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你回来了，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苏珊珊小跑回了包间，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后辈还裹着冷汗
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那个阳台，安南好像在跟另一个人互动，他露出了这么多年自己从来没看到过的神情，但隔着帘子另一边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空气
但他确实在和“另一个人”说话，甚至苏珊珊有种直觉，那个人注意到自己了
又过了会儿，安南才回到包间，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带出去的包装盒已经空了。苏珊珊抓着裙子，不敢再看他
等到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人群也开始散开，老师已经回去了，有的人也已告别，剩下的人三三两两组织着去唱k，这种活动谢源书是必去的，他很爱凑热闹
“安南，你要回去吗”
虽说这么问，谢源书心里是笃定安南不会去的
“去吧，我也想去”
安望靠在一边的墙上轻飘飘来了这么句
安南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了
“嗯，去看看”
“啊？”
谢源书本都要迈开的腿一下拉了回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安南
“反正回去没什么事”
话都说了，谢源书也没再多问，只觉得安南最近性格大变了，安南后面便一路跟在队伍后头
“你怎么什么都想参加”
插着兜看着闲散的某人在一旁悠悠开口
“有意思”
“没一个人看得到你，你也唱不了，有什么意思”
毫无参与感的事
“你看得到啊”
安望笑着，声音融进了夜晚的风里
“所以你就想去?”
“和你一起干什么我都觉得挺好玩的”
安望转过头，仍是一张安南看不清的面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想出的，安南总觉得他一定长得很俊逸
“安望”
“怎么”
“你好像越来越清晰了”
安南眯着眼凝视着，安望从最开始是一团白影，到能看出身形和具体轮廓，到现在除了脸以外的部分基本都能看清了
“这有什么规律吗”
“不清楚”
如果到完全能看清的那天，这个人会消失吗，安南想
最终也没问出口，剩下一路沉默
没了老师在大家都放开了许多，不知道谁搞来的酒，摆满了桌子吧台，k房订的是最大的，能容纳许多人
大部分人围着桌子玩着桌游，气氛逐渐热起来，笑声与哄闹声交杂着混进冰块与酒水的碰撞声中，一直玩到个别人脸热起来
灯光蓝紫红绿交错着闪过一轮又一轮，不喝酒都感觉人要醉了
这种时候最有意思的便是看人喝醉，一群十几岁的人聚在一起起着哄，看着身边的朋友露出和以往不同的面容，胆子也一点点大起来，暧昧和喜悦都在水流声中无限拉长
“珊珊，你今天好安静”
苏珊珊握着果汁坐在离安南很远的沙发上，朋友发觉了她的走神，她愣了愣又摇摇头
“没，没事”
安南趴在角落的小吧台，身边的座位坐着一个看不到的人，被那个人一来二去的劝酒，安南觉得自己很快就醉了
之前没喝过，不知道自己酒量，也不知道手里的度数多少，就是看着颜色好看，闻着酒味也不冲，就一杯接一杯的灌下去了
“好喝吗”
迷迷糊糊中身边人问道
“嗯……”
“你…不喝，吗”
安南趴在臂弯处，另一只手举着酒，控诉安望的所作所为
“我喝什么，你来玩肯定是你喝啊”
安南不回话，只是眼神愤愤地看着
“好好，我也喝行了吧，我喝哪个，你要我喝哪个我就喝哪个”
安望声音放轻，但凡有第二个人能听到都会觉得这是半哄着说话
安南像是听懂了，他视线缓缓落在酒桌上，巡视了一圈，最后盯着一杯，蓝紫色渐变的特调上，被端来时，介绍这杯貌似叫“星谜”
“这个”
安南指了指
安望顺从地拿起
“选好了?这个”
“嗯”
安望看了眼酒，然后望着安南喝了下去，全程安南都乖乖趴在桌上，像迷了路的小动物，一动不动专注地看着自己
年轻时因为某些原因经常喝酒，好像把酒量练大了，安望想。看着对面那张泛红的脸，迷离的眼神就知道安南醉了
虽然自己能把人扶回去，但别人看不到自己还是有点麻烦，所以安南最起码得自己走到外边
“手机”
安望凑近安南耳边轻声道
“嗯…”
安南掏了掏口袋拿给了他
“密码”
“……生日”
安望迅速输了密码，在手机上打了车，偷看了眼余额，然后拿自己的手机给安南转了笔钱，再从这头接收，又在通讯录找到谢源书，跟人说了声自己要走了，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能自己起来吗，我们回家了”
安望看了眼后方吵闹的人群，一群人都还在闪烁灯光唱歌嬉戏，丝毫没注意到这边，加上ktv内本就光线昏暗，便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安南
像是尚存一丝理智，安南尽量自己站直，然后一步步走了出去
到外面吹了风，似乎脸上的热度下去了些，安望扶着对方上了车
出租车内仍是一片昏暗，外边城市的灯光透过窗进来了一些，堪堪照亮半张面庞，安南坐上车后就一直闭着眼，睫毛在月光下静静躺着，看起来很乖
安望看着他，伸出手刮了下安南的鼻尖，后者轻皱眉微微偏过头
车平稳地驶着，安望靠在后座上，一路沉默地望着身旁的人，似乎陷入某种思考，最后伸出手握住了对方，十指相合
安南感觉睡梦中手间多了什么东西，热乎乎的，给了冰凉的夜些许热量
到家后，安望只觉得自己如同运石头一般把一动不动的安南搬了上去，这人也不耍酒疯，甚至让人不知道他是醉了还是困了，睡的很死的样子
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安望想了想
好在明天还是周末，不用担心宿醉。
安南虽然没乱说话乱动但确确实实是醉了，被放到沙发上后就眼神迷离愣愣地坐着
安望看了他一会儿，想去浴室给他放水，转身刚要走时，袖口忽然被拽住了
回过头时安南还是愣愣看着前方的模样，但是手却抓着自己的衣服
“松下手”
安望拽了拽他
然后出乎意料的，安南的眼眶中毫无预告地滑落了好几滴眼泪，就这样在一张迷茫又面无表情的脸上，啪嗒啪嗒地滴落
安望被吓了一跳，凑近弯下腰望着他，轻声对话
“怎么了”
然后他在安南身边，用手转过他的头面对自己，又问了一遍
“怎么了”
安南好像还没清醒过来一般，只是流泪
安望握住了他的手
“牵手好不好”
安南睫毛动了动，低头看着二人交合的手
“怎么哭了”
安南还是不说话，大概是完全听不到安望在讲什么，大脑也无法反应了
安望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对方，他们以往不曾在这么近的距离目光相对的停留这么久，似乎是连接到某些隐秘的情绪，安望捧着安南的脸，凑上前吮去了他眼角的泪滴
“不怕”
或许过了今晚这个木头永远都不会露出这种神情了，安望在心里想
安望哄了很久才把安南哄去洗澡，洗澡的过程不知道是不是热气蒸的安南又哭了一次，经过此次安望知道安南竟然是喝醉了容易哭的类型
等人睡着后安望终于松了口气，他走到客厅的窗边，摸着口袋掏出包烟，虽说是想戒的但一下子还真不能一根都不抽
安望点了烟，忽然注视自己的手臂，缓缓卷起袖口，月光下小臂内侧犹如长出一颗蓝色的小树，像血管缓缓上爬，这奇怪的蓝色纹路会不断延伸
大概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
安望吸了口烟，窗边已经堆了些灰尘，这段时间家中也十分安静
但不可能夜夜都是平安夜
必须要阻止的，一些未来。
安望垂眸望着地
那个男的很久没见过了，大概快回来了
想着想着，安望不禁有些拳头发紧，他回头看向安南房间的门
至少这次，要阻止
醒来时似乎已经是中午了，安南缓缓睁开眼，觉得浑身不自在，鬼压床一般
等到自己终于爬起来，下了床，只觉得下身冷飕飕
裤子呢
安南上身穿着件宽大的纯白色短袖，下身却只穿了条内裤，白皙的两条腿明晃晃敞露在外
恶趣味吗
打开门，正午的光照进来，客厅里飘着饭菜香，勾着鼻子唤醒了沉睡已久的味觉
吃安望做的饭吃多了，胃已经完全背叛自己了…
安南站在门口，正想循着香味直接走出去又忽然想到自己没穿裤子
他扫视客厅想找自己的裤子被丢哪了
“站在门口干嘛，过来”
安望端着最后两盘菜出来时就看到安南顶着头睡乱的毛**着腿站在房门口的样子
嗯，赏心悦目
安南下意识往那儿走，张嘴想问裤子
“我的…”
“快来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安望打断了他的话，一把把他拉过来
空气中的甜味果然是糖醋排骨和炒年糕吗
安南很喜欢吃这种甜咸兼具的食物，几乎是看一眼就饿了
安望面和饭都煮了，这些够两人吃三顿了
最开始安南吃惯了，中午在学校吃食堂都总会想起安望做的饭，但自己从没开口说过，就是在学校吃的越来越少。直到某天安望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个四层大饭盒，开始每天给自己带午餐
安南说过不用他麻烦，但他说自己闲来无事，就爱做做饭
安南从没跟他说过自己的喜好与忌口，但对方像是比他还了解自己，总能做出合自己胃口的东西
有时候安南会想自己会不会太依赖这个人了，但他又忍不住放纵自己贪恋这种平静的生活，明明几个月前自己还是那个习惯独自一人的自己
安南刷完牙就上了餐桌，准确来说是被安望按上去的，大腿碰到椅子时被冰了一下，安南才又猛然弹起
“等一下我裤子呢，我穿一下…”
“吃完再穿吧，反正家里只有我俩”
说着安望还不知从那掏出一张坐垫，拉起安南又迅速放在了他的座位上
安南皱了皱眉，但肚子实在饿，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在想
这人故意的吧
安望坐在安南侧方，时不时瞥一眼欣赏安南穿着休闲服静静吃饭的模样
回想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在心里尴尬一笑，可能是有点变态，算了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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