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灯会已经变得不那么有意思，两人走在纵横交错的青石路上，本打算回去了，但楚随又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
在那不算昏暗的暖黄色灯笼下，是一块泛着亮光的幕布，光影交错间，幕布中的小人随着弦乐之声缓缓移动。
“三尺生绡作戏台,全凭十指逞诙谐”
“那是皮影。”
楚随有些惊讶，看向逢生，“你也知道？”
逢生笑道：“来过几趟人界，有幸见过几次。”
“那过去看看？”
“好啊。”
他们走过去，站在人群之后，看着幕布上的小人来回移动，悠扬的弦乐声和嘈杂的人声紧密相融，是别具一格的烟火气。
幕布上的小人持续演着，围观的人都在拍手吹着口哨，不断的向地上的木盆里打赏这银钱。只是楚随看着看着，却越看越不对劲。
他这演的怎么这么像…
感觉到身旁人拉过他的手腕，说：“没什么意思，不看了。
楚随任由他拉着自己，才想起刚才那皮影演的是自己。
是自己被神执贬谪下凡的那一日，是自己被粗大的铁链锁着，被神执说“冥顽不灵”的那一日，是被总神祇围观，指着手骂他“愚蠢”的那一日。
只是他们演得不像，一点也不像。
逢生说得对，确实没什么意思。
“阿随，回去了。”
“嗯，回去吧。”
一路上，看着每一个行人的手上都那这一盏小灯，楚随再想，是不是他们也该留一盏回去才是，这样想着，又看向远处买灯的地方，对逢生说：“逢生，你先去那台阶上等我，我很快回来。”
逢生也不问他去做什么，依旧平静如水，乖巧的道：“好”
楚随很快跑过去，挑了一盏很小巧的提在手上，给钱谢过店家后，怕逢生久等，又很快跑了回去，看着逢生站在台阶上，侧着头，用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看向远方。
似有心事。
察觉到楚随的存在，他笑了一下，从台阶上走下来，走到他的面前。
楚随问：“再看什么，这么入迷。”
“没什么，只是感叹这万家灯火，阑珊通明，却没有一盏是为我而留。”
楚随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的确是万家灯火城四畔，灯火辉煌夜未央，满是一派寂静，和谐的景象。
楚随笑道：“有的，这便有一盏。”
说着，他弯着眉眼从身后拿出一盏圆滚滚的，明晃晃的小灯。
逢生先是愣住，然后笑着接过，抛到天又接住，道：“是啊，这不就有一盏么？”
“阿随，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我也有？是什么？”
“看好了”逢生说着，将灯放回楚随手上，然后手灵活一动，随便捯饬一下，便像变戏法一般从衣袖中无中生有出一朵小花来。
红色的小花。
楚随看得眼睛都亮了，接过小花，直夸逢生厉害。
逢生道：“这不算什么，阿随，日后，我会送你更好的。”
楚随边看着花，道：“好，我等着那一天。”
……………………
回到茅屋，已是午夜，二人躺在各自的床上，又各怀心事，屋里的烛光依旧闪烁着，方便一个人偷看另一个人。
夜深人静，山间林下满是虫吟鸟鸣之声，衬得夜更加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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