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程鸣竹递去了信，让陈诉带人挖金矿来填补国库的空缺。
至少这个冬天可以安稳度过了，待到来年天暖了、农闲时，找些贫农助工部修善堂，管饭发工钱，这样贫农在耕地的收成之余又有了收账，生活有了保障，善堂修缮完毕，来年冬天百姓生存也有了保障。
只是京城在天子脚下，官员们监督工事自会勤勤恳恳，放在远一些的地方就难以保证拨下去的善款最终会落在谁手里了。
“陛下又派了些信得过的人去监督，只是这样一来中央的人就少了，倒是秋试的举人拳拳热血，好多自请前往偏远地方任职的。”叶禅云在病中，今日难得天暖了些，他躺在院中的太师椅上听程鸣竹把朝中的事讲给他当做消遣。
叶禅云拢了拢怀中的手炉，轻轻笑了，“这种地方就适合这些新人去，他们正是有抱负有理想的时期。”
“嗯，确实有热情。”程鸣竹半蹲在炭炉前，用火钳拨弄着炉子里的番薯。
以前在南方军中粮草不够时，便在当地买一些番薯烤来吃，后来军中也自己种了些。这番薯一年两熟，味美、管饱还便宜。
京城没有这东西，前几日陈诉回信到的时候送了几个军中新种的番薯，这一茬番薯比之前的要大，也更甜。
下人带了碗和勺子，程鸣竹把一旁熟了并且晾了一会儿的番薯剥开皮放入碗里，连同勺子一块儿递给了叶禅云， “殿下尝尝，这是南方的烤番薯。”
“倒是香甜。”叶禅云用勺子挖了一口放进嘴里。
“我想着待来年开春把这个送到各地，这个个头大，熟的快，种了也能抵些作物。”程鸣竹坐到圆凳上看叶禅云小口小口地吃东西。
叶禅云也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把碗放到小桌上，“改日将军拟个折子递上去，父皇自会找人来办，也省的将军忙前忙后地操劳了。”
程鸣竹应了一声，入书房取了笔墨拟折子，伴着折子递进宫的还有几颗番薯。
今年冬天格外漫长，叶禅云的病也拖拖拉拉的不肯好，程鸣竹除了处理公务和操练士兵，剩余的时间都用来照看叶禅云了。
叶禅云早先跟他说过不必如此费心费神地看顾他，程鸣竹可能也知道十三殿下是对他的过分照顾有负担了，识趣地离远了些。
深巷中只听见马蹄“哒哒”声响起，夜间巡逻的士兵大喝一声，“谁人胆敢在宵禁后骑马！”
深巷中的人立刻翻身下马，手持令牌走了出来，“我等是肃王殿下派去打探消息的，如今正要赶去宫中回话。”
那士兵一看，果真是肃王的令牌，对对方一抱拳，把人放走了。
“皇兄，消息查到了。”肃王一袭蟒袍沾了点点雪花，一进到室内就被地龙烘成了小水珠，他把手中竹筒封好的信件恭敬地举过头顶。
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钱尚上前去接过信件奉至帝王御案上。
崇文帝打开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把信纸扔进火盆中，火舌很快就舔了上来。崇文帝扶额叹气，“辛苦了，这件事日后不必再查了。”
肃王看起来十分不可思议，他急得连连上前几步，“皇兄！不可不查啊，这才刚摸到一点眉目。”
“下去吧，朕乏了。”崇文帝挥了挥手。
“皇兄！”肃王见劝说无果，叹了口气离开了。
待肃王的身影消失后，崇文帝挥退了殿中所有人，提笔写下一封密信，派死士秘密送入了将军府。
彼时的将军府上下一片鸡飞狗跳，原因是前几日新来的小丫头做事毛手毛脚的，在给汤婆子换水时盖子没盖紧，热水洒了一被窝，十三皇子殿下当时已经睡着了，被脚部火燎燎的痛意疼醒时才发现这件事。
叶禅云坐在床上看着程鸣竹面色不虞地用水给他冲伤处，另一边嬷嬷提着犯错的小丫头的耳朵训她。程鸣竹去接下人打来的水，脚上没了那种冰冰凉凉的触感缓解疼痛，火辣辣的痛感袭来，叶禅云轻吸一口气，劝嬷嬷，“好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本宫没什么事，别说她了，放她回去睡觉吧。”
“殿下！您自小在宫中就没受过这种痛，这还是十多年来头一遭，就因为这事……”嬷嬷也是看着叶禅云长大的，此刻是又气又心疼，说着又去揪那小丫头的耳朵，“你说说你，干的这是什么差事，来主人家房里伺候前没人教你这些东西吗？连汤婆子都能盖不紧，你还能做些什么！”
最后还是叶禅云喊了几个丫头好说歹说、连拉带拽才把嬷嬷带回房。
“殿下，这件事是我的错，没能管好手下人。”程鸣竹给叶禅云的双脚上完药后单膝跪地请罪。
药油刚化开，薄薄一层油膜又捂得脚上一阵热意，还有些针刺般的疼，但比之前好多了，他劝完嬷嬷又劝程鸣竹，“没事，堂堂大将军怎么能被这些家宅中的小事所累，算起来本宫到了府中后，这些事本该由本宫负责，这样算下来倒是本宫怠惰了。而且这小丫头也才**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让这么小的孩子熬这么晚怎么能行。”
那边小丫头也跪在地上，一边请罪一边哭。
叶禅云头都大了，明明是他受了伤，他却要把满屋子的人挨个哄一遍，他唤人把小丫头扶起来，“好了好了，我没事，不会治你的罪的，刚刚嬷嬷也是着急，你不用在意。快回去睡吧。”
“本宫累了，都下去吧。”叶禅云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把人都遣散。
人都走了，屋子里空气也流通了，程鸣竹还在那里跪着，叶禅云取来纱布把伤处裹上塞进被子里，叹了口气，“将军，快起来吧。”
程鸣竹咬着下唇，思忖了下，没起。
“刚刚父皇差人传了密信，孟伏的事查到了。”叶禅云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封信，上面写着“程鸣竹亲启”五字。
程鸣竹起身接过信，看完信后简单几句说了下，“孟伏表面看是秦廉的人，实际上他的主子另有其人，他只是被人安在秦廉身边的一枚牵制他的棋子，就连孟夫人都只不过是他当眼线的理由而已，是他亲手把孟夫人推进火坑的。他被强迫倒是真，不过跟我们想的不同……秦廉才是雌伏于他人之下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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