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拍了一下楚砚的手，并没有握上去，哼了一声，“切！我有什么好怕的，就是不想再遇上那个女人。”
经过莱尔这么一打岔，刚才紧绷的氛围立刻烟消云散。
楚砚主动提出带路走在最前面，四人之前都是直接被抓进屋里，这还是第一次看清屋外的景象。
和她们预想的不同，从外表来看，屋子和其它普通人的家没什么区别。尖顶的木屋，虽然已临近冬日，屋檐下花坛里种的植物依然茂盛，由石头铺成的小路一直延伸到树丛里。
一直到她们走出小路，周围并未出现任何异动，四人无不松了口气，她们赶紧加快了步伐，都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等她们到家时，天都快黑了。
屋子里又黑又冷，楚砚赶紧把壁炉点上。
温暖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屋子，楚砚吹灭手里火柴，莱尔张开手掌站在一旁取暖，惬意地翘起了嘴角，忍不住发出喟叹。
声音引来了楚砚的关注，刚才慌慌张张的没注意，现在楚砚回过神来，顿时火气上头，尤其是看着莱尔这副浑身糟污的样子，实在无法保持冷静。
莱尔敏锐地嗅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背后的危险，她连楚砚的表情都没看，撒腿就跑。
楚砚怎么会让她如愿，长臂一薅，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后衣领，把她整个人拎到自己面前。
有时候迟来的愤怒同样很危险，莱尔如今认识到了这样的道理。
楚砚的无情铁手抓住她的两只胳膊，她就像老鹰爪下的猎物那样挣扎无果，最后在楚砚一声严肃的“给我站好了”警告中败下阵来。
楚砚平常是不会对孩子这么凶的，但她发现莱尔这小兔崽子吧，和她好好说话实在不太管用。
“你说你今天都干了什么好事?上午把老师气走，下午乱跑被坏人抓走，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还是觉得我太好欺负了?”
听着楚砚的数落，莱尔一声不吭，低头不去看楚砚，既是不知如何应对楚砚的话，又不愿意向楚砚低头。
不过很快她一切都顾不上了，因为她一下被拽了过去，被迫半趴在楚砚腿上，接着屁股一凉，挨了一巴掌。
莱尔一开始有些难以置信，然后使劲全身力气挣扎，奈何逃不出楚砚的手掌心，楚砚拿捏着分寸，打了几巴掌就停下了，她一边给莱尔穿好裤子，架着她去了阁楼。
乌七八黑的阁楼一股灰尘味，楚砚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清扫工具，“为了避免你不长记性，罚你打扫阁楼。”
“我不！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莱尔抹了把眼泪，一鼓作气往门口冲，被楚砚拦下，莱尔顺势抓住楚砚的手狠狠一咬，楚砚痛得直吸气，费了半天劲才把小兔崽子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
莱尔没站稳坐到地上，结果因为屁股传来的痛意从地上一下弹起，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朝楚砚这个“罪魁祸首”用力瞪了一眼。
枉她之前还觉得这个女人没那么讨厌，简直是大错特错，这个女人不仅是讨厌，简直是可恨！
*
两人在阁楼里无声对峙了一会儿，楚砚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如何恨我都没关系，但是你做错了事不肯悔改，我有的是法子让你长记性，”楚砚把清扫工具扔到她面前，“还不赶紧扫，弄不完不许吃饭。”
“砰！”门砸在门框上，立刻被楚砚从外面锁上了，但打开了门上的小窗。
这个可恨的女人！莱尔气得把抹布砸到楚砚离开的门上，门板只是回应了一声沉沉的“咚”声，默默承受着莱尔的怒火。
剧烈的动作让莱尔扯到了伤处，她痛得呲牙咧嘴，站在原地把楚砚骂了一通，用尽了她能想到的所有词汇。
等发泄得差不多了，莱尔的腹部传来一阵清晰的肠鸣——发火也是耗费体力的。
阁楼里倒是有扇窗户，但是被前主人用木板钉得严严实实，她就是想打开，也没有趁手的工具。
怪不得那个女人上次只是把东西搬出阁楼，合着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她相信那女人绝对做得到不给她饭吃。
莱尔站在那里瞪着那扇窗户，几乎快把窗户瞪出两个骷髅，最终还是动了动，转身拾起那块被她扔掉的抹布……
而摔门而去的楚砚并不像莱尔想象的那么好受。
楚砚用水清洗被莱尔咬伤的地方，然后抹上药膏，这小兔崽子牙口挺好，咬得整整齐齐一排牙印，楚砚一边抹药，被自己的想法气笑了。
“咚——”
阁楼传来沉闷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小兔崽子搞的鬼，楚砚抬眼往那个方向一看，最终还是阻止了上楼查看的念头，而是转身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这里烧菜不像现代，生火添柴都得自己亲自动手，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楚砚花了一个小时才做好晚饭。
食物温在锅里，楚砚解下围裙，去查看莱尔的打扫情况。
临近房门之际，楚砚放轻了脚步，阁楼里没有任何声音。
楚砚敲了敲门，“打扫完了吗？”
“……”
楚砚刚一开门，灰色的东西飞了过来，她撤了半步躲开了。
莱尔直直地站在她对面，手里握着扫帚，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看样子还没消气。
楚砚扫了一眼阁楼里的情况，地已经扫了，窗台和门擦了七七八八。
楚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弯腰捡起那块抹布，放进木桶里，“走吧，吃完饭再弄。”
“我不吃。”莱尔握紧了扫帚把手，声音扬了扬，“你别以为我会原谅你！”
楚砚抿住唇角，一边点头，“好啊，你为了恨我不吃饭饿肚子，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你饿死了我顶多难过一下，对我没有而言没有半分伤害，只会显得你很愚蠢。”
“……那也不用你管！”莱尔转身背对着楚砚，挥动扫帚重重敲击地面，仿佛要把地板戳个洞才肯罢休。
楚砚哪里看不出是莱尔在闹别扭，她夺过莱尔的扫帚，莱尔用力推了楚砚一把，但是没推动，于是改为捶打，“坏女人！我讨厌你！讨厌你！”莱尔大声地朝楚砚怒吼，语气里带着委屈的哭腔。
楚砚任她发泄了一会儿，然后抓住她的手腕，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你知道什么才是有力的报复吗？是你变得比我厉害，狠狠打败我，让我再也没办法管束你，然后弃我而去，再也不回来，这才叫报复，而不是靠虐待自己博得别人的悔意，这是最没用的办法。”
楚砚的话一字一句传入莱尔的耳朵里，莱尔挣扎的弧度越来越小，最终停了下来。
“你足够聪明，仔细想一想。”楚砚顺势将莱尔放开，然后退了几步，站到走廊上。
屋子里少了那人的气息，莱尔的心情渐渐冷却。
“该死……”既有被人一语拆穿心思的窘迫，又有不得不承认对方正确性的不甘。
在楚砚的话里，她意识到了自己不爽的原因，她打不过莫温，所以不得不屈从于莫温，这让她非常憋屈，即使是反抗也只是小打小闹。
没错，因为她太弱小了，所以只能依附于别人。不管是小时候面对西尔凡，面对伊迪丝，还是面对莫温。
以前她只是隐约知道，但却从未细想过，一旦想通，那种想要变得强大的渴望就像汲取水份的种子，瞬间破土而出。
楚砚的敲门声打断了莱尔的思考，楚砚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莱尔一眼，然后转身下楼去。
而过了一会儿，莱尔也来到了一楼客厅。
气氛有些尴尬，莱尔故意挑了离楚砚最远的位置，她刚一沾上凳子，立刻绷腿弹起，然后蹙眉瞥向楚砚，没有从这个女人脸上看到一丝愧疚，莱尔握紧勺子戳进盘子里。
“给你找老师你就好好学，你喜不喜欢老师的性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从她那里学到东西。”楚砚把盛好食物的碗移到莱尔面前。
莱尔看着那盘食物眨眨眼，突然灵机一动，“我可以答应你好好学，但你要教我剑术。”
楚砚眉毛一扬，“你要学剑术?”
“没错，”莱尔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上挑，“我不仅要学，还有像你说的那样打败你！”
楚砚盯着莱尔认真的模样，徐徐点头，“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你再把老师气走就永远别想学剑术。”
“好。”莱尔答得干脆，不带一丝犹豫。
为了防止莱尔耍赖，楚砚郑重其事地写成合约，两人分别按了手印。
楚砚把合约放好，然后叫住莱尔，指了指阁楼方向，“既然肚子填饱了，剩下的活也得干完哦，做事要有始有终。”
莱尔一只脚踏上楼梯，回过头，“用不着你提醒，我本来就要上去。”
等到莱尔迈进阁楼的房间，楚砚才舒了一口气，看来小兔崽子还不是无可救药，早知道用这招管用，她就用不着白费那么多力气了。
楚砚正打算去厨房收拾，发现餐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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