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没活动了,我们这些老骨头还真不一定能斗得过对面那些邪门的怪物。”那仙官百忙之中抽空看了我一眼,“哎,你不是先生吗,我记得冥蝶好像是归你管来着?”
“对,是我。”
“你有没有什么专门用来对方它们的办法?”
“武力压制。”
“呃……目前好像行不通。那它们有什么弱点吗?”
“生命。”他一头雾水,我解释,“在凡间它们只能存活五天。”
“现在看来这个规则好像不针对升级版,那完蛋了啊。”
“别慌,找规律。”
“哦,比如?”
“看见那只火红色的冥蝶了吗?”我说。
“嗯嗯,看见了。”
“把它化成灰烬就好了。”
仙官:“……”
这些冥蝶到处放炮,不一会儿地上就变得坑坑洼洼。
“话说,你有没有发现那些冥蝶往我们这个方向聚过来了?”
我一掌劈在对手身上,抬头看了一眼,为了确定心中的猜想,我往东边飞,那些冥蝶果真跟了过来。
不光如此,有人在向我靠近。
转身一看,是念双悟。
“这里这么危险,你来做什么?”我皱眉。
她看着我,没说话,只是递了一张手帕给我。
冥蝶向我发起攻击,我快速接过,抱起念双悟将她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再折返回去。
一边躲闪,一边打开手帕。
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四个字:小心药水。
念扉宇给念棋南注射的那种药水吗?
愣神的片刻功夫,我被冥蝶团团围住,念扉宇从后面走过来,她手里拿了一根针剂,旁边跟着一个脸上全是红血丝的人——是念棋南。
念扉宇挥了一下手,冥蝶停止对我发起攻击,我不用再狼狈的躲闪。
“你想改造我?为什么?”我不解,为什么偏偏是我。
“这不叫改造,叫回归自然。”念扉宇说。
天君和一伙人在不远处看着,没有轻举妄动。
“我说愿意了吗?”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念扉宇缓步向我靠近,念棋南想要跟上,被她止住。
符纸在裤袋里,随时可以飞出,只要她再走近一步,喉咙是会被割破的。
只剩一步距离的时候,她偏偏不走了,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我。
“把你的鬼把戏都收起来,否则我不保证你会吃多大的苦头。”
啊,被识破了。
但仍然能用啊。
符纸跳出,飞但没伤到念扉宇,反倒差一点我的喉咙被割破了。
“我说了,老实一点。”
变故只在一瞬间发生,天君率兵布下阵法,看似是将冥蝶困住了,实则在一切变故尚未发生之前没有人敢妄自下定论,包括她本人。
念扉宇原本暂时没有动手的打算,但天君的举动惹恼了她。
顷刻间,腥风血雨。
一只只冥蝶张开大嘴,将一众仙官的头咬掉了……毫无反手之力。
我趁乱跑远,丁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要去哪啊,何丰收?”
——
一些尘封的记忆被打开,头脑像正在被钉子捶打一样,痛疼非常。
除了想起我叫何丰收以外什么都记不起来。
不,准确的说,我连“何丰收”这个名字也没想起来,只是她这样说,我下意识就代入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先生成为先生之后,以前的记忆会慢慢忘掉,而她从前的来历只有前任先生和天君知晓。
她只是笑,并没有回答我。
“你不是丁弦。”我说,“丁弦下巴上有一颗小痣,你没有,别再装了。”
她脸色变了变,我接着说:“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介入我的生活的,但给念双悟吃药的那人是你吧,在此之前你一定以这幅相貌出入过悬婷机多次。”否则念双悟不会对丁弦那么戒备。
“真是聪明,那么,你想起来我是谁了吗?”声音变得粗重,是个男的。
话音刚落,他就挥剑朝我袭来。
“喂,你真下手?”我连忙躲开,“我应该不能死吧?念扉宇留着我不是还有用处吗?”
“没关系,死人也能创造出价值来,更何况你不是人。”
关于这个人的身份,是谁都不重要了,他可能完全在胡说八道。
脑袋里面好像有一万根钉子扎根在此,动也痛不动也痛。打斗的声响越来越大,血腥气也愈加重了。
我裂开嘴,朝他一笑:“是啊,我是冥蝶。”
我抬起手,放在离头顶两厘米的地方。
念扉宇大喊:“拦住她!”
晚了。
那些疼痛不是错觉,我的脑袋里的确有一万根钉子。
那是成为先生的代价,也是脱离先生的代价。更加准确的说法是,那是我的前辈。
强行记起往事的滋味可不好受。
随着我的操控,一万颗钉子冲出我的头皮,环绕在我的身侧。那男子想接近我,被气场震慑开。念扉宇拿着药剂往我这边赶。钉子要全部脱离□□我才可以动,这个时候只能靠外带的气场镇住他们,确保我的安全。
弹开那男子容易,面对念扉宇可就有点难度。
果不其然,她进入了我的领地。
眼看针管就要扎在我的胳膊上,预想般的刺疼却没有来临。
有一个人从我面前被弹射出去,只一瞬间,将那管药剂吸收到底,白净的脸蛋涨红一片,脸上青筋暴起,面部逐渐扭曲。
念扉宇彻底大怒,掐着念双悟的脖子大吼:“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坏我的好事!!!为什么!”
念双悟原本是说不了话的,但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受药剂影响,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话出来:“收手吧,母亲。”
念扉宇双手捏紧,咔嚓一声,是脖子断掉的声音。
念双悟……
我的手指动了动,脚步完全脱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没有气息。
丁弦慌张地跑过来:“不好了——成虚殿塌了!有些亡魂没有管束,恐怕……局面更加难以控制。”
天君说:“念扉宇,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场面吗?”
念扉宇笑了几声,恶狠狠地盯着天君:“你觉得呢?”
“如果你想要的只是天君这个位置,为了和平,我愿意让位。”
“少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什么叫让给我,你有什么能力坐稳?”
“你错了,这个位置最重要的不是实力,天上那么多武将,你难道个个儿都比得过吗?要的不过是一颗慈悲的心。”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啊。”
天君素白的袍子上沾满了鲜血,她的状态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钉子在此刻全部出来完,全部向那些冥蝶飞过去,将它们钉在废墟里。
原以为战况就这样结束了,哪成想高兴早了。
冥蝶脱离蝴蝶形态,成了两层楼高的怪物。
这场战乱持续太久,虽说都是仙官,但和平生活了几百年,那些法术啊什么的早就退化到一千年以前了,身体疲惫的不行,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耗死。
我用钉子将它们拦住,最多只能挡住一分钟,多一秒都不行,根本无济于事。
这些冥蝶就跟穿了盔甲一样刀枪不入,不光如此,还召唤出一些恶心巴拉的虫子加入战场。
念扉宇和天君两个人在单挑。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丁弦靠着我的背说:“这样不行啊。”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还有一个办法,只是不能保证伤亡能比现在的小。”
“什么?”
我万般珍重地看着她,这一眼,大概是永远了吧。
“带着所有人撤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要做什么?”丁弦按住我的手。
“完成我作为先生的使命。”我拨开她的手,向冥蝶四周撒过去几张符纸,用钉子定住。
“快走!我只有一分钟的时间!”我催促丁弦。
丁弦回头看了我一眼,召集所有活着的仙官往南跑去。天君被念扉宇缠住,最后十秒才得以脱身。
我划破手腕,将鲜血撒在所有冥蝶身上,最后闭眼想着自己是冥蝶时候的模样变幻了形态。
身上最后一张符掉落在地上,我飞过去,翅膀一扫,顿时火光漫天。
钉子爆炸,声音排山倒海般涌来。
从很早以前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冥蝶,到底因为什么存在,又该不该存在呢?
如果拥有某项能力就可以不顾后果随意使用又没有惩罚的话,我很难支持它存在。
但要是单纯为了弥补某个遗憾,历尽千辛万苦才求来这个这个机会的话,我很难排斥它的存在。
变成冥蝶本就是一项表面上被禁止的法术,最近几年的冥蝶反倒越来越多,如果习惯性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到了最后很难不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瞎子。
……
人间的事便交由人间。
冥蝶,至此无冤再鸣。
贪婪不再横行霸道。
遗憾得不到圆满。
那,仇恨呢?便要就此放下吗?
人生的十字路口没有一个选择是完美的,但此刻的毁灭利大于弊,抱歉了,那些无辜的人。
一直没有暴露出来的是,先生不光只有一种神力,还有一种是她们职业流进血脉里的,叫——“破茧”。
破茧成蝶,如果本身就已经是蝶,这种神力是回归原始。
步骤很简单,只要能记起自己曾经是冥蝶,再变幻成那个模样,点燃翅膀就结束了。
这种神力燃起的火是浇不灭的,只能等。
等生灵涂炭,又万物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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