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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见君,君不知

南尚华及冠宴并未大操大办,而是依着南谨维的意思“一切从简”,林橡蓉虽对此心中颇有怨言,毕竟为人父者,谁不想自家女儿如此重要的日子极尽风光,可如今结果已定,纵然他有万般心思,临了也只得按下不表。

说是“简”,但到底是当朝二品大员的门楣,便是未敢逾越礼制大肆铺张,其派头与气象也远非寻常贵胄可比。

眼下卯时刚过,相府中却已然宾客盈门,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一派锦绣辉煌。

正堂里,往来皆是南相朝中同僚与有头脸的世家家主,言谈间虽含笑,却多是官场客套,气氛略显沉肃,而与正堂相接只隔一段回廊的后院,则是小一辈的集聚之处,氛围较前者尤显鲜活许多。

庭院中张灯结彩,锦衣华服的勋贵女郎三五成群,谈笑风生,高谈阔论着京中时下趣闻、民生政向,精心打扮的世家公子们则羽扇轻摇,或矜持端坐,或与相熟密友浅笑低语,酒肴香气杂糅着清雅的脂粉味弥漫于空气之中,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自远处穿林渡水而来,为这满园秀景更添几分浮华靡丽。

主宾位上端坐着的,乃京中名扬万里的鸿德书院前院长,如今已贵为东宫太傅之位,曾亲授南尚华诗词文赋,学识渊博,熟读百卷,门下桃李满天下,是可谓德高望重,由她主持今日及冠之礼,自是给足了南相府颜面。

南谨维与林橡蓉陪坐在侧,衣着雍容的男人面上端着无可挑剔的温琬笑容,礼数周全,只是那笑意如同浮在水面上的油花,并未全然浸入眼底。

他今日可是有备而来的,女子嘛,过了及冠之年,便意味着正式步入仕途,势该当职晋位,光耀门第,谋取不过前程二字,而这满园尚未婚配的年轻公子倩俍,尤其是那些个家世相当的,在他眼中便更是女儿青云之路上的粮资。

男人略带思量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人群,心中盘算着如何为女儿铺就一条更顺遂的官途,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颜依旧。

就在宴席气氛渐浓,众人向南尚华道贺之声此起彼伏之际,门口司礼官一声略高的唱喏突兀地传来,如同滴入热油的冷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靖王府——蔺王女到!”

声落,满园的喧嚣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人群的目光有探究的、好奇的、惊讶的,也有些从一开始的奇怪转而生出几分热闹意味的,一时之间竟都齐刷刷投向月洞门处。

来人身量高挑,姿容俊艳,一身墨色暗金云纹锦袍,玉带束腰,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线,长发并未同其祂女郎那般利落冠起,仅以一根乌木簪松松挽就,此刻依旧是那副落拓不羁的模样,踩着摇摇晃晃的步子不疾不徐地踏入园中,对聚焦于身的视线浑若未觉,径直走向主位方向,随意地拱了拱手。

“路上耽搁,来迟一步,南相、林主父、太傅、南大小姐,莫怪,莫怪。”

她声音不算洪亮,却足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语气懒散,没听出多少真诚的歉意。

满堂宾客心下皆是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

这位混世魔王,恶名与家世一样显赫,肯赏脸前来已是稀奇,谁还敢指望她循规蹈矩,计较那点不成体统的失礼?只是讶异之余,不免暗中揣度,这素来不屑此类酬酢场合的蔺王女,今日为何破例。

南谨维倒是面色平静,似是对此不甚在意一般,微微颔首,道:

“哪里,王女肯拨冗前来,已是臣妇之幸,”她略一抬手,示意下人在上宾席位添座,“王女快请入席,快请入席。”

蔺邈漫应一声,一双总似睡不醒的桃花眸随意扫过全场,在触及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时,眸色几不可察地停顿一瞬,旋即恢复如常。

她收回目光,大剌剌地走向为她准备的席位,刚一落座,便立刻有侍从奉上酒水,她握上酒杯,却不急着饮,平滑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嘴角噙着笑,心思却已然飘远。

庭院中,靠近假山的一角里,气氛远不比别处的喧嚣热闹,甚至有些冷清过头。

南湘云独自坐在假山旁一株老海棠下的石凳上,一身素白绫缎长袍,乌发随意绾成个髻子,几缕墨丝垂落颈侧,垂着眸子,纤长手指轻抚身前案几上一卷书册,宛若误入繁华的一捧新雪,周遭一切纷扰似乎都与他无关,暗香孤影,自成一隅。

一阵轻快急促的脚步声“哒哒”传来,打破了此处的宁静,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茗荷端着盛了几样果糕清茶的木托,步履匆匆而至,他轻手放下托盘,甫一站定,嘴门便又卸了锁,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着好奇的光,语气难掩兴奋:“公子,您方才可瞧见那位迟来的女郎了?好大的阵仗!听闻是靖王府的蔺王女呢!”

他顿了顿,眉头微蹙,露出些许困惑,声音也低了半分,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说来也怪,虽隔着远,人堆里也没瞧真切模样,可……可她方才说话那声气,奴俾听着,总觉得耳熟得紧,像是在哪儿听过似的……” 他努力回想着,却一时抓不住那丝飘忽的记忆。

茗荷声线本就清亮,方才声量又高,在这僻静角落便显得格外清晰,加之话中内容引人,惹得附近几位原本也在低声交谈的公子纷纷侧目望来。

树下端坐的身影闻言,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对方才前厅的骚动似乎全然不萦于心,他只是伸出食指,在摊开的书页一角上轻轻一捻,一翻,指尖莹白,与书页上的墨色相映,一深一浅,活似一副水墨画。

“低声些,宴席之上,莫要张扬。”

他声音清冷舒缓,如溪水流过卵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静与隐隐的严厉。

茗荷立刻缩下脖子,抿了抿唇,乖乖应道:“奴俾知错了。”

虽收了声,但那双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滴溜溜地往正宾席方向瞟,满心都是对那位王女的好奇。

南湘云不再言语,目光重新落回书页上,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难以侵入他周身那份安然,只是无人察觉他低垂的眼睫下,逐渐茫然的神色,书也未再看进一字。

蔺王女…蔺邈…?

靖王姥遗孤,也是靖王姥唯一的一个孩子,京中“最具盛名”的花花娘子,纨绔子弟,与京城第一皇商秦家的养女秦云容并列“京中双霸”,传闻她素来对此类官场应酬不感兴趣,只喜流连温柔乡,花柳巷,酒肉膏粱,声色犬马………

她怎么也来了。

还没等他细想,主事传唤□□小姐公子移步正厅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及冠之礼正式开始,众人归位,庄重的乐声响起,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仪式中心。

南湘云的座位设在较靠后的位置,隐于门廊投下的阴影里,不甚起眼。

及冠之礼程序繁琐,三加冠,三祝词,三易服,每一步都遵循古礼,严谨而肃穆。

厅堂中央,南尚华迎着四面八方的瞩目和祝贺,在太傅的主持下,完成着从少年到成年的蜕变,举止端庄,依礼而行,抬手投足间尽显相府嫡女之风范。

趁着这仪式正酣,众人凝神观礼的间隙,原本端坐上宾次位的那道墨色的身影先是漫不经心地揉了揉额角,随即对身旁侍立的小厮低语一句“酒气上头,去透透气”,便自然地起身离席。

她身影犹如鬼魅,在人群边缘轻巧穿梭,却并未走向厅侧屏风后更衣净手之处,而是在路过后院回廊时,身形一转,借着廊柱与桌案的遮掩,步履如猫儿一般悄无声息,目标明确地朝着一处灯光晦暗的角落潜行而去。

角落里,衣着素雅的清瘦身影正垂首敛眸,斑驳光影描摹他柔和的侧脸线条,双手交叠于膝上,神色不明。

南湘云本打算效仿那入定的僧侣,安安静静待到礼仪结束便即刻抽身,便将那本方才在后院翻看的文集落在石凳那里,心想着离开时再顺道取回,但他显然低估了这宴席的无聊程度,亦低估了时间在无心之事上的漫长,没了消闲之物作陪的心神,此刻倦怠愈发浓郁。

正欲悄悄阖眼小憩之时,忽觉身侧光线一暗,一股陌生的气息逼近,惊得人瞬间困意全无。

他下意识侧首,入目便是质地上好的墨色锦袍,视线上移,在瞧见来人腰封锁扣处系着的雕花玉佩时,微微一怔,正欲抬眸看清其祂真容,那人却一撩衣摆,动作无比自然地在一旁的“空椅子”上坐下,那“空椅子”原本是用来置物用的边几,没有靠背,亦没有软垫,如今却被这人当成座椅使,而对方姿态闲适,似乎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几面微凉,落座的动作带起微风,也带来了她身上那股混合着淡淡酒气与冷冽熏香的气息。

南湘云尚未反应过来,眸光便径直撞进了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里,眼波流转,像是盛满了碎星,又像是藏着钩子,上挑的眼尾带着一丝邪气,衬得本就多情的眸子醉意更浓。

蔺邈单手支颐,歪着头看他,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语气似是调侃:“南二公子倒是寻了处好清净的地界,竟能将这满厅哗嚷全然忽略。”

身后侍立在一旁的茗荷,自发觉蔺邈靠近时,便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便更站立难安。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动作有些僵硬的附身凑到自家公子耳边,压低声音道:

“公公…公子,这这这…这好像就是那位,那位蔺王女…”

南湘云显然认出来了,不因别的,只是那枚刻状奇特的玉佩,他认得那玉佩,那是先皇封靖王姥镇岳定远侯之衔时赏赐的封礼之一,是爹爹还在世时,一次宫廷百花宴南府受邀赴宴,爹爹携他同去,宴上他偶然瞥见对面身形高硕的女人腰间别着的玉佩,正是如今这块,之所以印象如此之深,便是因玉佩的雕纹实属奇异,不似他印象里任何东土闵朝风韵的图案。

后来靖王姥亡故,这京中能带此玉佩的人,除了传闻中那位魔头,还能有谁呢。

“二公子…何故分神?”

许是见他良久未曾回应,面前人有所疑惑,再次开口。

南湘云回神,视线再一次与之对视,只是这次,他清晰地觉出她眼底那明晃晃的探究,与一丝隐秘的……故人重逢之意?

诡异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他清冷的面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愕然,心下一时之间竟分不清究竟是本无交集的人突兀寻他而来更荒谬,还是这直觉更荒谬。

他下意识蜷缩手指,本能地不想与这类身世复杂又顽劣成性的人产生联系,语气疏离而客气:“王女说笑了,宴席喧闹,席位设在此处,旨在图个清静罢了,倒是王女,不去观礼,来此僻静处,是为何事?”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却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紧绷。

对面似乎觉出来了,面上兴味更浓,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脸颊:“礼嘛,年年相似,看着无趣,倒是公子这边…”她目光扫过他微红的耳尖,笑意盈盈,“风景独好。”

南湘云:你有口臭,离我远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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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明厢暗影,隐匿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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