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薄纱窗帘洒满了整个次卧。微微的刺痛感很快唤醒他的意识。
没想到以这种方式登堂入室了啊……
他微微皱眉，昨夜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最后被裕子搀扶着倒在床上。
和……百二十万？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皱巴巴的衬衫，血迹已经干涸，变成暗红色的斑块，黏在皮肤上，让他浑身不适。
他起身走出房间，发现里昂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头划着手机。听到脚步声，里昂抬头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醒了？”
“嗯。”安室透点头，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
“虽然很不乐意……”里昂随手从身旁的纸袋里拿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递了过来，“裕子昨晚让我买的，估摸着你的尺寸挑的。”他耸耸肩，语气随意，“不合身也只能将就了。”
安室透接过衣服，指尖触到柔软的棉质面料，微微一怔，随即礼貌地点头：“谢谢。”
他转身回房，关上门后，迅速脱掉身上染血的衬衫，丢在一旁。浴室的水声很快响起，温热的水流冲刷过皮肤，带走残留的血迹和疲惫。
他闭着眼，任由水流滑过脸颊，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裕子替他包扎时微蹙的眉头。
客厅里，裕子被水声吵醒，睡眼惺忪地推开房门。她头发微乱，趿着拖鞋走出来，看到里昂还在沙发上，便抬手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随即整个人栽进柔软的沙发里，像只慵懒的猫一样蜷缩起来。
“他醒了？”她含糊地问，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睡意。
“嗯，刚去洗澡了。”里昂头也不抬，继续刷着手机，“你昨晚睡得晚，不再多睡会儿？”
裕子摇摇头，把脸埋进抱枕里。
不多时，浴室的水声停了。安室透推门而出，换上了那套新衣服——浅灰色的休闲衬衫和黑色长裤，意外地合身。
他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出来，正好对上裕子从沙发里探出的视线，虽然只有几秒。
水滴落在衬衫上，紧贴在皮肤上的布料勾勒出□□迷人的曲线。
无论有意还是无意，裕子都错过了这道风景——刚起床，眼睛都没完全睁开，什么都看不清。
安室透站在次卧门口，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客厅。里昂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剩下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裕子，整个人几乎陷进柔软的靠垫里，只露出几缕凌乱的发丝。
“里昂走了？”他低声问道。
沙发上的那团人影微微动了动，裕子慢吞吞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像被抽走力气一般，整张脸重新埋进沙发垫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里昂买了面包，在餐桌上，冰箱里有牛奶，咖啡机在厨房，自便吧。”
安室透顺着她的话看向餐桌——上面摆着两个蓝莓碱水结和几个巧克力脆皮可颂，旁边还放着一罐果酱。他盯着那些面包看了几秒，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口味还真是一点没变。
他收回目光，又看向沙发上的裕子。她已经再次陷入昏沉的睡眠，呼吸均匀而绵长，整个人窝在沙发一角，毫无防备。安室透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即瞥向墙上的挂钟——10:27。
哪怕昨晚近凌晨才睡，现在也该起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迈步走向沙发，在她身边坐下。柔软的沙发垫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裕子的脑袋随着沙发的倾斜轻轻歪了一下，发丝散落在脸颊旁，却仍没醒。
安室透垂眸看着她，伸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裕子。”
“唔……”她含糊地应了一声，眉头微蹙，下意识往沙发更深处缩了缩，显然不想被打扰。
“已经十点半了。”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持。
裕子终于勉强睁开眼，灰色的眸子蒙着一层未散的睡意，眯着看向他，声音沙哑：“……零，你真的很严格。”
熟悉的称呼一出，两人都愣住，进入短暂而美好的回忆中。
最好还是安室透先一步反应过来，他看着她这副困倦的模样，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好笑，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再睡下去，晚上会失眠。”
裕子撇了撇嘴，慢吞吞地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终于稍微清醒了一点。她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瞥向他：“……你吃早餐了吗？”
“还没。”
“那正好。”她伸了个懒腰，终于从沙发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我去煮咖啡。”
安室透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站起身，跟了上去。
“我来吧。”他淡淡道，“你去洗漱。”
裕子回头看他，眨了眨眼，随即笑了，没有一点使唤病人的内疚。“……行，那就交给你了。”
她转身走回主卧，而安室透站在厨房里，熟练地摆弄起咖啡机。窗外阳光正好，照进安静的客厅，空气中的尘埃在光线中缓缓浮动，莫名有种安宁的意味。
——就好像，这样的早晨，本该如此平常。
………………
宫井裕子双手合十，虔诚地看着面前的面包，轻声道：“我开动了。”她率先拿起蓝莓碱水结，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和微酸的蓝莓果粒在舌尖化开，让她满足地眯起眼。
安室透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掰开巧克力可颂，指尖沾了一点融化的巧克力，他下意识地舔掉，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裕子的视线在他唇边停留了一秒，随即低头继续吃自己的早餐。两人之间的沉默并不尴尬，只有咖啡机运作的轻微声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她吃得很快，几乎是风卷残云般解决了早餐，随即站起身，提起昨夜放在沙发边的医药箱，在安室透面前晃了晃，唇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安室先生，该换药咯。”
安室透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但并未拒绝。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站起身，跟着她走向客厅的沙发。裕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我自己来就行。”他淡淡道。
“不行。”裕子斩钉截铁地拒绝，已经利落地打开医药箱，取出消毒水和纱布，“你背后的伤自己怎么处理？别逞强。”
安室透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在她身旁坐下，背对着她，缓缓脱下刚换上不久的衬衫。他的背部线条紧实而流畅，只是此刻，一道狰狞的伤口横亘在肩胛处，边缘泛着暗红色，显然昨晚的包扎只是应急处理。
裕子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伤口的边缘，眉头微蹙：“再看一遍还是很吓人的程度啊。”
“没事的。”他语气平静，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逞强。”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用棉签蘸了消毒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安室透的肌肉微微绷紧，但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呼吸稍稍加重了一些。
裕子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他的皮肤，带着微凉的触感。她低垂着眼睫，神情专注，仿佛在对待什么珍贵的艺术品。安室透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后背，温热而柔软，让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疼吗？”她轻声问。
“……还好。”
“骗人。”她轻哼一声，手上的力道却放得更轻，“明明昨晚疼得抓……咳。” 耳廓染上淡淡的粉色。
安室透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头，余光瞥见她认真的侧脸。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尖微微翘起，唇瓣因为专注而轻轻抿着。
太近了。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喉结微动。
裕子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最后贴上干净的纱布，她才松了口气，指尖轻轻按了按边缘，确保贴牢。
“好了。”她宣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我的包扎技术果然很不错。”
安室透微微颔首：“……谢谢。”
他重新穿上衬衫，指尖慢条斯理地扣着纽扣，裕子则收拾着医药箱，两人之间的空气莫名安静了下来，只有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你……”裕子忽然开口，却又顿住，似乎在斟酌措辞。
“嗯？”他抬眼看她。
“……没什么。”她最终只是笑了笑，将医药箱放回原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真不错。”
安室透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我得走了。”
宫井裕子怔愣几秒，就几秒。想起他的身份，“啊，对，你还有事。”
“嗯。”他并未多说，只是站起身，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伤已经处理好了，我该走了。”
裕子注视着他，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行吧，注意安全。”
安室透点头，迈步走向玄关，手指搭上门把时，他忽然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裕子。”
“嗯？”
“……下次别随便让人留宿。”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太危险。”
裕子怔了怔，随即轻笑出声：“安室先生是在担心我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推门离开。
楼道里传来他听到的最后声音，“照顾费一百二十万啊，千万别忘了！我等你回来还债呢……”
门关上的瞬间，裕子站在原地，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肌肤的温度。
——明明是你更危险啊。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而屋内，只剩下咖啡的余香和未言之语的暧昧，悄然消散在空气里。
昨天给自己放一天假（对我来说其实是今天），再开始码字居然就有一种戒断反应。[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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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晨光与未尽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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