他睡下才出去。
白幼宁迫不及待地问道：“他怎么了？”
原先的那个小护士解释道：“路小少爷清醒过来，好像知道尉迟医生要催眠他，便一下子激动起来。”
乔楚生看向尉迟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没成功吗？”
他以为催眠成功了，垚垚也早已忘记他了，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尉迟轩摇摇头，“催眠失败了。”
“为什么？”
“我试过好多次，每当我给他灌输邹静是他爱人的思想时，他就会表现出抗拒，不愿意接受这个认知，我只能停下来，很显然，他对您的记忆很深刻，深入骨髓的那种，催眠可大可小，如果在病人不配合的情况下，或者企图抹灭的那部分记忆对他印象很深，如果强行催眠，会对他的大脑造成一定的危险，有可能会精神错乱，也会对他的脑子造成不同程度的损害。”
“乔先生，催眠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让他忘记你们之间的一切，重新开始，让他的记忆回到来上海之前，回到认识您之前，这样他能活得快乐一点，他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他爱您，所以他接受不了自己变成抵触您害怕您的样子，所以他才会这么痛苦，只有当他忘记您不再爱您的时候，他才能回到过去那个快乐的样子。”
“但，事实证明，这个办法行不通，您对于他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如果强行催眠，有可能会造成精神错乱，甚至记忆出现混乱，后果不可预判，最坏的结果不过是……”
剩下的话尉迟轩没有说出口，大脑是一个人的重要躯干，如果执意催眠，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变成痴傻。
“那怎么办？”白幼宁看向乔楚生但问的却是尉迟轩。
尉迟轩没说话，只是将选择的权利交到乔楚生的手里。
“不用了……”末了，男人无奈的声音响起。
不是他不想用催眠，也不是他不想让路垚忘记自己，而是他不敢冒这个险，无论如何，他始终都以他的生命为前提。
陆焱若有所思的看着乔楚生，突然笑了一下，问道：“如果尉迟轩真的成功了，那你怎么办？”
他不止一次觉得老天是不是太闲了？才会这么折磨他们这一对相爱之人，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爱人忘了他，一别两宽，从此变成陌路人……
乔楚生僵了一下，只是那笑容有些苦涩，但还是佯装无所谓的说道：“没关系啊，我怎么样都行……”
陆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中闪过什么，三土看人的眼光真的是挺好的，他扭头看向病房里的少年，喃喃道：“三土，你可要快点好起来，不然他会难过的。”
自从那天之后，路垚变得越来越激动，甚至一见到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就开始大吼大叫，扔东西伤人……
乔楚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他现在的情况能不能出院？”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回家治疗？他以前在精神病院住过半年多的时间，也被电抽搐治疗过，所以他现在很害怕这里，一看到那些护士就激动，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回家治疗，我不会让他看见我的，可以吗？”乔楚生眼含抱歉的说道。
陆焱和白幼宁也看向尉迟轩，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说不定在熟悉的环境中，还会有所好转，毕竟他们的家里到处都是他们的美好回忆，也许会刺激到他，但更大的可能是治愈。
但尉迟轩却是紧缩眉头，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震惊的话。
“他什么时候被电抽搐治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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