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乔楚生径直上车，理了理袖子，冷声问道：“都抓到了？”
“嗯，”陆焱看了看他，声音也带上冷冽，“五个，根据护士的描述画出来的，我查了，没有什么来头，一诈就诈出来了，供认不讳，错不了。”
“走吧，会会他们。”
巡捕房内
乔楚生先去看了上官宁，一别数月，他憔悴了不少，想必这牢房也不是那么好待的。
上官宁扶着墙站起来，目光涣散的看着乔楚生，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再配上他苍白的脸，莫名有些瘆得慌，“乔探长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
“哦我知道了，莫不是路顾问真疯了不成？”他顿了一下，意犹未尽的啧了一声：“还真是可惜呢，一个天才，怎么就疯了呢？”
路垚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最清楚不过，那人也只是给了他乔楚生的资料，但后续发展，全是他一人谋划的，真是没想到，刺激啊！
陆焱脸上明显动怒了，反观乔楚生气定神闲的样子，舌尖舔了舔后槽牙，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托上官先生的福，我爱人好的很……”
“不过，”他话锋陡转之下变得冰冷，“就算他疯了又如何？大不了我陪他一起疯。”
“不知这个答案，上官先生可还满意？”
上官宁僵了一下，继而嘲讽道：“真是没想到上海赫赫有名的乔四爷，竟会接受枕边人是个疯子，真是闻所未闻呢。”
“呵~”乔楚生倏地走近他，神色淡淡的瞥着他，“话说得太早了，我爱人如何就不必上官先生挂念了。”
“他是没有疯，疯的可就是另有其人了，我们来日方长。”
有些账，有些仇，日后慢慢算，不急！
乔楚生出了牢房又径直往里走，尽头的一个牢房，里面关押了五个年轻人，他第一眼看到他们就大概猜到他们是做什么的？
在陈老六案子幼宁说三土是凶手的时候，他就曾说过“从小到大，江湖人我见得多了，心里有杀气眼睛根本藏不住，那个路垚可不敢”
他的垚垚眼睛里很干净，纯粹的像个孩子，他可不敢做出那种事呢！
而这五个人，眼睛里虽然没有杀气，但也不似路垚那般纯净，想来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也是，能收着钱去欺负一个病人，又能好到哪去儿？
“确定是他们五个？”
“是的四哥，还有，背后的人确实是上官宁。”
以一个医生或是护士的身份“欺负”路垚毕竟不好看，在那种地方，那种大环境下，病人之间才是最好的下手方式。
“他们还交代…说是上官宁让他们等通知，等什么时候可以抽身再照做，我查了他们的出院记录，就是尉迟医生介入之后。”
乔楚生看着他们，冷笑了一下，真的是好大的一场局啊……
先是让他们欺辱路垚，践踏他的尊严，毁掉他的骄傲，等他们全身而退后，上官宁亲自出场，用他的软肋，就在尉迟轩和陆焱的眼皮底下对他实施电击，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他盯着他们许久，才突然问道：“他给了你们多少钱？”
他想知道，究竟是多少钱才能他们如此欺辱路垚？
其中一人几乎快被吓破了胆，上海乔四爷的名号谁不知道？
狠起来杀人如麻，六亲不认，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当初收钱欺负的那人竟然是乔四爷的爱人……
“三…三百大洋……”蓬头垢面的男人喏喏地回答。
陆焱和路森眉峰上挑，似是没想到上官宁为报复路垚竟如此下血本，三百大洋，已经算是小富了，更别说五个人就是一千五百大洋，都够在上海买栋房子了。
“呵……”
又是毫无温度的笑声，乔楚生的眼神嗜血，说出的话冰冷无比，让人不自觉的打颤，“三百大洋？三百大洋就让你们如此欺负路垚？我的垚垚就那么不值钱吗？”
他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下手腕，接过一旁六子递过来的黑皮手套戴上，要是伤到了手，那家伙怕是得心疼吧？
只不过，他很久没有动气了，一千五百大洋，真够出手大方的。
区区一千五百大洋就把他的垚垚毁了，就如此欺辱他，践踏他……
“谁给你们的胆子？三百大洋？你们给他提鞋都不配！”
话落，他已经一脚踢向方才回答那人的胸口了，身体撞向墙的闷响声，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在这牢房里。
其余四人吓得都尿了，乔四爷真要是发起火来怕是没人能受得住，忙扑向他跪地求饶，“乔四爷，我们知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
“乔四爷，求您饶了我们吧！”
乔楚生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低低地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但他们还是听到了。
“我饶了你们，谁来饶了我的垚垚？”
他们此时此刻跪在他的脚边求他饶了他们？
那当初他们收着钱去欺辱他的垚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饶了他呢？他的垚垚跟他们求饶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放过他呢？
他的垚垚求他们不要碰他的时候，他们…又有没有放过他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
所以，如今又有什么脸面来求他的饶恕！
乔楚生握了握拳头，揪起其中一人的领子，拳头砸在他脸上，撂倒之后不解气的踹向他，看着他们口吐鲜血，眼中没有一丝同情，反而是无尽的冰冷。
整个牢房都传出拳头砸在身体上的闷响声和哀嚎的声音，陆焱等人就双手插兜在一旁冷眼观看，这些够便宜他们的了，但，更让他们心惊的是乔楚生的状态，鲜血已经溅到了他的外套上，可他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像含了刀子似的渗人……
眼看那些人奄奄一息，陆焱有心想开口劝，如今他毕竟是探长，白老大有意让他洗白，若是动用私刑出了人命，众目睽睽之下怕是不好交代。
但他也知道，乔楚生目前这样子无人能劝动。
所幸，救星来得及时。
“探长，”阿斗匆匆来报，“白小姐打电话来，说路先生想您了，他还说想吃王记招牌的桂花糕。”
陆焱闻声扭头看了看阿斗，虽然他觉得没什么，但这句路先生想您了，怎么看都不像是现在的路垚会说出来的。
现在的路垚，如同惊弓之鸟，稍有不慎就害怕被主人抛弃，听话都来不及，怎会这么粘人？
但乔楚生却骤然收手，一脚踢开脚边早已不省人事的人，脱下手套，活动活动有些酸的手，冷眼看着地上人晕的晕，嚎的嚎，吩咐道：“把他们交给帮里，按叛徒处理。”
青龙帮由白启礼一手创办，规矩自然也是他一人定下的，若是出了叛徒，怕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因为若是按“规矩”处理的话，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六子稍作犹豫，巡捕房抓进的人若是私自移交给青龙帮，工部局那边，还有总探长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交给我，我来处理。”一直未开口的路森突然说道。
欺负了他的弟弟，没有理由让他们好过，无论是乔楚生还是路家，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乔楚生接过干净的外套换上，给六子使了个眼色，就出去了，他得去给路垚买桂花糕。
上车前，他突然转身看向陆焱……
很快，后者就点了点头。
“最快多久？”
他看了看手表，“四五个小时。”
“好，直接运来医院吧。”
临开车前，陆焱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乔楚生只留下一句，“我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改变。”
他也想尝试一回，这样，才公平。
陆焱看着已经远去的车，无奈地叹气，也对，这个世上除了路垚以外，怕是无人能改变乔四爷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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