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比赛,”黎兮渃走到他身边,两个人的影子在地板上重叠,“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而是为了那些真正懂你诗句的人。”
江洛转过头,黎兮渃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围巾上残留的壁炉焦木气息。
“你知道吗,”江洛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你刚才说话的样子,活脱脱像我们小区楼下教广场舞的王阿姨。”
黎兮渃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那请问江洛同学,明天准备用什么作品惊艳全场呢?”
江洛走向书桌,从抽屉深处取出一张折叠的纸,他展开纸张,黎兮渃看到标题写着《沁园春·少年游》。
黎兮渃把纸接过来,刚读了两行就忍不住说:“我的天! 她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王教授要是看到了肯定会……”
“他会怎么样不重要。”江洛轻轻把诗稿拿了回来。
她瞧见,少年低着眼眸的时候,睫毛上好像挂着星星点点细碎的光呢。他眼底那股子炽热劲儿就跟盛夏里暴雨快来之前的云层似的,一个劲儿地翻涌着。
这是创作者才有的那种独特锋芒,是一个创作者对自己作品的欣赏,也是这个少年终于把心里的防备都放下后的那种释然。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正飘落的枯叶,说话的声音特别轻:“明天,”他停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眼睛里藏着一丝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的期待,“你会来不?”
这句话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轻飘飘地落在黎兮渃的心间。
江洛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又慢慢松开,这个细微的动作出卖了他故作镇定的伪装。
此时此刻,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江洛抿了抿嘴,又补了一句:“我是说...如果你有空的话。”
黎兮渃点点头:“我不会错过这场好戏的。”说着从书包夹层掏出张便利贴,上面用荧光笔工工整整写着“江洛必胜”,边角还画着戴墨镜的小人。”
江洛盯着那张幼稚的便利贴,伸手去抢却被她躲开。黎兮渃蹦跳着退到工作室门口:“你就只管在台上发光,要是忘词了...”她突然压低声音,学着眼镜男嘲讽的腔调,“我就站起来提醒你——平仄不是瓶贼!”
看到黎兮渃模仿眼镜男欠揍的样子,江洛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弯腰捡起脚边的书包,将书包里的一个东西套了个塑料袋递了过去。
黎兮渃接过还带着体温的袋子,发现里面是两个温热的枣泥酥。
“啊?不用了,你这个留着自己吃吧!”
“让你拿就拿着,怎么,信不信我掰开喂你嘴里。”
“你在说什么啊?真不正经。哪有人这样硬塞吃的啊?”
江洛啧了声,顺势攥住她拍过来的手腕晃了晃:“你朋友圈三天两头刷枣泥酥,当我瞎?”
黎兮渃突然想起这两天晚上,自己刷到甜品店推送的枣泥酥图片,馋得不行,随手拍了张存图发了朋友圈,配文还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谁懂啊,真的好想吃热乎乎的枣泥酥!”
“行了,试试看,好不好吃
她咬下一口,红豆馅甜得让人眯起眼睛,她偷偷瞥了眼身旁的江洛,舌尖还残留着枣泥酥的甜香,心里酥酥麻麻的。原来有人把自己不经意的喜好记在心上,是这么让人欢喜的一件事。
“看你吃得这么香,还生什么气?”
“这是枣泥酥的功劳,和某人刚刚不正经是两码事。”
“行行行,是它的功劳。大学霸,别生气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递过去,“豆沙蹭到嘴角上了。”
“啊?谢谢啊!”黎兮渃捂着嘴说
“明天比赛结束,带你去吃现做的。”他将那句没说出口的“只要你喜欢,每天都可以”揉碎在暮色里。
天刚蒙蒙亮,阳光就爬上了教学楼的窗户。连枝头麻雀的啁啾都是像在讨论即将到来的大赛。走廊里贴着新印的诗词海报,油墨味儿还没散干净。校园广播放着古风歌,混着教室里翻书的哗啦声
教室里,课桌上堆满了往届比赛的诗集,大家都在猜测着本届的黑马。一些同学埋头修改自己的参赛作品,笔尖在稿纸上沙沙作响;有的则围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历年的精彩瞬间。
同学们的期待都给这场文学盛宴增添了几分诗意,整个校园都沉浸在对比赛的期待与憧憬之中。
鹿北望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校服下摆沾着油墨,手里攥着刚印好的海报。他把海报往黑板上一拍,“江洛专场!
《沁园春·少年游》!我们洛哥啊,要成诗了仙了。”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惹得全班哄笑。
江洛:“……”
苏漾在后门,举着手机镜头稳稳对准趴在桌上的江洛。他没跟着起哄,只是轻声问:“到底是什么影响的你要去参加这次比赛?要知道,你以前看都不看这些东西。”
镜头里,江洛睫毛颤了颤,从校服口袋摸出皱巴巴的诗稿,阳光穿透纸页上的折痕,在他眼下投出蛛网般的光影。
“我只是,不想让她失望。”
鹿北望突然挤到镜头前,用马克笔在海报旁边画了个戴墨镜的卡通小人:“我们洛哥的才华,就是要闪瞎他们的眼!”
他夸张的动作带翻了前排同学的水杯,在哄笑声中,苏漾默默调整着拍摄角度,把江洛认真的模样也收进了画面。“
安晓悠把脑袋探到黎兮渃课桌前,眼底闪着八卦的光:“渃渃,不是我说,他到底为什么要参加这次的比赛啊!以前只觉得他只会睡觉,没想到他还有闲情逸致写这种东西。”
安晓悠激动地晃着手机,屏幕上是江洛参赛的海报,“这字里行间的气势,哪像个总考倒数的学渣?该不会是偷偷藏了八百个身份吧?”
黎兮渃低头转着笔,嘴角不自觉上扬:“可能...是厚积薄发?”
“厚积薄发?”安晓悠猛地拍桌,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他连课本都不拿的人,居然藏着这种大杀器!不行,我得重新评估校草排行榜了——明明能靠脸吃饭,偏偏要用才华碾压!”
她托着下巴,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说真的,渃渃,你不觉得他最近特别不一样吗?总盯着窗外看......”
“可能是!属于他的春天要来了吧!”她轻笑出声,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连腊梅都等不及要破冰绽放了,总有人会被暗香惊醒的。”
“吱呀”一声,教室后门被推开了!李新春裹着寒气冲进来,围巾歪歪扭扭挂在脖子上,冻得通红的脖颈露在外面。他眼镜片全是白蒙蒙的雾气,跟蒙了层保鲜膜似的,啥都看不清。
他一边哆哆嗦嗦扯下结着白霜的手套,一边用冻得发紫的手“啪”地拍在讲台上。这一巴掌下去,粉笔盒里的粉笔全蹦起来,白花花的粉笔灰扑簌簌乱飞,跟下雪似的
“都静一静!”他摘下眼镜使劲擦拭,声音因为奔跑而带着喘息,“诗词大赛的时间地点确定了!就在今天下午三点,学校三楼报告厅!
欢呼声如潮水般漫过课桌,惊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鹿北望踩着椅子扶手一跃而起,校服外套被他舞成猎猎作响的旗帜:“洛哥!听见没?下午你就是诗坛新神!”
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中,江洛却像被钉在座位上,目光穿透蒙着薄霜的玻璃,望着铅云压境的天空。
“江洛,来办公室一趟。”李新春到了办公室,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后的目光难得郑重,下午你是第二个上场的,不要有任何心里压力。”
他顿了顿,伸手拍了拍江洛的肩膀,指尖还带着走廊里的寒气,“知道吗?王教授今早特意给我打电话,说你创作的《沁园春》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在诗会上一战成名的日子。那些平仄韵律里藏着的劲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写出来的。”
正说着,李新春突然就笑了起来,还带着点儿感慨地摇了摇头说:“我当你班主任这么长时间了,你这还是头一回这么给我长脸呢。以前老是觉得你那聪明劲儿都没用对地方,现在才知道啊,原来你是在等着一个能一下子冒尖儿的好机会呢。”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塞到江洛的手里,那包装纸还带着他的体温呢。他说:“要是觉得紧张了,就咬一口。
你得记住了,台下坐着的可不只是评委,还有好多人正等着被你的诗句给震住呢。你就放开胆子去写、去说,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你江洛到底有多厉害。”
很快,到了下午的决赛,北宜一中礼堂座无虚席。
江洛站在后台的阴影里头,手指不自觉地在口袋里的诗稿上摸来摸去。透过幕布的缝隙,他看到台下乌泱泱的全是人,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都举着写着“周白”的荧光牌。在帷幕的那一头啊,有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正在舞台下面跟工作人员热络地打着招呼。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礼服,那礼服被穿得平平整整的,一点褶子都没有。
戴着一副眼镜,眼镜后面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正朝着热闹非凡的观众席看过去呢。时不时还会点点头,回应一下前排女生递过来要签名的本子。
在他旁边有个特制的黑色皮质诗稿夹,那上面的姓氏缩写在灯光下面隐隐约约的,和他手腕上沉香木手串那种古朴的感觉相互呼应着,可奇妙了。
“那就是周白。”安晓悠对黎兮渃说,连续三届诗词大赛冠军。”
江洛眯起眼睛。这个周墨白走路时背挺得笔直,像一根绷紧的琴弦,就连扶眼镜的动作都透着书生气质。
这时,报告厅的顶灯骤然熄灭,舞台中央投下一片耀眼的光晕。
主持人身着银灰色西装阔步登台,只听主持人说道:“各位老师、同学们啊,当千年的诗词平仄和青春的心跳产生共鸣的时候,当古典诗词的韵脚在新时代的浪潮里翻腾涌动的时候,咱们期盼已久的这场把诗当作剑、把词当作刃的顶尖对决,终于要开始啦!”
刹那间,台下爆发出如狂风骤雨般的掌声。
主持人抬手示意让现场安静,灯光再次亮起,主持人又一次手持话筒走到聚光灯下:“各位老师、同学们,接下来请聆听本届诗词大赛的规则!本次对决共设两轮巅峰较量——首轮,我们特邀三位文坛嘉宾现场抽取词牌名,从《沁园春》的磅礴到《如梦令》的婉约,每个选手需在三十分钟内完成嘉宾所给词牌的创新改编,既要严守平仄格律,又要融入时代与青春的新意;”
话音未落,观众席已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主持人又一次抬手示意安静,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第二轮才是真正的试金石!
我们的特邀嘉宾王明远先生将随机给出一些意境命题,然后在第一轮比赛中的10位选手中胜利的两位选手要求在四十分钟内即兴创作全新诗词,从遣词造句到谋篇布局,全方位展现文学功底与创作灵气!两轮总分相加,最终决出我们的诗词桂冠!“现在,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迎接第一位挑战规则、书写传奇的选手——周白!”
话音刚落,报告厅瞬间被声浪淹没。前排女生攥着写满应援词的手幅跳起身,荧光棒组成的星河剧烈起伏,“周白必胜”的呐喊撞上天花板又重重砸下。后排男生齐刷刷跺脚,震得座椅咚咚作响,连头顶的水晶吊灯都跟着轻颤动
“不愧是周学长!第一个出场就是要镇场子啊!”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立刻引发共鸣。
过道旁,几个外校来的参观者举着相机疯狂抓拍,镜头里周白起身时礼服下摆扬起的弧度都带着优雅。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里,有人压低声音惊叹:“这哪是比赛?根本是他的个人诗会!”随着少年踏上台阶的每一步,礼堂里的议论声化作浪潮,将期待值推至顶点。
周白踏着追光灯的轨迹缓步登台,藏青色礼服在光束中泛起丝绸般的光泽。他抬手轻推眼镜,指尖在话筒上短暂停留,像是在酝酿某种独特的韵律。
当全场的躁动渐渐平息,他忽然轻笑出声:“诸位或许期待我以‘大家好,我是周白’开场——可惜,诗人最擅长的,就是打破期待。”
随后,他将话筒从支架上取下,在舞台边缘漫不经心地踱步。聚光灯随着他的步伐游移:“有人觉得诗人就像摆弄文字的炼金术师,能把普普通通的日子变成诗。
可我不一样,我觉得自己更像个偷东西的家伙。我会偷走地铁里打盹上班族的那种疲惫,也会偷走深夜便利店店员揉眼睛那一瞬间的感觉。
说着说着,他突然弯下腰,凑近前排的观众,镜片后面的眼睛里透着一种狡黠的神情:“现在,你们眼里的疑惑呀,期待呀,还有后排那位先生躲在爆米花桶后面打的哈欠,这些都会变成我的收获。那我到底是谁呢?”
周白直起身子,猛地把话筒高高抛向空中,在大家的惊呼声中又稳稳地接住,最后一个字带着笑意传出来:“我就是你们今晚本不该记住,却肯定忘不掉的——意外。”
周白话音刚落,三位嘉宾已抽出词牌。当“沁园春”三字在大屏亮起,台下掀起一阵骚动——这既是最恢宏的词牌,也是最考验功底的命题。他指尖划过诗稿夹边缘,忽然笑了:“古人写‘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那我便以霓虹为笔,写一阕赛博时代与青年朝气向上的壮阔。”
这时候,舞台上的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追光灯照着他提笔写字的身影。马克笔在白板上写字发出的清脆声音,和礼堂外面呼呼的风声奇妙地呼应起来。三分钟过后,他一转身,这时候就看到白板上突然出现了这么一首词:
《沁园春·数据洪流》
银线穿云,代码成渊,数据卷潮。
看量子驰电,星河倒转;元穹叠梦,虚实相交。
机械鸣弦,硅基吐韵,欲向深空问九霄。
凭栏处,正霓虹如瀑,漫染重霄。
少年意气难凋,引万簇灵光破寂寥。
笑千年平仄,新瓶装酒;百番考据,旧墨融绡。
且驭清风,直追星汉,敢把诗心淬作刀。
待明日,看文明火种,我辈重烧。
雷鸣般的掌声中,周白将马克笔稳稳放在讲台上的桌子上,溅起清脆回响。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漫不经心道:“即兴创作,不过是把脑海里的碎片拼贴罢了。”
然而当第二轮命题“蝶恋花”词牌揭晓,他垂眸的刹那,金丝镜框闪过冷冽的光。
这次他没有立即动笔,而是从诗稿夹取出一枚银质书签——那是片镂空的银杏叶,叶脉间嵌着细碎的蓝钻。当追光灯扫过书签折射的星芒,他忽然开口,声线裹着月光般的凉意:“柳永写‘为伊消得人憔悴’,可若离别本就是命运的齿轮,这憔悴,倒成了心甘情愿的囚歌。
《蝶恋花·青春志》
风拂校园香满路。笑语飞扬,活力穿庭户。学海扬帆争竞渡,书山策马寻幽处。逐梦少年心似虎。意气如虹,何惧征途阻。莫负韶华勤筑路,明朝展翅凌霄舞。
礼堂的空气仿佛在诗句落地的瞬间凝固,前排举着荧光牌的女生忘了挥动,后排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不知谁的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座椅上的闷响惊得众人回过神,紧接着掌声如潮水漫过整个会场。
“这词...这词把我们写活了!”安晓悠攥着黎兮渃的胳膊。
“什么'学海扬帆争竞渡',可不就是我们早读时背诗的样子?”她话音未落,后排突然传来桌椅挪动的声响,几个男生站到椅子上挥舞校服外套,“少年心似虎!说得好啊!”
评委席上,王明远教授摘下老花镜反复擦拭:“把'书山'、'学海'这些旧意象写出少年人的冲劲,难得!”他的钢笔尖在评分表上沙沙疾书,“尤其是'展翅凌霄舞',既合词牌格律,又带着新时代青年的豪迈!”
最终,当大屏幕亮起周白的得分时,整个礼堂瞬间被尖叫声撕裂。98.76分的数字在追光灯下泛着冷光,评委席上王明远教授手中的红笔重重敲在桌沿,”这是历届比赛的最高分!将古典词牌与现代精神结合得如此精妙,后生可畏!”
前排举着应援牌的女生们抱作一团,呐喊声几乎掀翻礼堂穹顶。
后台阴影里,他望着舞台上周白接过鲜花时微微颔首的优雅姿态,听见观众席此起彼伏的"三连冠!"呼喊。
黎兮渃的便利贴被汗水洇湿,“江洛必胜”四个字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广播里传来主持人激昂的报幕:“请下一位选手——江洛,做好准备!”混着心跳声的倒计时在耳膜轰鸣,他摸出诗稿的瞬间,发现周白正隔着帷幕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镜片后的笑意像是早已锁定胜局。
舞台顶上的大灯“啪”地一下全亮了,像突然炸开的巨型闪光灯,把后台到舞台的路照得明晃晃的。
江洛慢悠悠抬手遮了遮眼,嘴角扯出个带着三分痞气的笑。他屈指弹了弹皱巴巴的校服领口,故意把金属纽扣崩得“咔嗒”作响,又隔着布料狠狠捏了把黎兮渃的便利贴——那动作像是把满场质疑都攥在了掌心。
报告厅虽然爆发出激烈的掌声,但是也夹杂着一些人细碎的议论声。
“就这学渣也敢上台?”
“别一会儿评委给的分他不满意再把评委打一顿”
“能写完两句不写跑题就不错了……”
江洛扫视着台下,黎兮渃坐在那里,膝头摊开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批注,她抬起头,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与他相撞,随后举起那张边角卷起的“江洛必胜”便利贴,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苏漾在过道边的立柱后,黑色相机镜头始终稳稳锁定江洛。当两人视线交汇时,他难得地扯了扯嘴角,举起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今早偷拍的江洛伏案改诗的侧影,配文只有两个字:等你胜利归来。
江洛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抬脚重重碾过台阶发出闷响,聚光灯下,他故意歪头对着评委席挑眉:我叫江洛,没拿过奖杯,也没上过光荣榜,我就是你们眼中的烂学生。“各位或许觉得我该夹着尾巴退场——可我这人天生反骨,没办法。来挑战一下这个比赛,单纯觉得好玩。”
礼堂里先是一片死寂,紧接着议论声如同煮沸的水般炸开。前排评委们面面相觑,白发苍苍的王明远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审视;中年女评委攥着钢笔的手指关节发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学生怎么回事?太狂妄了!”
“就这态度还想比赛?这不是就是把比赛当成儿戏了吗?简直胡闹!”
台下有不少支持江洛的同学纷纷起身呐喊,掌声和嘘声在礼堂内激烈碰撞。
安晓悠激动地摇晃着黎兮渃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渃渃,他好飒啊!这也太敢说了!”
前排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叫,五六个女生齐刷刷从座位弹起,荧光棒甩得虎虎生风。一个短发女生把手机举过头顶疯狂录像,指甲上的水钻在灯光下乱闪:“救命!这拽上天的样子太野了吧!”
只有黎兮渃,她望着舞台上那个肆意挑眉的身影,心在胸腔里乱撞,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恼火。礼堂里沸腾的声浪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耳畔炸开的尖叫和欢呼仿佛都成了背景音。
「他怎么能这样......」她咬着下唇,眉头紧紧皱起。那些熬夜改诗的夜晚、反复推敲的字句,此刻都被他吊儿郎当的态度冲得七零八落。
她看着评委们阴沉的脸色,王明远教授扶着眼镜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懊恼。
「明明可以好好展示才华,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叛逆的方式?难道之前的努力,都要被这几分钟的任性毁掉吗?一点都不正经,最讨厌了。」
王明远教授的指关节在桌面敲出两声闷响,目光沉沉扫过骚动的礼堂。
“大家都安静”
他忽然起身,将桌角的评分表掀起边角:“既然江同学如此有兴致,”他的声音像块冷铁,瞬间压住了沸腾的声浪,“那便由我亲自为你出题。”
老教授从燕尾服内袋掏出一方素白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钢笔尖,金属笔帽磕在桌面的声音清晰可闻。“《贺新郎》词牌。”
他忽然抬眼,那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命题——‘破局加青春向上’。
“挑战嘛,总该拿出点真本事,让我们看看你如何破这千年词律。”
安晓悠笑着对黎兮渃说:“哈哈哈,这些有文化的人,说起话来都是像古装剧里的人一样。”
《贺新郎》格律严苛,兼之“破局”二字虚实难测,还要加上青春主题,这分明是要将人逼入绝境。中年女评委松了口气,忙低头在评分表上疾书;后排几个文学社团的学生已经掏出手机查词谱,屏幕冷光映着他们紧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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