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蒋苟鹏有些低气压。
以往饭桌上他总是叽叽呱呱个不停,总是被我提醒“食不言寝不语”,结果这几日他光闷着头吃饭,也不主动开启话题,对于我拉起的谈话总是“嗯”两声敷衍地应答,像在对我进行冷暴力。
我实在受不了了。只有我冷暴力别人的份,我不允许有人无缘无故冷暴力我。
晚饭时,蒋苟鹏把饭菜摆上了桌。在正式用餐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这个问题解决好,不然这大夏天,家里冷得连空调都不用开。
我决定先发制人:“蒋苟鹏,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啊?”
“时漾。”蒋苟鹏用很严肃的表情叫我的名字。
我的心咯噔一跳。
在注意到我神情的变化后,蒋苟鹏又很快地把称呼变了回来,他问我:“小漾,你前段时间为什么一直找我闹离婚?”
我找他闹离婚?怎么说话?说得我多么无理取闹似的。而且,现在无缘无故又扯离婚干什么?我最近也没提这茬啊?
“蒋苟鹏,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问看看你什么意思?”
蒋苟鹏这态度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我只能瞎猜。唯一可能引起他跟这样的也只有——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蒋苟鹏,是因为金鱼的事吗?这个金鱼你怎么就这么宝贝?”
“小漾,吃饭好吗?我们不谈这个了。”
怎么可以不谈。蒋苟鹏可以把一切都装做没有发生,反正他经常这样做,但我不可以。我要是不弄清楚,心里就会结一个疙瘩,一直散不开,一直膈应着我心里难受。
“蒋苟鹏,怎么就不谈了?你这么娇气干什么,我有说你什么吗?”
“……”
蒋苟鹏手上的筷子拿起又搁下。我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叹息声。
最后,是他开口说话的声音。
“我就走这么几天,让你照顾下你都养死了,我说你什么了吗?”
终于明牌了。果然是我猜的那回事。
我就知道蒋苟鹏肯定能认出来鱼不一样。他是观察力多么强的一个人呀!当初,晴舟提这个方案的时候,我就觉着不靠谱。只不过比起告诉蒋苟鹏,我觉得这招起码能够死马当活马医,赌一赌那其中微小的可能性。
我赌的是,就算蒋苟鹏认出来,他也会为了我憋着不说。
但此刻,蒋苟鹏说这句话时,没有表情的那张脸,以及异常冷峻的语气,都证明了我赌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他的话听着像是没怪罪我,但实际不就是说我很没用嘛。
我想起晴舟的猜测,也是我害怕的猜测:那条金鱼有可能是什么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
很重要的人?什么人?是他在北京见面的那个人吗?
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汇集在一起,导致我的情绪特别糟糕。我一说话,心就没办法平静,因而内容也全是那些难听的、扎心的。
“你没说?你现在不就说了吗?这几天估计都攒着劲的吧,所以看我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不好意思啊,蒋医生、蒋大数学家,碍到您眼了!”
蒋苟鹏真的被我的公公婆婆教育得很有涵养,吵架的时候,都要等对方把话全说完了,他才开口反驳:“我哪里看你不顺眼了?每天饭菜不还是我回来做给你吃的吗?……”
我没涵养,我什么时候想插话了就插,音量直接盖过蒋苟鹏。
“蒋苟鹏,我求着你做饭了吗?不是你自己说的我做的难吃?是你先嫌弃我,然后非要自己做的?你的记性被狗吃了是吧?”
我其实从小嘴就很毒,很会伤人。和蒋苟鹏在一起后收敛了很多。他从来不说脏话,我为了和他一起构建一个文明之家,所以我也跟着不说脏话,不然我能说得更难听,更加不入耳。
奇怪!平时爱哭的都是蒋苟鹏。怎么这会儿我的泪腺倒发达起来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整个人彻底崩溃。蒋苟鹏递来的纸我也顺着他的手打飞掉。边哭便开始我的个人台词秀。
“蒋苟鹏,你知道吗,看到它不游的那一刻,我吓得都哭了。你知道我轻易不哭的。虽然现在我在哭。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
“反正蒋苟鹏,你死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哭的。但是发现你那金鱼死了,我真的哭了。我明明都有照你说的,坚持一天一颗鱼饲料。我发誓就只有……呜,呜,昨天早上,我真的要来不及了,就抓了一把。我没养过金鱼,我哪知道它会不知道饱胀,一个劲儿地猛吃?等我回来,等我回来看到,它就……”
“蒋苟鹏,你要是觉得金鱼比我还要重要,可以啊,你和金鱼过就是了。”
“噢,我忘了。也要看是谁买的对吧?这条金鱼已经不是当初那条了,所以可能也不是那么重要了。那你就找当初那个人再给你一条。你们两个一起养也不是不行!我走就是了!我把这个家留给你,你们一起养。最好再多买些鱼缸,到处都放着,多买些鱼。整个家都用来养金鱼就好了!”
蒋苟鹏以一副“这个女人在乱七八糟讲什么”的表情,皱眉看我。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口不择言,嘴边来了什么字什么词,我便把它说出来。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说太多太快,还是说得太没有逻辑,让蒋苟鹏不知所谓,所以反应不过来要怎么回答我。他静默许久,仍是一副还在消化中的样子。
我又叹了口气,从位置上站起身。
“我去我爸妈那儿冷静冷静。”
我本以为,蒋苟鹏听到我说要走会拦下我的吧,我特意放慢了穿鞋的动作,开门的动作,以及迈出门的动作,但是蒋苟鹏并没有叫住我,直到我关上门也没有,直到电梯门响我走进去再关上也没有。
——
我来到了楼下,在小区里被风那么一吹,我瞬间冷静很多。
今晚的月亮甚至是满月,那么的漂亮。
我仰头看了一会儿,开始反思自己对蒋苟鹏说得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决定,要是蒋苟鹏下楼来找我,我就跟他道个歉然后回家,毕竟这次我确实有错,我不是那种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人。
但是,在我打死第十八只蚊子,双脚双手加上我的脸已经被叮了记不清多少个包时,蒋狗的狗影还是没出现。
我觉得说话就得要算话,说回娘家就必须回。就算蒋苟鹏后面良心发现,来求我回去,我也不会再原谅他了。最好,当着我父母的面说清楚,这日子还想不想过,不想过咱就趁早离。
这样想完,我便抱着我俩的婚姻肯定走到头的想法回了爸妈家。
敲了半天门没人开。也不知道这大晚上的,两个人去哪儿了。
我回忆着上次回家,瞧见的我妈放钥匙的地方,还算幸运地成功找到他们藏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家里门窗关得紧紧的,水电气全关了。我这才想起,上次回来两个人好像有在我面前提过天太热要去黄水避暑。
好吧。家里就我一个人还更自在,省得我爸妈问东问西,问我怎么半夜三更一个人回来,是不是和蒋苟鹏吵架了?我还难得瞎编乱造去堵他俩的口。这样正好。
只不过……哎,晚饭还没吃。饿死了。
点个外卖。反正也没烦人的蒋苟鹏在旁边拦着。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烧烤、小龙虾、螺蛳粉、奶茶……
平时,蒋苟鹏不让我吃的这些,我要统统都点上。化悲愤为食欲!把这些食物想成蒋苟鹏,全部嚼碎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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