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又在吃药啊?”白幼宁一进门就看到乔楚生放下药瓶。
“嗯,头有点疼。”
他没有说的是,自从那天幼宁在百乐门那么一闹后,他便时时会感到头疼,不是特别疼,但就像是有一根小针在不疼的扎他。
白幼宁的小脸上染上一丝担忧,不知这样的情况是好是坏?
莫不是他…恢复记忆的征兆?
私人诊所内,尉迟轩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好笑道:“大少爷,我是个心理医生,您干嘛总要找我啊?”
乔先生的事情他也都知道,但他是个心理医生诶,怎么这也要找他啊?
陆焱点了根烟,笑道:“没办法,我只信得过你,况且,你虽然专注心理学,但其他方面可不比他们医生差。”
现在时局正乱,不敢保证那些医院中会混进什么人,当务之急就是找一个可靠的人,尉迟轩,就是最好的选择。
尉迟点了点头,正色道:“我听白小姐说了,这样的情况或许是好的,但是,我也不敢确定,毕竟他两年都没有恢复记忆。”
虽然大概率猜到这个答案,但真当证实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失落,走出诊所,白幼宁才拉着陆焱,略带哭腔的问道:“怎么办啊?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哥快点想起来?”
“如果他再想不起来的话,他这一生恐怕都不会再和三土相见了。”
她哥已经参了军,马上就要和英国人开战,战场上刀剑无眼,非死即伤。
如果他想不起来路垚,那么一上战场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最坏的打算,不过是战死沙场。
可若真是如此,他至死都想不起他的挚爱,那对他来说该有多残忍?
而路垚还在巴黎孤零零地等着他……
谁都没有想到,三年前的那一别,就是永别。
现在恢复记忆还来得及,还能赶到巴黎去见他。
他们心里都明白,路垚不是失踪了,他只是躲起来了,要想躲一个人他们是找不到的,他只是在等着乔楚生的出现,等着他去兑现承诺找他,她相信只要她哥去巴黎,路垚一定会出现的。
可她哥…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啊……
这个问题是他们所有人都能想到的问题,但却无人能解答,只能一天天的耗着…
而巡捕房内的乔楚生,明明桌上堆了很多文件,可他就是看不进去,心里空落落的,下意识地摸自己的无名指,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光秃秃的无名指,总感觉那里缺了点什么。
“哥,你在想什么啊?”坐在沙发上端着个茶杯的白幼宁问道。
她都来了好一会儿了,她哥一直在发呆的,看的她担心得要命,别是两年前的那场意外还有什么后遗症吧?
“幼宁…”
乔楚生沉默许久,才嗓音沙哑的问出一个困惑他很久的问题。
“我是不是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白幼宁身子一僵,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直到杯中的茶水渐渐变凉,茶味变淡时,她才僵硬的放下杯子,哽咽道:“是,你忘了一个对你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
“重要到…”你可以为了他放弃生命。
然而,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可是乔楚生却听懂了,正因如此,心里的那阵烦闷才越来越重,闷得他喘不过气,只好逃避开她的眼神,拿起外套匆匆说道:“我出去走走。”
徒留白幼宁一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美目落下一滴眼泪。
哥,你再想不起来,你跟三土就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了。
乔楚生拎着外套漫步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一座楼前,抬眸看去。
香满楼……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地方对他来说似曾相识,似乎以前经常来?
刚进去,店老板就迎上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乔探长,今天怎么没带男朋友过来?”
一句话,乔楚生的脑子瞬间像是涌进无数的针,刺向他的记忆深处,心也好痛,痛到他整个人生生要裂成两半。
老板见他脚步不稳,吓得他连忙扶住他,开玩笑,这可是乔探长,要是在他店里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担当不起。
“乔探长,您没事吧?”
乔楚生晃了晃脑子,推开老板,他不习惯别人碰他,捂着胸口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没事。”
他摇摇晃晃地转身就走,他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这个地方会让他喘不过气,他想逃离这个地方……
一心想离开的乔楚生,并没有发现,在他下了台阶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时,从墙后面走出来一位身材修长却略显羸弱的少年,少年的鼻尖上还有一颗小痣,灵动的双眸盛满了委屈,嘴巴一瘪,小小声地吐出两个字。
坏蛋!
乔楚生扶着脑袋一摇一晃地在大街上走着,漫无终点,诺大的上海滩好像没有他归宿。
不,不对,他好像有一个家?
脑海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想着“万千灯火中,我只想给你一盏独属于你乔楚生的灯火”
总有一张脸在他脑子里出现,那张脸很漂亮,在笑着跟他说“我给你一个家”
可为什么,不管他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
“滴滴滴……”
“快让开…有车!”
身后传来急促的喇叭声以及周围人的呼喊声,乔楚生头有些沉,慢了一拍的回头看去,瞳孔一缩,眼睁睁地看着车辆离自己越来越近,脚下却犹如千斤重,不知是呆住了,还是被吓坏了,眼看车就要撞到他,身后却朝他扑来一个人
“咚”
是乔楚生被来寻他的六子扑倒,后脑勺撞到地上的声音。
“四哥,没事吧?”
乔楚生晕眩了好一会儿,挣扎的想坐起来,后脑勺刺痛,可更让他痛得是心……
那一瞬间,无数的画面破土而出…
他们初见的那一句“早啊,路先生”
有他邀请那个人一起办案,有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们一起走过地窖,走过古墓,走过教堂,走过桥边,走过码头…
直到他们彼此袒露心意在一起,直到那一枪亲手逼他离开。
有他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画面,有他为他挡枪,为他下跪,为他动怒,为他付出一切的画面。
有他艰难地在病房外等着他,有他为自己过生日,有他向他求婚的画面。
最后的最后,都变成,离别时少年说的那句“若你食言没有来找我,那你永远都见不到我了,我们就当从未认识”
当全部的画面出现在乔楚生的脑海中,不知不觉中已然红了眼眶。
呵,原来,这就是他忘记的事情。
他忘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全世界,是他的命,他把他的小祖宗,把他承诺要结婚的人给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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