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已经顾不上安卿如何认出她的,目前最要紧的事,是想办法脱身。
趁别的门徒还未完全围上来,楚砚只得带着行云御剑而逃,全力把安卿甩在身后。
风把衣服吹得猎猎作响,行云几乎睁不开眼,她用力抱住楚砚的腰,死死咬住自己的嘴不出声,身后传来安卿歇斯底里的怒吼,“你以为你跑得掉吗?别白费力气了,我定要手刃你为叶肃师兄报仇!”
倘若只有一个和自己实力相当的安卿,楚砚还不是那么如临大敌,可麻烦的是,连和安卿一同前来的人也追了上来,像闻到血腥气的野兽一样追着自己不放。
“咻!”自带杀气的风刃破空而来,卷起强劲的气流,犹如灵活的银蛇,直奔楚砚的方向,所幸楚砚警觉,调整剑刃的方向躲了过去。
见没打中,安卿怎肯罢休,他又连放数招,誓要将楚砚从剑上打落。
楚砚虽都勉强躲过,但衣服也划开了几道口子。
既要御剑又要躲避攻击,楚砚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
这样下去不行,她得想个办法甩掉他们!楚砚的脑子飞速运转着,有没有一个地方是这些人不敢去的?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能摆脱他们,一切都好说。
眼看安卿离她越来越近,楚砚被迫加快速度,然而,麻烦接踵而至,在楚砚她们面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另一个引昭的徒子从前方挡住了楚砚的去路,此时身后的安卿再放杀招,楚砚躲避不及,肩上扎扎实实挨了一道。
被击中的瞬间,行云感受到楚砚的身子一顿,自楚砚的胸腔里溢出一句闷哼,行云欲抬头查看发生了何事,楚砚伸手按住小孩的脑袋,“别动。”
“快将她拦下,我要亲自动手!”身后是安卿疯狂的叫嚣。
在这种紧要关头,一点劣势便会成为致命破绽,眼看赶来的几人即将缩小包围圈,楚砚目光一横,给脚下的长剑施力,使它剑身一斜,她用手扣住行云的胳膊,“站稳了。”
楚砚御剑降低高度,一息之间,视野由开阔转为狭窄——她们一头扎进了前方的密林中。
眼看楚砚即将消失在视线里,引昭的几人立刻跟着追了过去。
“沙沙沙……”穿过密林中层层叠叠的枝桠,楚砚丝毫不敢停下,踩着长剑一路向前。
感受到光线的变化,行云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她微微仰头,看见楚砚紧绷的下颌和头顶深绿的叶丛,楚砚的身躯挡住了后方的视线,明明二人正处于逃命阶段,听到楚砚“砰砰”的心跳,行云却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她将楚砚的腰抱得更紧些。
显然楚砚的心情和行云截然不同,她神情凝重,用尽全力加速赶往脑海里那个导航的目的地。
“你怕不怕?”察觉到行云的动作,楚砚低声问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马上就知……”楚砚连口中的“道”字还未说完,背后树枝颤动,窜出一道青光如箭一般冲着楚砚而来,瞬间刺破她的结界,劈在楚砚后背上。
楚砚没稳住身子往前一倾,只觉自己的背部震了一下,知觉顿失,一股暖流涌上口腔,满嘴都是血腥味。
“大人!”
行云亲眼目睹楚砚在她面前呕出一口鲜血,将胸前的衣服染成鲜红,而因为这一击,楚砚的法术立即中断,两人直接从剑上摔了下去,两人在地上滚落一圈,楚砚将行云护在身后,自己直接撞在树桩上。
“诸位,请让我亲自为叶肃师兄报仇。”
看到这一幕,随后赶到的安卿几人从剑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到地面上。
“你倒是跑啊!”安卿一手执剑,慢步靠近楚砚,他扫了一眼她身边的行云,冷哼一声,“哟,还带个拖油瓶啊。”
楚砚一手扶着树桩强撑着站起身来,将行云拉到身后,并召出自己的长剑,她抹了把嘴角的血,“老娘的事,用不着你管,”她强忍着伤口的痛意,嘲弄地看向安卿,“找了这么一大帮人才拦住我,安卿,你说到底谁才是那个拖油瓶废物?”
“你说什么?”楚砚的话显然刺激到了安卿,“那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废物是如何了结你的!”
他举起长剑刺向楚砚,此时,一支突然出现的箭飞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扎在了安卿举剑的胳膊上,他痛得松开右手,长剑“咣当”坠地。
就是现在!
行云眼前闪过楚砚严肃的脸,随后她身体腾空,被楚砚抱着纵身跳入崖边的黑雾之中。
原来楚砚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而另一边,楚砚抱着那孩子跳入暗渊的事让引昭几人始料不及,对于修炼之人来说,投身于暗渊无异于自断修为,不过几人来不及细想,因为他们现在得面对另一位敌人。
那人身披黑色斗篷,戴着黑色面具,站在树下犹如一抹鬼魂。
“就是你放的冷箭?”安卿折断箭羽,疼得直皱眉,他受了伤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和使唤别的同门,“这人定是和楚砚一伙儿的。大家一起上!”
方秉鹤不想和这些人纠缠,上前的人被她一掌拍飞,她扫了一眼楚砚跳下去的位置,闪身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
行云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楚砚被一群坏人追杀,楚砚和她走投无路,被迫跳进了崖边的深渊之中。楚砚明明身负重伤,跌落山崖的时候还是把自己护在怀里,她们向下坠落,不停撞击着崖壁上的石头,楚砚起先还能用结界阻碍这些伤害,然而没过多久,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痛苦,连结界也支撑不住了。
行云看到这一幕心里堵得很难受,尤其是当她发现楚砚失去意的时候,她害怕极了,不知是担心自己丢了性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想阻止这一切发生,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不,不对,这不是做梦,而是刚刚发生的事。
行云意识到这一点,猛地睁开双眼。
“那孩子醒了。”耳边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像被岁月濯洗过般沉静厚重,不由得让行云放松了警惕。
她这才注意到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类似于医馆的地方,床周围挂着帘子,帘上悬挂某种圆圆的东西,正散发出暖黄的荧光。
在她床边,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头上用木簪固定发髻,她手里端着一只棕色瓷碗,行云闻到了一股浅浅的药味。
见行云打量她,老人将碗放到一旁,“你身上都是些小伤,那人把你保护得很好,刚醒来感觉如何?”
听老人一说,她才感受到自己全身火辣辣地疼,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腿上和胳膊上都被上过药。不过她顾不上这些,只是开口问道:“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她可没你这么走运了。”
一个隐在暗处的人转过身,走到了行云身边,抬手欲给行云把脉。
行云把手一缩,声音有些颤抖,“……她怎么了?”
感受到行云的抗拒,那人倒没生气,“她伤势太重,还被暗渊的力量反噬,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从鬼门关拽回来。”
这个回答并未让行云完全放松警惕,她反而抓住了对面之人的衣袖,“我想去看看她。”
这屋子里分明有空的床榻,楚砚却没有在这里,行云的心充满了不安,只想亲自确认。
“秦弋,要不你让这孩子去瞧瞧。”
被唤秦弋的人看着行云抿唇紧盯自己的样子,依然摇摇头,“她现在在雾泉里疗伤,不可轻易打扰,待她醒来之后,再带你去见她。”
秦弋的语气坚决,看起来应该不好说话,行云皱了皱眉,放软了态度,“那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每个人自身情况不同,恢复速度不同,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况且,”她意识到自己差点失言,立刻止住了话头,“你安心养伤,不要辜负了我的伤药。”
秦弋从屋子角落拿起盛草药的筛子,推门出去了。
她走后,老人也从凳子上起身,“秦弋是个可靠之人,从不食言,孩子你且放心。”
她指了指桌上的药,“待放凉了再喝,好好休息,说不定明日你就能见到你姐姐了。”
听到“姐姐”这称呼,行云愣了一下,目送着老人离开了房间。
一切归于沉寂,行云的心却反而更加不安,陌生的环境,唯一熟悉的楚砚还不在身边,行云蜷起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
她原本以为自己摆脱了殷府的牢笼,跟着楚砚不会变得更糟了,楚砚还答应给她治祟气,以后她还要学习修炼,现在一切都毁了,楚砚就不该带她跳下悬崖,就不该……不该护着她。
行云心里乱成一团乱麻,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自己为何要这样想,没有什么情况比在殷府更糟糕的,而且楚砚答应了会对她负责的,堂堂修道之人怎么可以骗小孩子?
行云游离的目光恰好落到那碗汤药上,既然那大夫这么说,她何不假意配合,待摸清了这里的情况,再想办法去找楚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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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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